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宫廷宴会
第二日是北承国的开国日,皇帝在纳福宫设宴款待百官及其家眷,顾倾雪本来不想去,但碍于嫡女的身份,不得不去。
为怕在席上太引人注目,她特意挑了一些并不起眼的衣服和发饰,出门的时候,她特意和顾烈说了自己不想和白蓉坐同一辆马车,原以为会被顾烈骂,没想到他当下就给自己另准备了一辆马车,看着他略带仓皇的表情,顾倾雪想着大概是自己昨晚的表现吓到他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她实在是受够了打着亲情这面虚伪的幌子做一些言不由衷的事情。
走到马车的时候,顾倾雪皱了皱眉头,一个瘦弱的小厮正弯着腰,显然是上车的“人凳”。
“起来吧,我不需要。”顾倾雪实在不习惯这种做法,但哪知她话一说完,那小厮就害怕地跪在地上:“大小姐,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求大小姐不要赶走小的。”
“我只是让你让开,并没有说要赶你走啊。”顾倾雪说完话,见这个小厮还是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不禁叹了口气,她抬起脚,轻轻在小厮背上踩了一下:“好了,现在你可以起来了。”小厮这才有些颤抖地站起来,他看着自己跃上马车的顾倾雪,突然发现,顾家大小姐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不堪。
马车行了一半,白蓉才想起贺礼没带上,所幸时间还早,丞相便让顾倾雪先走,自己和白蓉回去拿贺礼。
没了顾烈的约束,顾倾雪简直快活得很,马车经过一片风景还不错的地方,她软磨硬泡地逼着马车夫让她驾马。
“小姐,小心点,您这样很危险的。”丫鬟小桃子在一边苦着脸,这个新来的小丫鬟别的都好,就是太唠叨了。
“小桃子,你要是再劝我,我就要驾快马了。”
“小姐!”小桃子叫了一声,顾倾雪捏了捏她的脸颊:“坐在豪车副驾驶的美女要懂得保持恰当的沉默和发出适当的赞美,小桃子,你要是再说话,小心我分了神,把车带到沟里去。”这话果然有效,小桃子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四皇子,你看,前面有个女车夫。”墨彦陵正在闭目养神,忽听得驾车的远山叫起来:“还是个漂亮的女车夫呢?”
墨彦陵觉得好奇,便探出头去,就看到顾倾雪有模有样地赶着马,还挺稳当的,他不禁失笑起来,朝那边喊道:“前面的女车夫,你这是要去哪,能不能载我一程?”顾倾雪把马车勒停,回头见是墨彦陵,也笑起来:“那可不行,坐我这马车是需要钱的,就怕你拿不出来。”
“笑话,”墨彦陵假装板起脸来,“我是堂堂北承四皇子,还能付不起你的马车钱不成?”
“好啊,那你给我一文钱吧,只要一文,多了没得找。”顾倾雪狡黠地眨了眨眼,这下换墨彦陵为难了,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出门都是带碎银,很少带绳贯钱,现在还真没有一文钱。
“远山,你有没有?”远山也摇了摇头,这下顾倾雪得意地晃着脑袋:“就说你拿不出了吧?”
“等一下,”墨彦冥钻进车里,不一会儿手上拿着一张纸,上书三个字“一文钱”。
“怎么样,现在给不给坐?”
顾倾雪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她用马鞭在空中随便画了两下,说:“好了,假钱去坐假马车,你去坐吧。”这下连远山都忍不住伏在手背上笑起来。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说笑,临近宫门,顾倾雪忽然把轿窗放下来,墨彦陵也敛了神色。
这是顾倾雪第一次来皇宫,以前她只在北京和一些影视基地见过皇宫,那时倒没什么感觉,只是现在,还未进入,她就已经深深地感受到那种政治的压迫感和无处不在的危机,但因为从前任务的需要,她也参加过一些国宴和政府首脑的宴会,所以倒不会觉得很不自在。
她小心地跟着墨彦陵行进,施礼,总算安全进入为她临时准备的房间。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看着这巍峨盘复的亭台楼宇,顾倾雪不禁念起《阿房宫赋》里的句子,墨彦陵本来想带她逛逛花园,但临时被皇帝叫走,顾倾雪也不甚在意,便自己在附近逛逛。
“这不是差点成为我皇嫂的顾倾雪吗?”顾倾雪正手抚一处雕栏,一个娇蛮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阵鞭声便裹挟着一阵风声而来,顾倾雪凭借灵敏的反应堪堪避过身后的鞭子,那鞭子抽在朱红的柱上,留下一条肉眼可见的痕迹。
看来这就是墨瑶彩了,顾倾雪一边躲避鞭子一边想,这也是个奇葩货,身为公主,却总是仗着身份横行霸道,也无人敢管她,对原主也是非打即骂。
胸都还没发育好的小屁孩也想教训姐,顾倾雪计上心来,她故意不闪不避地正面迎向墨瑶彩的鞭子,然后在鞭子快抽到自己身上时突然身形一扭,极快地贴上墨瑶彩的手,用力抽回鞭子,墨瑶彩没防备,借着力便要翻到鱼池里,顾倾雪看着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这才用鞭子把她卷回来。
“放开我。”墨瑶彩没想到顾倾雪变得这么厉害,她丝毫没想到人家刚刚救了她。
“公主刚刚抽了我好几下,现在也让我抽几下好不好?”
“你敢!”
“公主觉得我敢不敢?”
墨瑶彩已经听说了顾倾雪的很多事情,看到她不似开玩笑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胆怯,但还是嘴硬道:“我是公主,你敢打我,我就叫我父皇砍了你脑袋。”
“你打人在先,我现在不过是正当的回礼,你说皇上会不会砍了我的脑袋?”说完顾倾雪高高扬起鞭子,墨瑶彩吓得闭了眼睛,却只听到一声狠厉的风声。
“我不跟小孩子计较,像我道歉,我就放了你。”
“我哪里小了?本公主都嫁人了!”墨瑶彩愤愤不平。
顾倾雪不理会她只是再次扬了扬鞭子。
墨瑶彩身为公主,怎么肯做这种事,奈何顾倾雪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样子,她只好跺了跺脚,恨恨地说到:“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对不起。”
“再大点声。”顾倾雪把鞭子抽得“呼呼”响。
“对不起!”这一声大呼连在别处的人都听到了,当他们转过头来发现一向骄横无礼的公主居然向人道歉,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擦肩而过的时候,顾倾雪把鞭子扔在地上。
“顾倾雪!”无视墨瑶彩的怒吼,顾倾雪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顾倾雪和墨彦陵坐到了一处,这才让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古代的宴会不外乎就是歌舞表演,吃,一大帮官员攀比攀比娇妻佳儿,明面上卖个笑,私下里搞点小政治阴谋,整体来说还是其乐融融的。
墨彦冥也出场了,他脸色显得有点苍白,不时给顾倾雪甩几个眼刀子,顾倾雪则向他举了举酒杯表示回礼。
事实证明古代人也不乏大写的心机boy,酒过三巡,一些大臣便纷纷地让自己的美妾爱女上阵表演歌舞了。
顾倾雪在心里表示一切都是套路,便埋首和自己的食物争斗起来。
“你吃这个,这是虾酥,很好吃。”顾倾雪正吃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一个女声说:“听闻倾雪姐姐才貌并佳,不知瑶彩今日可有幸能见到姐姐的表演呢?”
顾倾雪抬起头,见众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有担忧,有看好戏,有明目张胆地嗤笑,世人皆知顾家大小姐无才无德,废材一个,都等着看她笑话呢。看着顾烈一脸为难之色,顾倾雪接过宫女递来的湿帕擦了擦嘴和手,款步走到宫殿中央,她让人拿了一把古琴过来,微微施了礼:“皇上,公主,各位皇子,倾雪献丑了。”
一串流畅漂亮的乐音从顾倾雪的指尖滑泄而出,优美的旋律一下子抓住了众人的目光。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这首《沧海一声笑》是顾倾雪很喜欢的一首歌,总让她想起无牵无挂一人一剑走天涯的豪迈感,醒时歌,醉时笑,快意恩仇。
因为是自己喜欢的歌,她唱得格外动情,一曲完毕,众人都还沉浸在美妙的乐声中。
“好词,好曲,妙音,妙人。”这八字是墨彦陵说的,顾倾雪这一支歌唱得他豪情顿生,心神激荡,他本人对乐曲音律颇有研究,在这一方面从不肯轻易夸赞,唯恐他人被误,但这一曲,却一下子俘获了他的耳朵。
“顾丞相真是好福气,令爱很有灵气,不知师从哪位大家?”一位在音律方面造诣颇深的大臣带头鼓起掌来,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也跟着鼓起掌来。
但只这一句话,就把顾烈问得面红耳赤,他哪有给顾倾雪请过什么琴师。
“谢大人夸奖,倾雪性子怪癖,有了琴师反而学不好了,因此家父听从了我的意愿,并没有为我请琴师,这些都是我平日里自娱自乐罢了。”
听着顾倾雪得体而谦逊的回复,那大臣不禁满意地连声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来人啊,”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帝开口了,“赏顾丞相之女顾倾雪,猫眼石项链一串。”
“赏,顾丞相之女顾倾雪,猫眼石项链一串。”
“谢陛下。”顾倾雪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大方,猫眼石在现代算是非常珍惜的宝石,一颗尚且难得,更何况是一串,她得了赏赐便回到座位上,却没察觉到一道灼热和一道怨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两人,一个是墨彦冥,一个是墨瑶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