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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六如’姬妾魂归去,学士好伤悲!

大宋文妃 莫待晓风吹 4494 2022-11-04 03:17

  圆圆领命,火速租了一匹快马,前往惠州。

  来到惠州,听说苏学士家发生了大的变故,圆圆大惊失色,难道姐姐竟然如此神奇,做梦也能预知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看来,真情真爱,亦能通神!于是,快马加鞭,得赶紧赶至西湖孤山东麓西禅寺的朝云墓地!到了。这是一片幽静的青松林,真是一处安放学士红颜知己灵魂的仙界福地。

  “呜呜呜—呜呜呜—”原来是学士和另一人在为朝云烧着纸钱,他俩低声饮泣。

  圆圆不敢惊动二人,只好轻轻下马,手执着缰绳,藏在旁边静静地等候。这个坟墓修得很有特色,乍一看,像一滴水的轮廓,学士竟然把这位美人的终极之家修得如此一丝不苟,可见生前亦是万般宠爱吧!墓前还有石雕墙,牢牢护卫着这位美人疲惫的灵魂……

  “敢问学士大人,这位泉下的新魂是您的妻子吗?”

  “不,这是我的爱妾。”苏轼悲伤回答道。

  “这位是?”

  “他是我的大犬子苏迈。”

  “请问贵庚几何?”

  “23岁。”

  “仁兄在上,请受愚弟一拜!”

  “请公子不必多利!”

  “苏大人,在下是文妃娘娘的嫡亲小弟,敬请节哀顺便。”

  “爱妾?何出此言,我记得姐姐讲过,她是您的爱妻,她也尊称您为相公呀。”

  “文后之小弟,那就是国舅爷啰,请受老夫一拜!”

  “请务必受愚兄一拜!”

  “苏大人,仁兄,何必多礼?真人面前何须俗套冗节?”

  “此言甚是,此言甚是!”苏轼言罢,三人相视大笑。

  听苏迈讲,学士因为无比悲伤,人也瘦了一大圈,圆圆分外难受,他听从了姐姐的话,不敢擅自回京,自己竟有几分钦差大人之身份呢,就主动在学士家住下来。

  “学士,您这样爱着朝云大姐,是否会为她题写碑文呢?”

  “会呀。”

  “那她为何这么快就走了,可曾生过什么大病?”

  “朝云小妹,陪伴我贬谪至惠州之时,不幸染上瘟疫,公子,不,孟国舅,你告诉我,为何不是老夫染上瘟疫呢?自从她为我生下孩子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处于虚弱中,而更为不幸的是,一来到流行病横生的惠州,她很快地染上瘟疫,终日与药为伍,病情却不见半点起色,恰似病魔缠身,身体则变得极度虚弱。有时,我还将你姐姐送来的虫草为之煎药,病极乱投医,也许操之过急了吧。为了使她早日康复,我还早晚拜佛念经,时时寻医煎药,最终却还是不能挽救朝云的性命,我苦命的朝云呀!我急性子的朝云呀,为何早早的地丢下老夫不管了?六真夫人,我的六真夫人,我看还应增加为‘七真’,就是‘真狠心’。”苏轼竟然有些哽咽。

  圆圆问了问苏学士何为“六真”。

  “我听姐姐讲过一个词叫做‘白虹贯日’,近来可有异端天象?”

  苏轼叹了一口气,悲伤道︰“五日前,夜观天象,陡然发现孔雀星座发暗,大叹不好,恐怕将由大祸临头。”

  “这种天象,学士大人也相信?朝云大姐知道了么?”

  “当时,她就在我身旁。”

  “近期的天气如何呢?”

  “曝晒了一个月,接着连降了十天大雨,暑气湿气轮番夹攻柔弱的朝云,天要亡她,天要亡她呀。”

  “她是否爱吃甜食呢?”

  “谁说不是?无论我如何苦劝也劝不回。”

  “看来饮食习惯不太好,也能伤及自身的。”圆圆叹道。

  “那么,她信佛吗?”

  “信极了,如果不信可能还会活得久一些。”苏轼推断道。

  “居然这么信佛,年纪轻轻的这样信奉佛事,少见呀!”

  “也许她不想活得空虚,她自己通过学佛,得以修身与静心,达到有种超凡脱俗的境界吧。”

  “跟谁学习佛法的呢?”

  “跟随泗上比丘尼义冲。”

  “除了学佛,她还会些什么?”

  “以前,她还不会识字,幸亏老夫及时补救,后来她还用心专研楷书呢,练习书法与研修佛法相辅相成,这种境界,连老夫亦难达到三分。”

  “大人,您为朝云大姐刻下什么墓志铭?”

  “浮屠是瞻,伽蓝是依。如汝宿心,唯佛是归。”

  “学士高才,一般人可能不太懂其中的内涵啊。”

  “朝云向佛学习,浮屠原本之意就是佛陀;她不辞劳苦地经常去寺院参学;这样就遂了她的宿愿本心;什么是宿愿本心?归依佛,归依法,皈依僧。”苏轼心情沉重,缓缓解释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圆圆煞有介事地轻声诵经,苏轼顿时对这个伶俐的小国舅充满了感激与欣赏。

  第二日,孤山西禅寺的和尚们为了安抚学士,赶紧将墓志铭文刻好,接着,圆圆与和尚们一起紧锣密鼓地为芳魂建了“六如亭”。

  午饭后,学士详细讲述道:“何为‘六如’源自波罗蜜经中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亦如电”的经典句子。”

  “相对于时间长河,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短暂的吧,不光朝云大姐要悟透人生的‘六如’,其余人,也应该悟透它才是!”

  “国舅爷,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出语惊人,一语中的,深得老夫佩服!”

  “哪里,哪里,过奖了!只是因为我俩常年奔波在外,吃尽了苦头,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辛劳终究没有白费,甚为快慰,而且,越忙,时间过得越快,人生似乎更有价值,更有意义。我觉得‘六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精辟!精辟!”苏轼大赞道。

  圆圆在惠州待了六天呢!最后几日,学士也用绝活“东坡肉”“东坡鱼”盛情款待了他。

  临行前,圆圆有些生气地说:“苏大人,您这是何苦呢?想我们这位朝云大姐,与您万里追随,不计回报,历经艰辛,殷勤服侍大人您,可是到头呢,最终死后,却还是未能成为苏大人您的妻子,墓碑上的‘姬妾’二字,好扎人好刺眼!这让有识之士很难接受的呀,何时才能改掉您身为一位大学士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哪?”

  “如果来世再相见,老夫一定改。虽然我喜爱王朝云,但是我更看重的是我的声誉。如果朝云泉下有知,请记得原谅老夫,因为她作为歌姬的出身,至死我都不会承认她的妻子身份,虽然我深深地知道,她是实至名归的苏轼之贤妻,我最宠爱的妻子。”

  “请带我向皇后请安,请她放心,我会尽早修好西新桥,尽早节哀,继续为朝廷效力,另外,我的消化道末端顽疾,已经减轻了许多症状,再次感谢仁德之娘娘,祝国舅爷一路顺风!”

  “恳请大人节哀顺变,保重保重!小的告辞了!后会有期!”

  “走好!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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