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江风送爽。
李鱼迷迷糊糊的醒来,头很疼,记得王青萝跳江,他一想麻衣血脉遭天嫉,命里多劫多难,便情绪失控了。
再来,他开了阴阳灵场,还见到了胡夫人。
但跟胡夫人一起,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回想就像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搅动着往往脑门里扎,疼痛的感觉让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李鱼沟通了一下胡夫人。
胡夫人告诉他,说他情绪失控,阴阳灵场暴动,胡夫人跟他一起镇压了灵场。而他因为灵场暴动,晕迷了过去。
李鱼并没有怀疑胡夫人的话。因为只要他不开灵场,胡夫人就出不来,这就是一个永远的囚犯。
他只是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只是一种感觉!
薛贵嫂昏睡在旁边,衣服已经干了。检查了一下薛贵嫂的情况,大热天的落水,并没什么大碍。
李鱼把人叫醒,王青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先生,我没死?”
其实王青萝记得她跳江,被救起来的事。只是先生像发疯了一样,紧紧抱着她,把她勒晕过去的样子,让她又害怕,又害羞,反正不敢想。
一想又想跳江了,迷迷糊糊的在那装糊涂。
“能走吗?”
李鱼看了一眼北斗七星的位置,大概断定是丑时。
丑时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他从下午昏迷到现在,那么多人一起在找安公子,他昏倒在这,却没有被发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发什么了什么更重大的事。
想到安公子,李鱼愣了一下,奇怪的并没有太在乎。
盯着北斗七星,施展梅花易数,算起了发生了何事?
他不精通麻衣神算,但出生麻衣世家,从小耳濡目染,简单的算一下凶吉,还是可以的。
北斗主死,属阴。丑时,是子时过后的时辰,也属阴。
阴阴变爻,天时为阳。
半夜起阳卦,天时,不利。
位于江畔,属水。人在城北,城在人南。算南边的事,南属火。
水火不相容,地时,不利。
李鱼看了一眼他自个,又瞥了一眼薛贵少,起卦的麻衣命里多劫。旁边的薛贵嫂,克死了两男人。
人和,对冲,为利。
天不利,地不利,天地压人和,人大凶。
李鱼专注的算卦。
王青萝捏着衣摆,憋着鼻息,生怕叨扰了先生。只是偷瞥到李鱼专注的模样,她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怎么看都看不厌。
先生真好看。
稀里糊涂的,王青萝不知道为什么,记起了那晚全身像抽筋,又不是抽筋的感觉。
当时她只想死,拿了剪刀想一死了之。现在回想起来,却发现那种感觉好美。
不自觉的,抓衣摆的手,捏的更紧了。
紧紧并着膝盖。
低下头,不敢再偷瞄先生。
李鱼算到人大凶,具体的指向就算不出来了,不晓得是指,城里的人发生了大凶事,还是他要遇到大凶事。
皮毛就是皮毛,再深入了算,只会失准。
李鱼放下测算,发现薛贵嫂不时动一下肩膀,扭几下身子,磨几下膝盖。他以为人落江了,衣服就那么晾干了,穿着不舒服,“走,回城。”
“啊!”
王青萝受惊的反应过来,腿发软的一个踉跄。
李鱼一把掺住她的胳膊,“能走吗?”
“能……能……能走,就是腿软!”
王青萝不晓得她说了个啥。
李鱼惦记着城里的事,拉着王青萝的胳膊,往后肩一搭,“下午没吃饭,又泡了水,肚子饿了吧?回城的路上,可能不太平,我背你。”
此地离城门,有七八里路,李鱼背起王青萝上路。
王青萝饱受礼义廉耻折磨的趴在李鱼背后,感觉先生托着她的手,像两个火巴掌似的。
一阵火热的感觉,从掌心扩散开。
这是王青萝的错觉,也是她自个的问题,但她却以为是李鱼搞怪,满腔哀怨和羞恼的说:“先生,你可不可以把巴掌上的火收一下,我感觉好热。”
“什么火?”
“就是你手心里的火。”
王青萝声音太小了,李鱼也没听清,正要继续问,发现前面路边,站了一个巡捕打扮的人。
人隔了五六十米,看的不太真切。只能从大概沦落判断,那是一个巡捕。
李鱼憋了口气,立刻藏到路旁的树后,放下王青萝捂住了她的口鼻,“别说话,有问题!”
这边的动静,惊动的那个人。
人影一闪,已经出现在了李鱼和王青萝刚刚站立的位置。
李鱼只模糊的看到了那人的移动轨迹,那人不是用走的,跑的,而是用跳的。
连跳了三下,到了他们之前站的位置。只是跳的速度太快,就像一闪而至。
这是最普通的跳僵??
但这跳僵比过去飞僵,还要快。
这种东西怎么打?
李鱼紧张的憋着鼻息,心跳的厉害。
王青萝看到路上的人,吓得花容失色,瞪着眼珠子,全身都在颤抖。
一个穿巡捕衣服的人,没有胳膊,半截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摇曳。
毫无血色的脸,苍白的吓人,尤其是两颗尖锐的犬牙,一看就让她头皮发麻。
跳僵站在原地,来回动着鼻子,嗅着,好似在寻找什么?
李鱼注意到这个细节,稍微松了口气。最普通跳僵的实力虽然变了,但本身还是僵尸,得根据气息找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鱼气息悠长,但王青萝憋闷的脸色涨红,用力的抓着李鱼的手腕,想要呼吸。
李鱼看了一眼王青萝,又看了一眼跳僵,听到有鸟的叫,听声辨位,一块小石子扔出去。
鸟叫。
跳尸一跃而起。
李鱼放开薛贵嫂的鼻子,“快换气。”
呼!呼!呼!
王青萝换了没两口气,李鱼捂着她的嘴,拖着人一下退后了七八米。
轰的一声,原本那棵树被撞了个稀烂。
跳僵没有胳膊,嘴里咬着一只猫头鹰的脖子,跳到了他们面前。
李鱼憋着呼吸,捂着薛贵嫂的口鼻,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跳僵。
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跳僵吐掉嘴里的鸟,盯着李鱼和王青萝,来回动着鼻息。
王青萝受不了恐惧,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人往下一坠,李鱼手松了一下,王青萝的呼吸露出来,跳僵速度极快的咬向王青萝。
太快了,快到了李鱼都反应不及。
李鱼也不晓得这跳僵,跟以前的跳僵是否一样,“汪,汪,汪!”
惟妙惟肖的狼狗叫响起。
跳僵愣了一下,李鱼捂着王青萝的嘴巴,滚到一旁,又学了两声狗叫。
叫一声,跳僵就往后小跳一步。
喊了七八声,跳僵慢慢后跳到了路边,朝着金陵城的方向,跳走了。
“还好跟从前刚破棺的跳僵习惯一样,出棺头一天怕狗,第二天撵狗抓鸡,第三天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李鱼心有余悸的抱着吓晕的薛贵嫂。
不禁想起了蒋大小姐,要不是重生前那个贱货,派人把他关在狗笼子里,逼他学狗叫。他要是学的不像,就不放他出来。说不得,这一回薛贵嫂已经香消玉损了。
李鱼感叹着世事无常,不打算立刻回金陵城了,背着薛贵嫂,改道走向了城外一个小镇。
神婆马铃儿的香堂在那儿,可以暂时落脚,观察一下事态。
这种新武者变的僵尸,太凶了。要出手,也得让别人探查清楚,是不是保持着老僵尸的习惯?
万一打僵尸的法门,在打僵尸的过程中,有一样失效,丢的就是命。
一点也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