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担心老皇室在暗中埋伏,四处探查着。
免得蹦出一伙人围攻他们,打扰了他的雅兴!
雅兴?
找僵尸是雅兴?
对李鱼来讲,真是,今晚这一顿晚饭,他敏锐的感觉到,安问和安锦田对他流露出的情绪,跟对安瑶如出一辙。
那种感觉,李鱼也说不上来,让他很慌,很紧张。
其实他知道这是家的感觉。
他做梦都想有个家了,重生前在蒋家,当牛做马,何尝不是希望有一天,蒋家能够接纳他?让他有个家?
可是。这种感觉来的太突然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抗拒,不接受。却又根本就拒绝不了。
话说白了,他就是一个缺爱,缺到了灵魂深处的可怜人。入赘蒋家,都拿他不当人看,他活的像条狗,依旧无怨无悔的对蒋大小姐好,祈求的不过就是一丁点家的感觉。
即便重来一次,觉醒了阴阳遁,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了,却也改变不了严重缺爱的本质。
一丁点家的温暖,就能让他喜不自胜,无力抵抗!
他李鱼,可能……可能也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跟安问和安锦田一起出来挖僵尸,在一代宗师眼中,这关乎着乡亲父老的安危。在安大巡捕眼中,关乎着一大笔钱的打赌。在张浩然和张灵州眼中,关乎着老知府衙门那块地。
但在李鱼眼中,这就是吃完晚饭,跟老丈人和大舅哥出来遛弯,消食。所以,他不允许晦气和扫兴的事情发生。
张浩然和张灵州藏的很好。
李鱼也不是在找他们,突然,李鱼看到几把青幽幽的火焰,在那儿飘着,吓了一大跳。
他认出张灵州和张浩然的肩头火,稍稍一愣,整个人都不爽了。
这两人不去别处找僵尸,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想干什么?
李鱼眼一眯。
眼中灰白两色汇聚的阴阳鱼。
阴阳鱼一个旋转。
张浩然的肩头火摇曳了一下,并没有被吸过来。
李鱼嘴角一瞥,果然武者血气重,胆气旺,肩头火比一般人的难灭。
眼中阴阳鱼飞快的转了两圈。
张海浩一朵肩头火,飘到李鱼面前。李鱼张嘴一吹,肩头火灭了!
张浩然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有些冷?”
“三叔,三婶虽然娇艳如花,但你也要节制一点。我师父说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在二人出发之前,张灵州听了半个小时奇怪的声音。在他把阳五雷修炼大成之前,必须保持童子身。对于张浩然这种不拿他当高手,忽视他耳朵灵敏的叔叔。张灵州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张浩然四下看了几眼,什么异常也没察觉,“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我晚上出门,你婶娘担心我在外面乱来。”
“三叔,那个事情真的那么有意思吗?我听婶娘一直在哭嚎浩然,别,要死了,跟死了丈夫哭丧似的。”
张灵州好奇的看去。
换成另一个人这样说,张浩然肯定大怒,“你不懂!”
天师府招牌金光咒和阳五雷,修行起来,都有特殊要求。在张浩然的认知里,像张灵州这种天才,肯定会受到天师府重点照顾,免得他分心。
其实老天师在张灵州十二岁的时候,没事就带张灵州下山,蹲在澡堂子屋顶,锻炼张灵州的定力。
从蹲澡堂子屋顶,到躲天香楼头牌床底下,这个天师府大师兄什么不懂?
可怜的张浩然完全不知道,他气质出尘的侄儿,其实一肚子坏水。
张灵州说:“不说算了,我回去了问婶娘!”
就在这时,张灵州产生了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严肃的说:“三叔,有问题,这地方闹鬼!”
“鬼?”
张浩然对此不屑一顾,“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天生顶着三把火,就让鬼物难以近身。再加上我们是武者,那些东西看到他们就会躲开。”
张灵州修新武,但天师府宝贝多啊,张灵州掏出一面镜子。
镜面反射着月光,月光照在张浩然身上,镜子里显示出了张浩然身上的肩头火。
“三叔,你肩头火灭了一盏!”张灵州收起镜子,撒开腿就往金陵城跑。
“你跑这么快干嘛?”
“要灭掉我们的肩头火,起码是有怨气灵场的凶灵。碰到普通鬼物,就是撞客,发烧。危险的丢魂,发疯,变白痴。凶险的,搞不好会死!”
张灵州仿佛跑慢了,就会死一样。
张浩然眼皮直跳的跟在旁边,“灵州,你的金光咒和阳五雷都能对付鬼物,你跑什么?”
“鬼物的可怕之处在于,诡异,难缠。犯不着跟这些东西死磕,万一阴沟里翻船,我找谁哭去?”
张灵州开启金光咒,一身金光直冲斗牛。
又施展阳五雷加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张灵州不是怕鬼,是他对那种死亡笼罩的感觉,记忆太深刻了。
就是被李师叔盯上了!
肯定是他们想抢僵尸,被李师叔发现了。
如果跑慢了,李师叔又嫉妒他的外相,把他给弄死了,他找谁哭去?
张浩然追不上速度全开的张灵州,追在后面嘀咕,“这侄子是不是谨慎鬼头了?”
李鱼吓跑了两人,又四处探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人埋伏,回到养尸的地方。
铁锹插在一旁,安锦田蹲在铁锹边,双手抱头,任由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
“老子问你,这棺材,你到底挖不挖?”
“您那一句等这事忙完了干什么,对巡捕来讲就是最强诅咒!”
安锦田气得一代宗师怒不可遏。
这已经不是挖不挖棺材的事了,而是当爹的能不能叫动儿子的事了。
尤其是李鱼跑了回来,女婿当面,他这个老丈人连儿子都叫不动,尊严何在?面子何在?
安问停下打儿子,“安锦田,我最后问你一遍,这棺材,你挖还是不挖?”
“妹婿啊,你帮我劝劝咱爹。真不是我不肯挖坑,而是不安的感觉告诉我,我要是动锹,真可能出事。”安锦田一下跳起来,躲到李鱼身后,把李鱼退到安问面前,“爹,咱们讲道理可好?”
李鱼看了一眼大舅哥,有些慌张的帮腔,“那个……大舅哥可能真感觉到了危险。毕竟人是灵长,有很多事,就算我是命修,也无法解释。”
“你们两个废物,给老子呆一边去!”
安问脸色难看的轰开两人,撸起袖子,拿起铁锹,亲自动手挖起了泥巴。
一代宗师!
不算安瑶,金陵城新武最强者,可能还是天下第一强者!
就这样屈服在了儿子和女婿面前。
喊不动?咋的?
还能打死了儿子?打死了女婿让闺女守寡?
一代宗师后悔生娃了!
前身欠他们的啊!
李鱼紧张的凑过去,“那个……爹,要不我挖吧?”
“滚……呃!”
话骂到一半,安问反应过来女婿改口喊了爹,莫名一阵惊喜。奶奶的,闺女不肯真正的喊爹,女婿喊,为什么眼睛有点干涩?没沙子啊?
安问没啥好脸色的把锹丢过去,逮住安锦田又开始锤,“老子算是白养你了,早知道,应该多生个闺女!”
“老不死的,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你凭啥总嫌弃老子是个男的?”
“女婿会给老子买酒,虽然被那群糟老头子分了,但你给老子买过吗?你就知道问老子要钱!”
“我第一次发工资就给你买了,你却嫌弃老子乱花钱,是老子不买吗?”
“老子教训你,你还有理了?”
父子俩在那吵,李鱼听着吵闹,开心的挖着泥巴,挖到了棺材板。
一张充满了血腥臭的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