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男人拿着金耳环,笑得见牙不见眼,立马将自己刚刚睡过的地方简单收拾一下,又主动同林家男人一起将阿成放到床上,先为他查看了伤情,把了脉,又过来给杨母看了脚。
“你们几位先稍坐,我去拿药”。男人指了靠窗位置的摆放的两把椅子,药方也不开,几步到了柜台后边,称也不用,随手抓了几样药材,就丢到了药罐里。
秦楚看他一系列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个庸医。
“那个……大夫,你这抽屉上怎么连个标签都没有?”秦楚忍了又忍,还是委婉的将心中疑虑问了出来。
“要啥标签,翻来覆去就那几样药,闭着眼睛都不会抓错”。男人抱着药罐走到炉子边,随手添了点柴火在炉灶里,将药罐放到炉子上,拿过一旁的火折子将炉火点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
“今天天晚了,我先去外边拿两块木板,简单搭两个床,等明日抽空我再给你们好好弄一个”。
拿人钱财,就要为人办事,男人说着下巴点了下林家男人:“这位兄弟过来给我搭把手”。
看着两人出去,杨母看向窗边的两个位置,自己主动到阿成的床边坐下,让秦楚和小山两个赶紧过去坐。
“走了这么长时间肯定累坏了,你们俩赶紧过去歇一下”。
秦楚确实有些累坏了,感觉整个腰都是酸的,不敢逞强,主动坐过去。小山看她动作,犹豫一下,也跟着坐了过去。
“刚刚光顾着让人给我和阿成瞧病,一会儿让大夫也给你瞧瞧”。杨母一直担忧秦楚的肚子,如今终于有了大夫,自然要让他好好给检查一下。
“嗯”。秦楚点头。
她心里一直也记挂着肚子里的孩子,但这个大夫的行事,万一真的给她开药,她还真有些发怵。
没一会儿,男人怀里抱了几块木板进来,后头林家男人手上抱了高高的一摞砖。
小山也起来帮忙,很快两个简易的床搭好。林家父子也要告辞离开了。
“真的很感谢你们一家救了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谢意”。秦楚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们这一家人。
若是钱没丢,她还能在经济上补偿他们一些,可如今,连一份像样的谢礼都没有。
“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林家男人憨厚的笑,搭着儿子的肩膀便要离开。
“此子林小山,八字全合的命格,即命局中天干与天干相合,地支与地支相合,整个人一团和气……”
系统善解人意的适时做出分析,既然对于林家父子的仗义相助无以为报,秦楚只有通过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聊表谢意。
“小山的姻缘在正南,命中注定会有贵人相助,儿女双全,福寿安康。”
“那真是谢杨娘子吉言了”。林家男人不知道秦楚的底细,自然也就只把她的话当做是善意的祝福。
同秦楚等人告辞,父子俩便连夜启程回家了。
虽然同是连夜赶路,但杨母不比秦楚,见她眼下浓浓的淤青,说什么不让她再熬下去,好说歹说把人安抚到临时搭起来的床上:“药我来看着,一会儿好了就给阿成喝下去,你快去睡”。
“我还可以,要不还是娘你……”
秦楚还待推辞,柜台后头搭起的那个床上已经传来了周大夫响亮的呼噜声。
送走了林家父子,杨母便让他也给秦楚把把脉,看看肚子里的孩子可有什么不适。谁知他看了一眼秦楚后,竟然直接去了柜台后头的床板上坐下:“俺们看外伤还行,这个咱可看不好”。
不等婆媳两个开口,周大夫朝后,咣当一声倒在床板上,蒙上衣服之前不忘嘱咐一句:“等这一罐子水熬成一碗水的时候给那个小哥服下,剩下的药渣子别扔,趁热敷在老姐姐受伤的那条腿上,保管几副药下去,药到病除”。
药渣子……敷腿?!
别说是秦楚,就连杨母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也是头一回听说。
可先前人家也说了,整个镇子,除了他周家药铺,再找不出第二个懂医术的人来。两人即便心中再不相信,也别无他法。
最终秦楚拗不过杨母,将林娘子给的衣服简单铺在床板上,躺了上去。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除了炉子上咕嘟咕嘟的水声,还有周大夫响亮的呼噜声。
秦楚一闭上眼睛,对于杨正明的思念便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除了浓浓的思念,还有深深地担忧。
不知道援军到了没有,那日的城门他到底守住了没有,人有没有受伤……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秦楚轻轻的翻了个身,身下床板立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怕杨母担心,维持侧立的姿势假寐,再不敢动。
同样担忧的还有杨母,人虽然坐在炉子旁,双目却盯着炉膛里的火苗想念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默默为他求神祈祷。
若不是还有楚楚让人放心不下,她一定会留在城里,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总是要母子一起才好……
婆媳两个各自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炉膛里的火苗突然爆了一下,发出噼啪的声音,杨母一下子惊醒过来。
朝药罐里看一眼,药已经熬的差不多了。赶忙拿起一旁的抹布垫着,将药倒进碗里。沥净药渣,趁热将药给阿成喂下,自己才又寻了块布将药渣包好敷在伤处。
她得尽快好起来。即便不能帮秦楚分担什么,可也不能拖大家后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天就亮了起来。杨母觉得伤处好了一点,便起身去寻周大夫做饭用的物什,准备给几人熬点粥喝。
秦楚听见声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翻了个身坐起来,第一时间侧头去看床上的阿成。
见他脸上终于不像昨日那么红,又起身去他身边,伸手探了一下,虽然还热,但已经明显感觉到人好了许多。
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大夫还算靠谱。
“你这小娘子,随便出去打听打听,我老周的医术,在这十里八村,哪个不是对俺竖这个”。老周说着朝秦楚比了个大拇指。
秦楚心想,这是还对昨晚自己对他医术的质疑的在意呢。便笑着开口道:“周大夫的医术果然了得,看来是我多虑了”。
“那是,除了女人的病俺看不了,其它的可没有能难倒俺的”。老周吹起牛来向来是不打草稿。说是十里八村,实际上除了这个小镇,方圆十里一个村子都没有。
“楚楚啊,娘熬了点粥,你快趁热喝了”。两人正说着话,杨母突然从后头掀了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秦楚这才注意到,原来整个屋子的右后方竟然还单独辟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总共只有一平米见方左右,只不过昨晚屋子里太黑,而且可能因为年久没人清洗,布帘的颜色早就同周围的墙体差不多了。
老周看见杨母手里端着的粥,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快,眼珠转了转,兀自嘟囔一句:“咱丑话可说在前头,吃住的钱可要令算”。
秦楚同杨母两个互看一眼,谁都没有接话。老周便也以为两人算是默认了。心里突然又高兴起来。昨个这几人给的诊金不少,尤其是那对金耳环,一会儿送去给张寡妇,一准能把人给哄开心了,说不得一高兴,就让他上了她的床了……
越想越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个滋味,看一眼秦楚三人,看他们的情形,量他们也不敢做什么,打声招呼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便急匆匆的走了。
一直到婆媳两个吃过早饭,老周才春光满面的回来,心情好,人做事也就麻利。熟门熟路的又抓了药,让杨母去煎,自己继续躺在床板上睡觉。
临睡前却再想着,这可不是睡觉的地方,一晚上下来,骨头都酸疼不少,等一会儿醒了,还是要让她们多给加些钱才行。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张寡妇,得了东西,竟然也舍得放下身段来伺候自己,一时又想到那美妙的滋味,吧嗒吧嗒嘴,翻了个身美美的睡了过去。
阿成在药熬好的时候,竟然能自己勉强坐了起来。
对着秦楚和杨母羞愧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是我不好,把钱给弄丢了……”虽然一直未能睁开眼,可他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如今三人这般情形,药钱还不知要上哪里去寻。
“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秦楚抿嘴,将手里的药喂给他吃。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不听我的,非要自己犯险去引开敌人,我心里有多着急……下次再敢不听我的话,我可不敢再留你在身边了!”
阿成想要伸手去接药碗,被秦楚不悦的瞪一眼,只好乖乖的张嘴。
杨母见他醒了,也很高兴。也在一旁劝道:“钱财都是身外物,只有人好好的,其它的都不重要”。
“嗯……”阿成轻轻的应一声,就着秦楚的手,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