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司竹带着来人进来,是一个小厮。小厮进来先向二人见了礼,然后躬身禀道:“二姑奶奶,小的特奉大老爷之命,来求见二姑奶奶和二姑爷,老爷有一封信让小的带了来。”
司竹接过信,迎春把信展开,看完信,迎春脸色顿变。迎春叠起信来,低头问小厮:“大老爷可还有什么话?”
小厮回道:“回二姑奶奶,大老爷没有什么话了。”
迎春冷笑起来:“你回去告诉大老爷,让他别打了这个主意才好,他年纪也大了,就该好生保养着,硕大的贾府难道他还不知足么?”
小厮听得迎春的话,诺诺称是。迎春让司竹带来人出去。
孙绍祖看了看迎春:“什么事?”
迎春把信递给了孙绍祖,孙绍祖拿信来一看,原来是贾赦看中了一家宅子,想买了来做为年老将养之所。说是银子不够了,让迎春和孙绍祖借给他二千两银子。
孙绍祖看完了信,看着迎春脸色,不由得心下佩服起迎春来。他以为迎春会护短,遮掩自己父亲的事。没想到迎春并没对他藏了私心,把信给他看,还摆明了态度,不可能帮贾赦。
孙绍祖在心头对迎春的爱意更浓一分,这样的妻子,确实是个明白人。
孙绍祖笑了起来:“夫人,你不要生气了,让司竹吩咐厨房早些备饭,然后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呢。”
迎春看着孙绍祖坏坏的笑,脸上一红,啐了他一口。
陈姨娘在自己屋中正在擦着琴,香舍回来了。
陈姨娘转头问香舍:“怎么样?”
香舍低着的头慢慢摇了摇。
陈姨娘大气,把布掷在地上,大怒:“不是说上半个月有五天在咱们这么?”
香舍小心翼翼的说:“老爷的小厮厚朴说,老爷让他告诉姨娘,老爷这个月都要在夫人那里,至于什么时候老爷来,他会提前告诉姨娘的。”
陈姨娘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夫人!全是夫人使的坏,把老爷勾在她的房里。她倒是好算计!不要脸!”
陈姨娘正骂着,小丫头进来回道:“夫人,罗依姑娘来看姨娘了。”
陈姨娘皱着眉头让小丫头带人进来。
罗依一进屋,看到陈姨娘脸色不好,心中已经明白大半。罗依笑着给陈姨娘请安,然后向陈姨娘说道:“听说香舍做得被罩花样子很好看,我想来姨娘这里看看。”
陈姨娘看了眼罗依,笑了笑:“罗依姑娘,这被罩原就是夫人那里做出来的,而且是绣橘的花样子最好看,罗依姑娘恐怕找错了地方。”
罗依敛起笑意,脸上有些不屑道:“姨娘快别提夫人了,提起我就一肚子气。”
陈姨娘笑了起来:“夫人哪里得罪了姑娘?”
罗依看了眼陈姨娘:“夫人倒是没得罪了我,只是,我替姨娘生气。姨娘,不说别的,就是夫人自和老爷同房后,不是起得晚,就是免了我们立规矩,说白了,还不是夫人就是要形容我们看嘛。展示她能独霸着老爷,显示着她的手段。哼,看着我就恶心。”
罗依说到这里,看了眼变了颜色的陈姨娘,又说道:“当年,老爷是何等宠爱姨娘,如果不是因为夫人会耍手段,把老爷抢走了,老爷现儿还在姨娘这里呢。她有什么好得了意去的,我最最看不起这样的人。”
说完,罗依向前走几步,压低了声音:“姨娘,依我看,这府里没有了夫人,您就是最大的。”
陈姨娘沉思着,没说话。
罗依想了想,问陈姨娘:“姨娘,可否让香舍给我看花样子啊?”
陈姨娘摆了摆手,罗依和香舍出去了。
陈姨娘想着,罗依这个丫头说得倒是真真的。如果这府里没有了夫人,不就是自己最大嘛,还有谁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呢,夫人那个位置,早晚也是自己的。
可是,怎么才能让夫人永远离开孙府呢。
陈姨娘靠在榻上,眯起眼睛来。
罗依出了陈姨娘的院子,又去了姜姨娘的院子。
姜姨娘热情的把罗依让进去。
罗依笑着说:“姨娘,我这是闲着无事,来姨娘这里坐坐。姨娘也知道,老爷现在不去小书房,我和水绸,也就闲得很。”
姜姨娘笑起来:“这倒是,你们倒闲下来了。”
罗依笑着问:“大公子那边可有信来?”
提起儿子,姜姨娘笑得温柔:“上个月来信了呢,大公子跟着老太太,倒是很得老太太的喜爱。”
罗依无限的羡慕着道:“到底是姨娘有福气,有大公子,将来也不怕夫人。”
姜姨娘笑容一滞,马上又堆起笑来:“这丫头,夫人不是那样子的人。”
罗依似笑非笑:“姨娘,难道夫人挑唆老爷那天骂我们,姨娘还没看出来么?夫人是早晚要对我们下手的,夫人那样厉害的人,眼里能容下哪个人啊。不过,依奴婢看,这府上的夫人就该是姨娘,姨娘先前儿是老太太的丫头,那是何等的体面,开了怀,姨娘又给老爷生了大公子,姨娘性子又讨老太太和全府上下人的喜欢,所以我说,姨娘才该是这府里的夫人,我心里只服姨娘一人。”
姜姨娘笑得很从容,她道:“这个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夫人为人还是很好的。我呢,只想在我这屋子里诵诵经,念念佛号,其他的事,我也懒得去管。”
“只怕这样,夫人也不会放过了姨娘去,她见姨娘比她得人心,早晚会对付姨娘,不信姨娘就慢慢瞧着罢。”
姜姨娘笑了笑,把一盘果子端给罗依:“你也要仔细呢,早早的求了老爷把你抬起姨娘才是正经。”
罗依嘴一撇:“夫人会让老爷抬我?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夫人恨不得像卖楚姣那样卖了我们几个才好呢。”
姜姨娘笑了起来,不再说什么,罗依在姜姨娘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冰叶送走了罗依,回了屋里,姜姨娘对冰叶说:“以后离这个罗依远些。这个丫头连做假都不愿意,肯定是四处挑拨了,这事早晚夫人会知道的,如果夫人见她总来我们这里,夫人岂不会扎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