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怎么了?”清儿见秦楚呆怔怔的站着,关切的问。
秦楚回神,“哦,没事”。说罢,赶忙将系统说的那个人让清儿帮忙记住,自己脑袋不好用,真怕一转身就给忘了。
嘱咐好清儿,眼看那头阿成也把水浇的差不多了,收拾了下东西便往屋里去。
刚掀开帘子,便听见杨晓兰的声音传来:“大哥中了秀才,家里高兴的什么似的,尤其是母亲,激动的一晚没睡,说是爹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正晖争气,给咱们杨家争光了”。
杨正晖中了秀才?秦楚挑眉,那杨晓兰这次过来,不是炫耀就是要钱喽。
瞥一眼杨母旁边的杨晓兰,在二人对面的圈椅上坐下。
阿成去放东西,清儿乖巧的站在她身后。
对面两人没理会她进来,继续说着。
杨晓兰看一眼杨母的神色,见她真心为杨正晖高兴,犹豫道:“大哥要去州府的官学读书,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大哥说,二哥要娶亲,正是用钱的时候,让我们不要来麻烦婶娘,娘亲整日里默默掉眼泪,我只好背着他们……”
秦楚撇嘴,果然,一点新意都没有。
“你是好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呢”。杨母急了:“学习是大事,家里还缺多少,你跟婶娘说”。
上次杨正明战场上立了功,不但升了职,还带回了奖赏,一百两纹银跟几匹绢帛。
家里有钱了,又正赶上杨正明要娶亲,杨母便不想亏待了,不但把西面的婚房重新布置一下,还把聘礼又多加两成。如此七七八八扣出去,家里二三十两还是有的。
杨正明升职获得奖赏的事杨晓兰一家是知道的,在他们的认知里,送去一半给他们是理所应当的。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杨母送银子过去,却等来了杨正晖考中秀才的通知。
“别说一半,就是奖赏全部都给咱们,能换回爹爹来么?”
想到大哥的叮嘱,杨晓兰揉着帕子,一脸为难道:“官学每年束修是十两,还有吃穿用度,笔墨纸砚……”
杨母听她说着,心里琢磨着,二十两总应该是尽够了。刚要起身去拿,就听见杨晓兰道:
“若只是这些钱,其实把家里爹爹辛辛苦苦开出来的地卖了也就够了,绝对不会来麻烦婶娘和二哥,只是大哥说他考试的时候被一位大儒相中,只是每年想拜在他门下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哥心急……听说他喜欢名家字画,便借了银子买了一幅送过去……”
杨母蹙眉,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可这名家字画,应该不会便宜。虽然心里埋怨正晖这孩子行事冒失,却也能理解他着急的心情,半晌,试探的问一句:“借了多少钱?”
“一百两”。
“咳……”秦楚刚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听她报的数字,一个没忍住,直接呛在喉咙里。
“姑娘你没事吧?”清儿赶忙拿帕子给她擦胸前的水渍。
“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好一点?”杨母顾不得其它,见她咳个不住,关切道。
杨晓兰捏着帕子的手指紧了紧,恨得咬牙,觉得她就是故意在和自己作对。
秦楚咳了好一阵才算渐渐平复下去。
“婶娘……”杨晓兰重提话头,“大哥怕您和二哥着急,说什么也不让我来,可外头欠着人家那么多钱,利滚利的……”
秦楚讶然,还借了高利贷?
杨母首先得反应也是一惊,“正晖借了高利贷?”
杨晓兰点头:“大哥完全是被他的同窗骗了,当初说好的是从书肆老板手里买的,谁知道一转眼,那人就变卦了拿着拮据威胁大哥说是要宣扬出去,如今,如今已经涨到一百五十两了……”
“什么?”杨母听得变了颜色,随即叹气“正晖也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能碰呢!”
“他也是受了别人的挑唆才如此的,大哥这几日愁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杨晓兰说话的时候,秦楚没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一个刚刚进门的时候还有空跟她说些有的没的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追债的样子。
“唉!正晖这孩子,原本中了秀才,多好的一件事……”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杨母叹息着起身去了里间,将家里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另外还抱了两匹赏下来的绵帛,原本看它花色艳丽堂皇,又是极好的料子,便想着当做聘礼添进去。谁知道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只好忍痛拿出来。
“家里现在就剩这么多,你先拿回去应应急,还有这些布帛你寻个布店还是当铺,也能先换些银子……千万别让他们毁了证晖的名誉,等正明回来了我再跟他说说,看看这事该怎么办”。
杨晓兰看着杨母拿出来的银子,眼底的不满一闪而逝。
“那也只能先这样了”。说着去拿桌上的银子和布匹:“婶娘你可要快点想想办法,万一他们寻到家里,让娘知道了,她原本身子就不好……”
“这件事可千万别让你娘知道,婶娘一定尽快想办法,你告诉正晖,无论如何先把人稳住了”。
“等等!”
秦楚见杨晓兰连句谢谢都没有,拿着东西就要走,觉得她们家的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实在看不过去,出声把人叫住。
“做什么?”杨晓兰蹙眉回头:“你还没嫁进我们杨家呢,婶娘拿钱给我,还不用经过你同意吧?”
杨晓兰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一眼杨母,叫道:“婶娘……”
杨母也有些为难,都怪她一时急昏了头,眼看着楚楚就要进门,也是一家人了,她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钱出来,应该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的。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秦楚幽幽的开口:“我是还没过门,也无权管这个家里的事,可这么多钱扔给你们家,连个谢谢的响声都没听见,我看不过去,就要说一说”。
“都是一家人……”杨母想要息事宁人,秦楚可不是那好说话的。
“婶子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再考虑今天这钱是给还是不给”。秦楚说罢起身,走到杨晓兰身边,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你,你干嘛?”杨晓兰被她的目光看的心里直打鼓,下意识收紧抱着布帛和钱袋的手。
秦楚挑眉:“你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杨晓兰梗着脖子瞪她一眼,“有话快说,没话我要走了”。
“好!”秦楚点头:“咱们从头捋一捋,你说你哥买字画借了高利贷,那好,借据总有吧?没有借据,收据总有吧?”秦楚伸手:“拿来看看”。
不能空口白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什,什么借据,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带在身上?”杨晓兰语结见秦楚的手还在面前伸着,急的看向杨母:“婶娘,我怎么会随便拿这种事情撒谎?”
刚刚是因为着急,此刻听秦楚提醒,杨母也有些犹豫,但想着毕竟这事情不是小事,那么多银子,晓兰应该不能撒谎,遂开口道:“楚楚,我看这事不能作假,还是让她走吧”。
潜意识里杨母也并不希望家里乱糟糟的事情被秦楚知道,偏偏她还碰到了两次。
秦楚看一眼杨母,她这典型是当局者迷,转头对杨晓兰道:“你说借据没待在身上,你敢不敢回去拿来给我们看看?”
杨晓兰还算反应快的,眼珠转了转,一脸为难道:“我本来就是背着大哥来的,若是让他知道了,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让我拿婶娘的钱的”。
“算了,楚楚,让她走吧”。杨母再次开口道。
杨晓兰听了杨母的话,示威的看一眼秦楚:“听见没有,婶娘都开口了”。
事已至此,秦楚多说无益,只好侧开身子让出路来。
杨晓兰出门的时候,拿着手里的布帛不着痕迹的撞了她一下。正好撞在她肩膀,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杨晓兰走后,杨母拉着秦楚坐下,叹一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婶子很傻,不辨真假就把钱给了她”。
虽然心里答是,但秦楚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自从正明的大伯走了之后,这十几年不管多苦,多难,每个月我都会照例送银子过去……”
杨母说着停顿一下,目光渐渐投向远处:“直到上次他们求我把你让给正晖,我才发现,他们早已经变了……”
“……若是正晖真的有难,我做婶娘的不可能袖手旁观。若是他们骗我……以后我也就死了这份心了……”。
秦楚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考量,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婶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后我会跟正明哥一起,加倍孝顺你的”。
“你是个好孩子,婶子一直都知道”。杨母很欣慰,所有的苦都吃在前头了,老天爷开眼,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娘俩又闲聊几句,秦楚才起身离开。
“姑娘,你的簪子怎么没了?”刚出院门,跟在后头的清儿眼尖的发现,自家姑娘一直宝贝的戴在头上的梅花发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