“皇上身体不济,很多事情都交给太子来处理。当今太子又是个主和派,近来夷人蠢蠢欲动,只在山下转转吧”。
杨正明双手松松的挽着缰绳,将秦楚环在胸前,任由马儿信步的朝前走着。
时值九月,远处大片金黄的庄稼还没有收割,在微风中轻轻摇摆,映着漫山苍翠的树木和青草,闻着植物散发出来的特有的清香。别有一番风情。
秦楚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两人一马,漫步前行,不知不觉夕阳西沉,天边被晚霞笼罩成一片绚丽的金黄。
两人到家的时候,清儿已经做好了晚饭。杨母看见两人回来,立马招呼着上桌吃饭。
“娘什么时候回来的?王婶子可是有什么事情?”秦楚洗过手,坐到桌边,清儿忙盛了晚饭放到她面前。
“好事!”杨母说着,看一眼儿子,又转头对着秦楚道:“元娘才嫁过去多长时间,这就有了。你也知道,她们家大儿媳生大妮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如今这个有了,高兴的什么似的。你婶子还特意跟我说,要谢谢你这个媒人呢”。
秦楚扒了口饭,咽下去,笑着道:“这有什么谢的,也是元娘争气”。
秦楚是真心替元娘高兴。自从元娘同王通成亲之后,元娘还想继续来店里工作,秦楚自然高兴。
谁知道王家却说什么都不同意。只一心想着抱孙子,怕元娘上班耽误时间。若不是王通平时要去军营,王家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将两人绑在一起,即便元娘回娘家,也是只给半天的时间。绝对不允许在娘家过夜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元娘才嫁过去不到两个月,竟然就怀孕了。这下王家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杨母一脸不赞同:“你的本事,镇上哪个不知道,看姻缘那可是一看一个准”。
杨母说着停顿一下,目光若有似无的在秦楚的肚子上扫了两眼:“楚楚啊,你说你这姻缘看的准,当初你和正明算了没有,娘啥时候能抱孙子?”
秦楚刚刚夹了一筷子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回答杨母的话,杨母已经放下筷子再次开口道:“你说这都半年了,会不会有啥问题?要不要……”
杨母还未说完,杨正明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娘也说了才半年,这事不急”。
杨母白了儿子一眼,一脸的不赞同道:“我看问题多半就出在你身上。一忙起来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我看我就应该学学王家,营里没你不行是咋滴?!”
“娘别怪夫君”。
秦楚看一眼一直没有解释的杨正明,知道他这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的推脱,怕杨母知道。所以在变相护着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我……其实我有算过……”秦楚略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真的?快跟娘说说,娘啥时候能抱上孙子?”杨母眼睛一亮,饭也不吃了,盯着秦楚的目光炯炯有神。
“孙子孙女的我说不准。不过,明年……明年一定让娘您抱上”。
自从罗海同小荷成功在一起了,秦楚系统里的生育值已经成功到了九十分。她觉得时机应该也差不多了。
杨正明听见她这话,眼睛一亮,看着秦楚的眼神仿佛要发出光来。
秦楚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咬着筷子瞪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点。谁知道杨正明竟然对着她难得的露出几颗白牙,只是这白牙闪着寒光,怎么看怎么有几分不怀好意。
秦楚既然在饭桌上发了话,夜里杨正明自然要认真执行到底。
第二日,杨正明神清气爽的去军营,独留下秦楚还在同周公喝茶。
杨母心里别提有多美,一整天嘴角都是上扬的。小两口如此努力,距离她能报上孙子肯定不远了。
就在夫妻两个齐心努力造小孩的时候,元娘却遇到了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困难。
本来有孕心情起伏就大,如今又听到足以让她毁灭的事情,她如何能受的了。
周家姨夫姨母年岁大了,她不能去刺激他们。心中憋闷无人诉说,几经犹豫,她还是想着过来寻秦楚。
秦楚刚刚吃过早饭,其实说午饭也不为过。揉着酸疼的腰,想着要到院子里伸展一下。
心里早已将杨正明骂了个半死。对于一个精力旺盛的正常男人,禁欲时间久了,真的会要人命。
刚刚在院子里站定,看见杨母同清儿两个正在收拾院子里的玉米杆,很多已经累好堆放在墙根处。刚要过去帮忙,眼角余光看见门口站立的身影,忙高兴的上前去开门。
“元娘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元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摇头摆手道:“没,没,我就是路过……”
刚刚在门口,看见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她突然就怯懦了。
杨母听见秦楚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是元娘,手上的动作一滞,侧头对秦楚道:“快把人请进来,元娘现在可是重身子的人,别站时间长了,快屋里坐去”。
秦楚同元娘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早就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元娘自从成亲,若不是秦楚主动去看过她两次,很少有主动出来的时候。
今日她难得的过来,秦楚注意到她眼神有些红肿闪烁,心里会意,回头同杨母说一声:“娘,今天天气不错,元娘想让我陪她四处走走,我先陪她出去一会”。
杨母不疑有他,叮嘱道:“元娘不同以前,可千万别累着,别走远,走走就回来吧”。
“知道了”。秦楚回头应一声,侧身从门里出来,对着元娘道:“觉得家里不方便,要不咱们去店里说吧”。
自从罗叶儿同郑香儿两人成亲之后,店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加之今天店里只有阿成,正好姐妹两个说说体己话。
“嗯……”元娘半垂着头,轻轻的应一声,跟在秦楚后头,两人一起朝店铺走去。
再次走在熟悉的街道,尤其当她看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店铺,元娘一时百感交集。
曾经她以为她会一直在店里做下去,直至孤独终老。谁知道后来遇到了王通。然后又成了亲,再然后……
元娘低着头,手掌不自觉抚上小腹。
“进去吧”。秦楚回头,看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门口发呆,出声提醒一句,自己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阿成看见她进来,眼底有一瞬的惊讶,看见后面的元娘,打一声招呼,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
秦楚早已经扩大营业范围,如今店里很多东西,如婚礼上用的器具什么的,都需要有人定期围护修理。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阿成身上。
元娘跟着秦楚,一同坐到窗边的桌子旁。秦楚注意到她坐下之后,头依然半垂着,双腿并拢,双手拘谨的放在身前不安的绞着。
秦楚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元娘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她刚认识她时的那个状态。
“是家里有什么事么?”秦楚轻声开口道。
元娘下意识的摇头,对上秦楚关切的目光,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秦楚也不催促,直到过了半晌,元娘还未开口,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楚楚……我,我想回店里做事……”
秦楚眉毛几不可闻的动了下:“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我……”元娘抬头,声音哽咽道:“他……他们说,若我这胎生了儿子,就要过继给大伯家……”
“他们是谁?!”秦楚瞬间沉了脸色,看着元娘冷声问。
“我……”元娘眼神闪了一下,别过头去,轻声道:“大嫂同我说的,她说爹娘也是同意的……”。
一想到自从进了王家的门,她几乎就被限制了自由,就只为怀上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难道他们家娶我,难道就只是为了让我生孩子么?”元娘喃喃道。
“王通怎么说?”秦楚并未急着下结论,毕竟这件事是夫妻两个人的事,只要他们两个不愿意,谁也不能做这个主。
“我还没同他说……”
秦楚看她通红的一双眼睛,忍不住扶额。这个傻姑娘,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去问自己的丈夫,竟然自己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说不得私底下已经哭了许多次。实在是太傻了。
“他每天那么忙,我……”元娘犹豫道。
“我觉得你大嫂说的应该并非实情”。秦楚沉吟道。
“怎么会?”元娘惊讶的抬头,早已经顾不得哭:“大嫂她人很好的,自从我和相公成亲之后,她一直都很照顾我,她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秦楚便不得而知。不过,她还是耐心的把事情分析给元娘听。
“你肚子这个,可是王通的第一个孩子,按理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同意过继给别人。况且,退一步讲,同样是王家的孙子,即便是在哪一房老人们无所谓,他们也不会急在这一时”。
“真的么?”元娘激动的看向秦楚,随即目光又暗下去。低声道:“可是,即便不是这次,估计还是会有下一次的吧?”
毕竟,王家大嫂已经不能生育。而她,却不会只生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