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海洋的味道。
我终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软弱一些。
——刚经历过一场机场爆炸事故、紧接着又被警方审问了半天的我,此刻只想回到自己的孤岛。
可眼下,我连容身之处都找不到。
“康榕……”身后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
我不太想回应他。
就当是我无理地闹别扭好了。
“康榕,刚刚我……”他来到我身后,我能听到他低沉的喘息。
“你怎么?”我转身看着他,等他解释。
“刚刚我以为你在说笑。”他的声音渐渐微弱,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我真是讨厌他这副模样。
“好啊,我在说笑。”我嘲讽地冷笑了一下,“那你跟上来干什么?”
其实我当然知道,他跟上来干什么。
而我也想让他这样做。
可我更讨厌有这种渴望的自己。
“回家吧。”他平淡地吐出这句话,眼底清澈平静如浅池。
“你家么?”我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来太刺耳。
“我家……”安琪的双眼又湿润起来,“如果你愿意……那就是我们的家。”
“……”我盯着他片刻,喉咙间一时发不出声音。
“哈,我在说什么呢……”他又尴尬地扯起嘴角,眉梢流露失落的凄然韵味。
这个人啊……比过去更有魅力了。
真是讨厌。
“走吧。”他朝我伸出手。
我看着他的手掌。
断指的痕迹在柔和的灯光下几乎无法辨别。
受过的伤,在某些特定的情境里,是不是也不会让人觉得疼?
我犹豫地看着他的手。
过去是不是也在马路上牵过这只手?
我的心猛地揪紧。
从来没有在路上牵过手的他和我……
究竟是什么让我差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康榕……”他仍旧未收回自己的手,轻声叹了一下,“让我陪你吧。”
“走吧。”我抬起头,无视他寂落的手。
这座陌生的城市,或许会让他倍感孤单吧。
可我不会。
我习惯了。
刚才一瞬间想要握住他的手的冲动,只是不理智的自己的情绪化反应罢了。
安琪走在前面,我距离他大概一步远,跟在他身后。
上车后,我系好安全带,幽幽问他,“你保释的我么?”
安琪沉默地发动了引擎,又调节到自动驾驶模式。
车子开到一条空旷的道路上,两旁是低矮的居民楼。
“是赵炜。”他似乎不愿提起这个名字,“他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我想起前一天听到的,梵耶什与安琪的对话。
他们父子或许闹了什么矛盾吧。
“那麻烦你替我转达一下谢意。”我生硬地说着客套话。
“谢他干什么?”安琪嗤地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他,你现在已经回去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怎么了?跟这起事故又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他在搞什么?”安琪的语气略微的不耐烦,“老家伙越来越顽固了,呵。”
我对赵炜的事也不太关心。
真正让我在意的……
我清了清嗓子,看着他神情专注的、俊逸的侧脸——
“我的机票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