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李鱼蹲在火盆边烧东西。
这是他请县里最有名的裁缝师傅,亲自剪裁的酱红色小旗袍。
找最大的皮具店,定制的红色小高跟鞋。
东西烧完,童童白色的连衣裙,诡异的被小旗袍和小高跟取代。
曲线分明的小旗袍穿在身上,很有小大人的味道。
一张苍白僵硬的小脸,在衣服的衬托下,看着更瘆人了。
尤其是红旗袍和红跟鞋,一穿到童童身上,红色给人的感觉除了娇艳外,还多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童童,喜欢吗?”
李鱼满意的打量着童童。
不单好看,更重要的是红色,有利于童童吸引游离的阴气。
不然,他也不会咬牙拿五个银元,置办这一身行头了。
要知道三个银元能买一头耕牛。一般家境殷实的小姐,也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做衣裳,更别提是做来烧了。
李鱼虽然心疼钱,但认为值!
童童抬起僵硬的小脸,“爹爹给童童的衣服,童童穿着很舒服……”
“走,爹爹再给你盘个发。”
看着童童,李鱼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拍脑门,反应过来是发型。
他牵着童童走进房间。
抱童童在镜子前坐下。
拿起一柄普通的木梳子,给童童弄起了发型。
镜子里并没有童童,只有李鱼。
李鱼拿着梳子,空荡荡的梳头动作,怎么看怎么诡异。
“李鱼,蒋大小姐带人……”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成熟娇美的小嫂子站在门口。看见李鱼站在镜子前,一个人拿着梳子,像是在给人梳头的行为,惊悚的瞪大了眼睛。
小嫂子反应过来,立刻带上了门。
李鱼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嫂子叫王青萝,二十岁。十八岁出嫁,头一年便死了男人,改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岁,讨不到老婆的八仙。
八仙,八大金刚是行话,通俗的讲就是抬棺材的。
这个八仙头子,依附在李老爷子名下,住在这栋宅子的前宅,帮忙看守宅子。
王青萝嫁给八仙头子,自然也搬了过来。
宅子是他李鱼的,这女人横冲直闯入后宅。连门也不敲,是欺负他年纪小吗?
李鱼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眯着眼睛打开门。
王青萝听她那口子的话,有机会就找一下李鱼的不自在,没想到碰见了这么诡异的一幕,心里把她那口子骂了一个底朝天,“少……少东家,蒋大小姐带着人和礼物,登门拜访,就在前宅……”
“今天日落之前,你们夫妻从宅子里搬走。”
李鱼瞥了王青萝一眼,径直往前宅走。
王青萝就是个小女人,已经被李鱼的诡异吓到了,跪到地上,“少东家,我知道错了,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听了我那口子的瞎话……求求您,别赶我们走,以后宅子里的事,我们都听您的。您看这么大的宅子,也需要有人打理……”
李鱼停下脚步回头,“你家那口子能听你的?”
“少……少东家,您放心,我让那个废物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王青萝见李鱼松口,一下站起来,泼辣劲十足的拍胸脯保证。
李鱼无所谓的点头。
“多谢少东家,多谢少东家,您晚饭要吃什么?我替您做。”
王青萝拍了几下膝盖,撩了一下发丝扎到耳后,连忙跑到前面领路。
走起路来,一摇一摇。
不晓得本来如此,还是故意卖露风情。
李鱼跟在后面纠正,“是东家,不是少东家!”
这话听在王青萝耳中,感觉阴恻恻的。王青萝禁不住娇躯一颤,慌张的答应,“是,是,东家!”
来到前宅堂屋。
蒋大小姐已经等了不耐烦了,旁边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端茶送水,找个各种话题安抚着蒋大小姐。
李鱼看到少年猛的一愣。
少年叫赖天帆,祖上是布衣神相。只是布衣神相的血脉传承,到了赖天帆爷爷辈就失去了。赖家空有布衣命格,却没有血脉传承,一切本事都得慢慢学。
麻衣和布衣是世交,李鱼和赖天帆一起玩到大,是亲密无间的发小。但李鱼重生前,入赘蒋家,赖天帆嫌弃他是个上门女婿,说出去丢人。赖天帆对外宣布跟他割袍断义,绝交了!
再见这个发小,李鱼彻底无感了。
他发愣的原因是,重生前赖天帆跟蒋大小姐并没有交际,赖天帆怎么跟蒋大小姐走到了一起,并且看蒋大小姐的目光充满了爱慕?
难道爷爷打算帮陈大少爷夺布衣命格?
布衣命格也主天机。命格似钥匙,血脉传承似宝库。主天机的布衣命格,也能激活麻衣血脉,只是传承不完整。
李鱼稍一思虑,大概分析出了真相,转眼看向蒋大小姐问:“你来干什么?”
“蒋大小姐带着礼物,登门道谢,你怎么说话的?”
赖天帆为了讨好蒋大小姐,仗着两人是发小,对李鱼一通责备。
李鱼脸一冷,“我跟你说话了吗?滚!”
重生前的李鱼性子温和,一般赖天帆说他什么,他都是一笑了之。赖天帆习惯了好说话的李鱼,突然撞了个冷脸,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住了。
惊愕过后,赖天帆脸颊发烫,愤怒的质问:“李鱼,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李鱼没兴趣跟赖天帆纠缠。
赖天帆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好……李鱼,这话是你说的,你以后别再找我玩,咱们绝交!”
“滚。”
李鱼一眼看过去。
漆黑的瞳孔变成常人看不见的灰白两色,形成了两条交缠的阴阳鱼。
灰白两色一个旋转。
赖天帆头顶和双肩飘着常人看不见的三把火。左肩的火焰,一阵摇曳,飘离赖天帆的肩膀,被李鱼的阴阳瞳孔吸了进去。
在场的都毫无所觉。
赖天帆只感觉李鱼看他的目光很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李鱼,你到底怎么了?我又没招惹你,你冲我发什么火……”
“你听不懂人话吗?要么闭嘴,要么滚!”
李鱼看向蒋大小姐,“你的来意我能猜到,礼物留下。这是我出手救你,该得的报酬。至于感谢的话,你也不用说了。慢走,不送!”
“要不是我爹让我来?你以为我会跟你这种装神弄鬼的人打交道。”
蒋大小姐气恼的甩手出门。
在省城追求她的青年才俊一大把,像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她见多了。在她面前装什么酷?
千万别被她逮住机会……
赖天帆紧跟着追出去,“蒋小姐,这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你不用跟他生气。”
可惜蒋大小姐从始至终也没拿正眼瞧赖天帆一下,一心惦记着找机会要李鱼好看。
人都走了。
王青萝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礼物,“东家,蒋家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您这样把蒋大小姐赶走,不好吧?”
李鱼拿起红纸包的银元,估计得有十块。
这可是三头耕牛啊,不得不说,蒋家财大气粗,出手就是大方。
李鱼收起银元,拍了拍身上的麻布衣服,瞅着三匹布料,“这些布料我用不上,归你了。”
三匹上好的绫丝,细绸,锦缎,王青萝也就几件绫罗绸缎做的衣裳,只有逢年过节才拿出来,平常根本舍不得穿。
她欣喜的摸着布匹,“谢谢东家,谢谢东家!”
李鱼一巴掌抽在王青萝身后,笑着去了后宅。
留下王青萝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天黑没多久,李鱼靠在床头,跟童童聊天。
童童一动不动坐在旁边吃糖葫芦。
僵硬苍白的小脸,依旧毫无情绪。
偶尔眨一下眼皮,算是应承李鱼的话。
李鱼不单没感觉枯燥,还很有成就感。相信总有一天,童童也会像人一样,拥有各种情绪。
“畜生,你给我出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响起了李老爷子的呵斥。
李鱼让童童回小金锁,打开房门。
李老爷子,赖老爷子,萎靡不振的赖天帆,还有王青萝夫妻,赖家别的人,一行七八个人堵在房门外。
门一开,李老爷子感受到房间里的阴气,以为赖天帆灭了一把肩头火,是鬼物所为,板着脸训斥,“麻衣传承是让你养鬼害人的吗?交出你养的小鬼,跪下给赖老爷子,给赖少爷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