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厉害
“只是,世人皆崇尚中庸之道,适度的晒晒太阳,对于三皇子殿下的成长也有益处。”
萧君武斜看着清酒度娘,说这话不昧良心么?
“在下身体健康,不是度娘可以想象的那种健康,所以不劳诸位操心。”萧君武说,“正巧都在这里,本殿下有一件事要问问清酒度娘,为何会有子弟报告说收到一张纸条,纸条署名为清酒度娘,还望度娘可以给一个合理解释。”
清酒度娘愣住了,这个纸条不是告诉他们看完了不要传,直接吃掉吗?为什么还会有人发现?做生意和买卖最忌讳的就是不按规矩办事,还有不讲诚信。
“什么纸条?度娘也不知道啊!”清酒度娘无辜地说,眨巴着大眼睛,好像自己真的没有做过一样,“就是那个,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写我的名字,是不是觉得我好被坑?”
清酒度娘跪掉地上,拉着萧君武的衣服声声恳求:“三皇子殿下,您要为我做主啊,我是被人诬陷的,被人冤枉的。三皇子殿下开明,不不不,英明神武,一定会为我做主的对吧!”
旁边的大汗又一次对自己的这个干妹妹刷新了世界观,该怎么说呢?就是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是当时可汗脑子里的一句话,很久以前就听清酒度娘说过的一句话。
他此时很相信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能屈能伸方为大汗。
萧君武看着这个无敌线下刷的女孩,自己眼皮一直颤抖,真是‘厉害’啊!
“清酒度娘,你可真够可以的,”萧君武拿出另一个证物,从一个人肚子里剖出的纸条,“没想到小姑娘一个人挣七八个人的钱,不仅是七八个人吧,这只是找出的一小部分,还有那些隐蔽的角落呢?真是令人担心,你说你个——”
清酒度娘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抬头反驳。
“你呢?是谁把毒药抬高价钱,你自己不也是想大赚一笔,又有什么理由责备我?”
“怎么还哭了呢?”萧君武将她拉起来,撩开她的红纱,抹着她的眼泪笑了笑,“好了好了,不跟你玩了,你快回解忧馆去吧,这些日子,恐怕要不安宁了。回去之后不管是谁叫你来这里,不管给你出多么高的价钱,你也不要答应,知道了吗?”
清酒度娘点了点头,转而想到:“如果是你向我写信要我赶来一趟呢?我要不要来呢?”
“那也不要来,我说的无论是谁也包括我自己,总而言之你快些回去,不然,恐怕今晚都回不去了。”
萧君武很担心的看了看京城方向,这种情感就像担心天上随时会下一场酸雨,残害百姓的庄稼爱,让人们劳作一季,却徒劳无功。
清酒度娘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京城方向烟雾茫茫。
“有我在,他们才不会攻打这里。”清酒度娘说道,“因为我是解忧馆馆主最得意的弟子,朝廷和江湖分立,朝廷没有理由为了一个皇子得罪江湖最有声望的势力。殿下,你应该让我留在这里,即使被误伤也没有关系,我提前写好遗嘱。”
“一个小孩子,你能做什么?”萧君武叫来老城主,给她准备了几个训练良好的侍卫和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很显然,这一匹比清酒度娘骑的那一匹还要好上上百倍。
“我确实是什么也不能做,但我,但我身份特殊,乐腾见了我就会自动退兵,我发誓,一定会的。即使,即使最坏得情况,我也会是你最后一个人质,最可信赖的人质,你也要信我,让我留在这里吧!”
清酒度娘很清楚,朝廷不会容忍萧君武在北境培养实力,以前他在琉璃岛,没有人能动他,现在不同了,萧君武在北境,北境四边常年征卵民不聊生,朝廷完全有理由征兵北境,到时候不小心随手错杀个皇子,这些人打的细算盘,真是令人膛目结舌,哑口无言!
萧君武抽回了自己的手,反手用自己的大手握住清酒度娘的小手,两人像是在离别,更像是即将阴阳两隔的夫妻。
“度娘,你信我,我不会有事的,北境和整个大漠也不会有事的。”
清酒度娘摇摇头,眼泪不知为何不受控制,拼命的想要止住发现最后不过是一片虚无,她哭着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都想不出来你又怎么会想得出来,殿下,我救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死在北境,我只是想要见到那个张扬的殿下,笑着说,这些都算什么的殿下。”
萧君武未曾想到还会有人记得这句话。
当初皇上选秀女的时候,他和他的母妃坐在一旁,皇祖母说让他们这些贵妃也在自己宫里挑选几个顺眼的带过去。
等到所有人都挑选完的时候,皇上让萧君武说说每个贵妃挑选的人的特点。
萧君武当时一身紫色的锦袍,上卖绣着一些时年最流行的云纹刺花,玉冠玉面趴在德贵妃的大腿上昏昏欲睡,自己说陪母亲来看选秀,可是中途却无赖得睡着了,说不过去,所以他就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困倦地看着那些长得都一样的小姐姐们穿的一样,打扮的一样,一看就没有新意,又什么好看的。
旁边一同前来的皇祖母对萧君武感兴趣了,非要从贵妃腿上把他拉下来,硬要说上几句话。
皇祖母诱惑着萧君武说:“小武,你看那些姑娘,哪个最漂亮?你要是说出来了,皇祖母给你做主,留下那个姑娘,留着等你长大给你娶媳妇。”
“他们可都是那些大臣们精心挑选出来的,小武,你就睁一下眼睛,看那么一下,就一下,”德贵妃担心萧君武不配合,也在旁边温柔地说,“小武,你醒了吗?”
萧君武揉揉眼睛,看了一眼那些姑娘,也就一眼。既然在皇祖母身边,他就趴到皇祖母怀里继续睡觉,声音嘀咕,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这些都算什么?”歪瓜裂枣。
其实如果有精力的话,他还会凭着直觉说,这些人打扮的像个母夜叉一样,鲜红的嘴巴,惨白的脸庞,一看都会吓一跳,还没刚开始的那些小姐姐们好看。
皇祖母大乐,当即赏了那些姑娘们一人一朵花。
“我家孙儿不得了啊!眼光比你父皇高,不错不错。”皇祖母轻拍着怀里萧君武的背,那时候萧君武还小,就三岁左右,吃得特备胖,你坐着的时候抱他还不费劲,倘若是站着抱他,相信我,你一定会在走第一百步的时候暴瘦三斤。
萧君武咕囔着什么,仔细听好像是蝈蝈一类的小动物,第二天,皇祖母就给他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圈养在皇祖母自己的宫殿里,因为害怕他玩物丧志,就给他每天规定时间,最多玩多久最少玩多久。
那个时候,德妃是最受宠爱的妃子,温柔贤淑;三皇子殿下是最受爱的皇子,果敢聪慧。
如果暴风雨前夕是你人生中最后的欢愉,你可是会在那个前夕结束自己的快乐?
可是萧君武不这么想,每一次他的回忆都是痛彻心扉,就好像皇宫里所有对他和母亲好的人,都有自己的图谋。他们有自己的心机,情愿撒下弥天大谎也要圆自己前窗漏洞的话语,就这样,越来越令人迷惑。
甚至到了最后,本人也分不清谎言和现实。
他的父皇,他的皇祖母不都是这样吗?
清酒度娘说:“三皇子殿下,我对你好没有图谋,如果你非要我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我想要再次见到那个意气风发的人。”
清酒度娘在京城办事的时候,停留了一个月,亲眼见证了那个骄傲的小孩,跌落神坛,重重地摔落到泥潭,沾了一身泥泞,随后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不哭不闹,走到御书房前,跪上三天三夜。
萧君武愿意相信她,即使收到消息,她就是推他下泥潭的人之一,甚至可以说主谋、背后的策划者。但是他还是要问上一句。
“是因为愧疚吗?”萧君武问道,“你对我有所愧疚,所以才会情愿帮助我,可是你何时又会背叛我?我不要求你此生都忠于我,可是你总该给我一个可以相信你的时间段,再短也没有关系。”
清酒度娘没有躲避他的眼神:“不是因为愧疚,解忧馆的事情是我的职责,但是你是我的特例,今后所有事情首先考虑的那个人。”
她的身体里装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说出这种话,真是,清酒度娘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看中了这个孩子,把他当作自己的童养夫。
萧君武笑了,发自内心。他又遇到一个可以真心对待的人,但是他却不准备交代出自己的真心。
“承度娘看重,君武必当不负所望。”
清酒度娘离开了北境,骑的不是萧君武给她准备的马匹,也不是自己骑过来的那匹马,而是最瘦弱的一匹马。剩下的都是要征战的,要夺回属于那个人自己荣誉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