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仪式到凌晨一点才开始。
不过在夜晚八点左右,三三两两的美型僵尸就三三两两地来到祭坛。
所谓的祭坛,其实只是一大片空地广场。
广场中央有一处搭台,据说祭月赞礼(主持人)会在凌晨一点上台,带领所有人进行仪式。
伊兰和塔图扣着手四处观察,看样子像是在搜集什么。
奥尔多则领着我到了广场附近的沙滩上。
我们坐在台阶上,眼前是世界上最美的海滩——天堂沙滩,身边是沉默的、步伐缓慢的冬墓星人。
奥尔多告诉我,冬墓星人的“祭月”,和地球人所理解的祭祀仪式其实很不一样。
“‘祭月’是与神明——‘月’对话,”奥尔多告诉我,“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所祭的‘月’,究竟是真实的月亮,还是冬墓星人文化里的某种象征。”
我听着奥尔多长篇大论地叙述了祭月的种种,渐渐感到乏味与疲惫。
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奥尔多的妹妹伊兰和她的爱人塔图。,
“地球人和冬墓星人的结合,是违反自然法则的吧?”我再次提起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这么问?”奥尔多的棕色的眸子里些许不悦。
“我只是猜测……”我做了两下深呼吸,直白地袒露,“混血的取向——都不是异性恋吧?”
“谁是混血?”奥尔多不自然地挤出笑容,却仍然无法掩饰他的慌乱。
“你,还有她们——”我用下巴指了指盘坐在祭坛中央相拥的伊兰和塔图,“你们都是混血,不是吗?”
奥尔多的内心似乎经历着严峻的挣扎,半晌后终于点头承认,“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昨晚就应该发现的。”我想起奥尔多对于混血的言论,“可是你的掩饰得很好,以至于我都忽略了你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
“哈哈,康榕先生才是与众不同的那个人。”奥尔多收敛了笑容。
我的手无措地笔画着,“异性对你们而言毫无吸引力……
“甚至于,你们的基因与生俱来就带有某种缺陷……
“这也就意味着你们无法生育后代……
“就像有生殖隔离的两个物种,即便经过特殊处理有了下一代,这个下一代却是……”
我突然噤声——剩下的三个字,如鲠在喉。
“下一代却是残次品,是吗?”奥尔多的眉头锁紧,双眼愈发深邃,“这就是你所信奉的自然法则?”
“这只是公认的自然法则。”我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你可真是古板。”奥尔多的声音变得冰冷。
“嗯。”我不否认。
“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奥尔多突然凑到我眼前,“康榕先生,你是地球人中的残次品,而我只是多了一重残次的身份罢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往一旁挪了挪,避开他浓烈的气息。
“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同?为什么要以他人信奉的法则为标准来衡量自己?”奥尔多的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
“你误会了,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小心地措辞,“我也没有针对你,只是就事论事……也请你不要牵扯到我的私人……”
奥尔多咬牙切齿,“白人歧视黑人,雅利安人歧视犹太人……异性恋歧视非异性恋,地球人和冬墓星人都歧视混血……
“这就是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