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间专注将活人打造成僵尸的破诊所住了两天,每天都在接受所谓的治疗。
关于“精神病人”充满悖论的笑话,如今在我看来,格外荒诞。
我就是那个自称正常、却被所有人当作为自己诡辩的精神病人。
到后来,连我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病。
如果每个人都认为我是个畸形的人,那我是不是真的畸形变态,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还有一个人不这么想……
可他却是害我经历这一切的元凶。
真是……
踏出医院的一瞬间,阳光刺痛我的双眼。
再之后,我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我又想起那句话——“但寒冷的、寂寞的生,却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现在看来,寒冷寂寞的死,也比生要少些折磨。
母亲对接受过治疗的我仍旧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让我谨遵医嘱,按时来复诊。
这所谓的治疗,每隔半月就要进行一次。
我暗自打算,回家后就要找些零工,攒够钱就要离家出走。
按时复诊?我没有自残自虐的癖好。
或许一度我迷恋过疼痛带来的畅快,但是现在——再也没有了。
母亲为我介绍了一位棋牌室的经理,让我去他那里打下手。
我不想去。我对她提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劲。
因为我是一个畸形的人。
……一个被亲生母亲逼着去做电击矫正的人。
而这似乎也只能怪我。
怪我在高一入学那天多管闲事,怪我对一个人没有抵抗力,还怪我一直放不下那个人……
都怪我。
终于,我拗不过母亲,回家的第二天就去了棋牌室面试。
这是一家从属于豪华酒店的高级棋牌室。
停车场的车辆多是豪车;酒店大堂金碧辉煌。
我的工作很简单,除却基本的端茶送水、整理棋牌麻将,另外只要注意应对可能发生的争执罢了。
领班得知我对棋牌玩法一窍不通的时候,露出不耐烦而尴尬的神色。
那就让我滚蛋吧。我在心里期盼着。
然而,由于我是被介绍来的,领班在没摸清我和经理的关系前,还不好意思对我发脾气,甚至要尽量“照顾”我——更别提让我卷铺盖走人。
经过一整天的集中培训后,第二天晚上,我就开始了实习。
我的精神状态很差,差到前一刻客人吩咐要喝红袍,下一刻我端上的却是普洱。
种种难堪的低级错误数不胜数。
客人玩得不尽兴,领班为了不流失客源,只能息事宁人地为他们免去大半的费用。
凌晨下班后,领班忍无可忍地训斥了我一顿。
我平静地接受批评,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连虚伪的道歉也没有。
领班被我彻底激怒,朝我后背砸了一只茶杯。
我没有回头,也不顾自己的衬衣湿透大半,直接走出了酒店。
回家的夜班车驶过寂寥的街道。
分明已是初夏了,却还是让人觉得寒冷和寂寞。
离开这个城市吧。我这么对自己说。
不,不止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吧。我又这样想。
我是真的折腾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