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安琪断指时的痛苦神情挥之不去,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的诘责。
“你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母亲沉沉吐了一口气。
“我……”对叶梦佳隐瞒的一切,我都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母亲也不例外。
“去做治疗吧。”母亲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烦躁地敲击。
“治疗?”我的心抽搐起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治疗吧……
“你还是喜欢男的,对吧?”母亲的目光犀利而狠毒,“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个安琪……哼。”
“我没有。”我认真地否认,“妈,我和他没关系了……我也不是同性恋了。”
“是不是那种人,不是你说了算的。”母亲的语气不容拒绝,“过两天找专家看了再说。”
“妈……”我为她的不信任而气郁。
“后天就去。”母亲又变得语重心长,“康康,妈也是为你好。”
“……”
“你还年轻,现在矫正还来得及。以后步入社会,你到了工作岗位,如果还是这样,会被上司和同事看不起的。”
我不禁怀疑,母亲真正在意是,是不是永远都只有这样一件事——他人的看法。
“你高中不毕业我都不说你什么,只有这一点我不会同意——”母亲的眼里几分痛苦,“我康茵的儿子,绝对不能是个畸形的人。”
我感到燥热难安,几乎窒息。
接下来的两天,母亲只要在家,就会在行为上对我施加无形的压力。
她拒绝和我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甚至不允许我出现在她的“安全距离”之内。
“到处都有歧视。不要以为你的同学没说什么……”母亲感慨颇深地坐在沙发上,讥讽地望着半米开外的我说,“他们对你真实的看法你不会想知道的。”
这一点,我心里也多少明白。
可是,他们想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母亲继续她诛心的言论,“学校里氛围还单纯一点。出了社会以后,别人就不会担心撕破脸。歧视你的人会当着你的面给你难堪,还会在背后诋毁你。工作上如果出了什么事,所有人第一个就会想到让你背锅。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畸形的人。”
我背后冷汗直冒,脑袋嗡嗡作响,“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大部分都会是这样。没有人会愿意靠近你——谁知道你有没有携带艾滋?同事聚会谁敢带上你?”
“我没有病。”我不耐烦地双手抱住额头,“我不是同性恋,也没有艾滋。”
“专家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她又绕回了让我苦恼的原点。
同时,她还会对我进行洗脑式的说教。
男人和男人,违反了天道自然,违背了人伦纲常,于情于理于个人于家庭于社会……都是灾难。
我不厌其烦,反复重申自己已经没有那种倾向。
奈何母亲就是不信。
“康康,你从小就这样,喜欢什么从来不会承认。”母亲站在阳台上,双手环胸,语气无奈,“就连问你喜不喜欢妈妈,你也总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