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了公寓，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口摆着一双鞋，程潇苒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才下午三点，周亭峪不可能这么早回来才对。
“回来了？”男人阴冷的声音从客厅沙发上响起，她浑身汗毛竖起，差点尖叫出声。
“程天崇？你怎么进来的？”这扇门明明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她这，另一把在周亭峪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潇苒，你也太小看哥哥的本事了，想来进来随便请个开锁匠人就行了？”
程潇苒气的脸色铁青，“你这是私自闯入民宅，就不怕我告你么！”
程天崇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笑了几声，“身为继兄，到妹妹家做客，哪个警察会觉得这是私闯民宅。”
“程天崇，你立刻给我出去！”要是周亭峪知道程家人来过公寓，肯定会不高兴。
“急什么，我刚在你家逛了一圈，周总对你还真是舍得啊，价值几百万的项链说送就送，连你妈妈从前的手镯也在。”
“你居然翻我的东西！”她从前就知道程天崇很无耻，但没想到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程天崇闲适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打算继续说这些废话，“潇苒，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帮你再去偷资料！”
“是么？那你就不担心你妈妈了？”
程潇苒紧咬着牙，愤恨的瞪着他，“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我无耻？咱们可都是程家的人，你这么骂我，自己又算是什么好货色？”程天崇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潇苒，很多事一旦做了,就没法儿回头了，你猜，要是我把你之前做的事告诉周总，他会怎么做？”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如果告诉了他，按照周总的性格,一定会把你扫地出门，到那时你不但失去了背后的倚靠，也不可能得到医院的资料，与其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倒不如现在好好帮我做事，至少周总不要你了，程家还能给你一口饭吃。”
程潇苒浑身发颤，猛地将手里的包砸在了程天崇身上，“谁要吃你程家的饭，现在给我出去！”
程天崇被砸中了手臂，但依旧保持着那副虚伪的笑容，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吃不吃随你，但现在问题是，你妈还能再吃几天的饭。”
只要赵雅还有一口气在，程潇苒就绝对不可能逃得出程家手掌心。
“……”即便程潇苒再不愿意承认，此时此刻也没有任何话去反驳。
程天崇说的没错，她不可能抛下医院里的妈妈。
一种无力感遍布了全身，程潇苒迈开僵硬的双腿走到沙发旁坐下，疲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只要拿到南城那块地皮，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程潇苒沉默了几分钟，最后闭起了眼，“好。”
正如程天崇说的，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一脚悬在深渊，身后没有任何退路，除了闭着眼睛往下跳，还能怎么办？
“很好，不愧是我的妹妹。”程天崇满意一笑，“最迟半个月，果你到那时候你还没有把资料发过来，呵。”
他站起身，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睨着面前的人，“时候不早，我先走了，下一次再来你这喝茶。”
门“砰”的一声被关起，声音像是重重砸在了程潇苒的心头。
她手脚冰凉的在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随后拿起手机，给物管打了个电话，“喂，我要换个门。”
“小姐，您的防盗门是出现什么问题了么？如果只是锁坏了，换一个就行，没必要特地……”
“我说换就换，立刻！”程潇苒几乎是怒吼着说了出来，物管被她吓了一跳，只好连连应承。
半小时后，物管带着换门的人赶了过来，程潇苒刚刚哭过一场，眼睛红的厉害。
“抱歉，刚刚我情绪有点失控。”
“没事，谁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能理解。”
门整个被卸下，换了个需要指纹才能打开的，程潇苒松了口气，付完钱把人送下了楼。
“那个，程小姐，冒昧问一下，今天下午在你家门口开门的人，真的是你哥哥么？”物管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程潇苒呼吸一紧，“不是！如果以后再看到他过来，麻烦帮我拦着，千万别让那人进小区。”
“是，是，这回也是我们的疏忽，他拿出了跟你的合照，加上长得有点像，我还以为……”物管干巴巴笑了几声，“那个，程小姐，需要告诉周总么？”
“不需要。”
程天崇不打一声招呼就进了她住的地方，周亭峪那种脾气，还不得立刻冲到程家打一架。
“好的，我知道了。”
转身回了公寓，程潇苒看着程天崇坐过的沙发，一种反胃的感觉涌现了上来。
她一秒钟都无法忍受，立刻将沙发垫拆下清洗，顺便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也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下午六点半，周亭峪准时站在了公寓门口，他看着这扇陌生的门，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之前的钥匙已经没法儿用，他抬手按响了门铃，几秒后，门被人从里面拧开。
程潇苒笑意盈盈的给他递了双拖鞋，“周先生，你回来了。”
“门怎么回事？”
“我今天回家的时候钥匙掉了，想着干脆换一个指纹解锁的，以后也方便点。”
这女人确实有丢三落四的毛病，周亭峪没有多想，换好鞋进了客厅。
“周先生，我今天做了山药排骨汤，您要喝一点么？”
“一会儿再说，晚上收拾几件衣服，跟我出趟差。”
“啊？出差？”她又不是周亭峪的秘书或者助理，跟着去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周亭峪看出了她的疑惑，冷声道：“南城有块地皮，暂时还在谈价格，你之前也看了不少合同资料，这回带你去算是长长见识。”
程潇苒毕业后还没有接触过那种场合，不免有点胆怯，“我真的可以么？会不会给周先生惹麻烦？”
“不会，到时候你跟在我身后，少说话就行。”
“好，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能和周亭峪一起出去谈生意，这恐怕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没想到这种馅饼居然落在了她头上。
而且这次去的地方恰好是南城，如果能听到点有用的东西告诉程天崇，妈妈说不定就能有救了。
翌日凌晨，睡得迷迷糊糊的程潇苒被男人从被窝里捞了起来，她闭着眼将自己洗漱好，提着东西坐进了门口的车里。
现在是深秋，早晨的雾气冷的让人发抖，还好车里空调开得很足，程潇苒裹着座椅上的小毯子，歪着脑袋又睡了过去。
舒舒服服补了个回笼觉，她睁开眼时发现外面已经九点多，车行驶在拥挤的高速上，周亭峪戴着金丝眼镜，侧脸笼罩着一层日光，好看的不像话。
“周先生，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至少下午三点，饿了么？”
“有点。”她昨天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早上一直在睡觉，肚子里确实有点空落落的。
周亭峪从一旁的袋子里拿了些早点给她，“豆花，千层饼，吃吧。”
程潇苒欣喜的接了过去，“周先生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听李秘书提起过。”
“原来是这样。”程潇苒小口的啃着饼，满足的眯起了眼，“周先生吃东西了么？”
“没有。”他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程潇苒细眉轻蹙，“那怎么行，早上不吃东西对胃不好的。”
“我没事，吃你自己的。”
“不行！”程潇苒想了想，将自己手里咬了几口的饼递到了他嘴边，“要不周先生吃一点吧？”
反正他们俩该干的都干了，互相吃一点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周亭峪看着那块被咬成月牙形状的千层饼，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女人无一都是怕他的，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程潇苒还真是特别的令人无奈。
看着女人期待的眼神，周亭峪眼底闪过一抹宠溺，低下咬了一口。
“怎么样周先生，好吃么？”
“还不错。”
其实味道很一般，又干又油。
程潇苒展眉轻笑，“我读大学的时候，门口有一对夫妻做这种饼，一袋只卖两块钱，味道跟这个一模一样。”
“是么？”
“是啊，我连着吃了四年，一点都没觉得腻。”程潇苒把还没吃过的豆花打开，喂了周亭峪一勺，“喏，尝尝这个。”
周亭峪吃了一口，剑眉皱成了一团，“甜的。”
“嗯？周先生喜欢吃咸的？”
“嗯。”这种东西做成甜的，味道实在是奇怪。
程潇苒笑了笑，“那我们以后买早餐得买两份，我吃甜的，你吃咸的。”
周亭峪很喜欢听她说起以后的事，嘴角不自觉掀起了一抹弧度，“嗯。”
车行驶出弯弯绕绕的高架，下午两点半，两人终于抵达了南城，这里比不过中心区热闹，但空气很清新，一眼望去到处是绿化带，光是看着就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