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格子站在安公子一脚踩出的深渊旁边。
一眼望下去,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深。
咕噜咕噜的水声从地下冒出来,像是无数的人在一起吞口水,听得花格子头皮直发麻!
很快,几十米长,七八米宽的深渊,变成了一个水潭。
前一刻,这还是一个义庄。一转眼就变成了长几十米,宽几米的深潭。
花格子惊悚的发现,她要来杀李鱼,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先生,夫人……”
虚惊一场的青萝姐姐腿脚发软的从树林走回来,安瑶连忙跑了过去。
李鱼看着跑开的夫人,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想把夫人给就得正法了!
吓死为夫了!
没事乱跺什么脚丫子?
太吓人了!
瑶夫人扶着青萝姐姐回来,李鱼一眼就能看出来,青萝姐姐就是受了点惊吓。
他装模作样的扶着青萝姐姐的手,帮忙给把了个脉。
捏着青萝姐姐的手,一本正经的说:“脉搏杂乱,跳动的厉害。虚火还是旺盛,一激动就容易盗汗……”
紧接着一连串专业术语讲出来。
安瑶和王青萝听的满头雾水。
李鱼越说,脸色越严肃。
安瑶焦急的问:“怎么样?”
青萝姐姐吓得花容失色,“先生……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有你家先生在,死不了。等找到落脚的地方,我再给你好生医治一下。”李鱼拍了拍青萝姐姐光滑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山医命相卜,从来都不分家。花格子听的懂,一句话解释: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不用喝白开水压惊,随便缓缓就能好。
这个骗子,居然连自个房里人也骗……
花格子不忍直视的看着远处,“有人来了!”
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人是肯定的。
李鱼招呼一声,拿着行礼便离开了。
一队乡勇举着火把赶到跟前。
义庄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水潭!
十几个人愣愣的站在大水潭边,两腿发软的跪到地上,朝四处作了几个揖。
什么也没说,一招手就往镇里跑。
“赵夫人,赵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钱族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义庄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大水潭的事情传回镇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大批人出现在了水潭边。
一见面就打死打活的赵钱两族,也不打了。看着几十米长,几米宽的水潭,除了震惊,就是惊悚!
义庄停放的尸体,不单有姓赵的,姓钱的,还有镇上一些杂姓。
祖宗,人死为大……等等许多观念,扎根在人心深处。
义庄一下变成了一个大水潭。
这种处罚,在观念上比杀几个人,还要严重!
赵小姐拱手询问,“钱……钱族长,您看这事怎么办?”
“可能我们两族打来打去,老天爷看不过去,龙王爷发怒了!”
钱族长跪到地上,磕头作揖,祈求龙王爷息怒。
姓钱的族人,紧跟着跪下去。
赵小姐带着赵氏族人也跪下了。
其余一些杂姓的人,也纷纷跪下,祈求龙王爷息怒。
赵氏族人和钱氏族人争斗不休,惹龙王爷发怒,派来一条龙,坐镇赵家镇!
这一传言,很快在赵家镇传开了!
碰到就打架的赵氏族人和钱氏族人,虽然碰到了,还是会对骂几句,但是却不打了。
赵家镇因为安公子这一脚,奇怪无比恢复了安宁。
又刻了一块碑在水潭旁边,叫镇龙潭。
把这一天定为了拜龙日,规定赵家镇上下,不管是家里有矛盾的,还是跟邻里有矛盾的,都不准动手。不然会惹龙王发怒!!
住在附近几里地的村民,碰到住得远的亲戚,便吹牛说,“那一夜搂着媳妇睡得正香,突然一声雷响,惊醒过来,到床边探头一看。我得个乖乖娘亲啊!好大一条龙!一头钻向了义庄那边!”
“不信?你看,俺媳妇额头的青紫还没消呢,就是那晚惊醒,在床头磕碰到的!”
乡里乡亲的可爱之处,就在于此。
不是愚昧,不是爱吹牛,内心深处渴求的不过是安宁。逮住了一个事,吹个无伤大雅的小牛,快乐!
……
李鱼一行人到客栈,休整了一天一夜。
客栈,房间装饰的不错,厨房随时有开水供应。
厨子的手艺也不错。
这一天一夜,李鱼除了抱着风水罗盘发呆,研究风水数术,就是凑在瑶夫人和青萝姐姐身边,开各种没羞没臊的玩笑。
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美妙!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夫人总惹得他满脑子的歪心思了,但只要他过份一点,轻的一巴掌,重的一脚丫子。
身为夫君,李鱼憋着满腔屈辱问过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瑶夫人的回答是,如果想要那个什么,打赢她就行!如果实在想的话,可以找青萝姐姐嘛!
李鱼也不是没打过青萝姐姐的心思。可青萝姐姐即便是晕晕乎乎的,只要李鱼递爪子,青萝姐姐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寻死。
一个单论拳头打不过。
一个下意识的寻死。
李鱼的幸福生活完美的卡在这了。
“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儿女私情什么的,本大爷不稀罕!”
大中午,李鱼一觉醒来,再一次求偶,挨了夫人一耳光,再次求偶失败。
瑶夫人衬衣和长裤,皱巴巴的侧躺着,伸出来能碰到鼻子的小丁香,撩着诱人的香唇,“相公,来嘛!只要你打赢我,人家满足你一切想法喔!”
咕噜!
李鱼喉结滚动,吞了几口唾沫,揉了一下刚刚被打疼的脸,“少来,你别想再骗为夫挨揍!”
“夫君,你冤枉死人家了。人家看你憋的难受了,真想犒劳你一下。你还不领情,哼……”
瑶夫人嘟着嘴巴爬起来,“衣服都睡皱了,人家要换衣服了,你要看吗?”
看也是隔着屏风,给个影子,谁稀罕啊?
李鱼屈辱的出门。
房门砸上,安瑶心情美丽的拿出一套巡捕服,去了屏风后面。
青萝姐姐心疼的看了一眼带上的门:“夫人,你这样子对先生,是要被休的!”
“被休了,我再找一个新相公!”
“夫人,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话,要是被旁人听到了,是要浸猪笼的!”
“我要是浸猪笼,你这种刚死男人没两月,就勾搭上了东家的,估计得坐木马,腰斩,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瑶夫人这话一说出来,青萝姐姐饱受礼义廉耻的折磨,不吭声了。
可是这种话题,偏偏又是青萝姐姐聊起来的。
青萝姐姐这反应有点类似于,伤口结巴了,剥伤疤虽然疼,但就是忍不住想剥。
李鱼下到一楼大堂。
花格子坐在角落一张桌子边。李鱼坐过去,拿起凉水壶,仰头灌了半壶水,“姑娘,你这样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客栈又不是你家开的,就算是你家开的,我出钱住店,也是天经地义!”花格子一甩拂尘,严肃的盯着李鱼的眼睛,“我若还俗,你愿意娶我吗?”
“不愿意。你一嫁,破了心障就跑。我不是白忙活了?”
“谁让你惹我的?”
“不是我惹你,是你来惹我。很不凑巧,我这人有个癖好……”李鱼话还没说话,花格子知道他要说,劝道姑还俗,劝良家出家,花格子一下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马叫的声音响起。
一个碎发,夹克,马裤,皮靴,风尘仆仆的男子,提着马鞭走进来,“麻烦,一斤牛肉,两斤黄酒。再随便来两个小菜!”
“好勒,客观您稍等!”小二的答应一声,便朝厨房喊了一嗓子。
花格子瞥了男子一眼,坐回桌边。
男子朝花格子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李鱼好奇的小声问:“你认识?”
“南倾城,北含沙,是奇门江湖我们这一代最耀眼的两个人。这两个人的光芒,盖过我们所有人。他就是木隐门上代门主,徐含沙。”
这个介绍有点狂啊!
李鱼好奇的看过去,徐含沙笑着点了点头,李鱼也点了点头,又低声问:“天师府张灵州也比不过他?”
“我跟张灵州交过手,不相上下。但我在徐含沙面前,走不过三招。不然他不到三十,也当不了木隐门主。”花格子叹了口气:“可惜门主没当一个月,就上了域外战场。这不在域外征战了一年,刚从战场换下来,木隐门拿出了他杀师的铁证,废掉了他的门主之位。广撒奇门贴,邀请各方势力,到红树林找他对质,杀师之事!”
“我看他就长的不错,你对他有动过心没?”李鱼笑眯眯的一个眼神过去。
换一个人跟花格子开这种玩笑,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面对这个不要脸的,花格子再怒,再恨,一点办法也没有,“以后休要再说这种话!”
“你陪我睡一觉,我保管啥都听你的!”李鱼盯着花格子眉心的朱砂,笑得特别欠揍。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徐含沙实力摆在那,耳朵灵敏。
花格子二十五六,在江湖上却人送外号寂艳师太。师太啊,不到四十,都得不到这称呼。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什么话都敢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个字,佩服!
徐含沙忍不住笑出了声。
豪爽的倒了一碗酒道歉。
花格子一拂尘拍烂桌子,跟小二讲桌子钱,从她房钱里扣,便上楼了。
“你好,我叫徐含沙,有兴趣喝一杯吗?”徐含沙举杯相邀。
李鱼腼腆的走过去,正要坐。徐含沙突然想到了什么,“慢!”
“嗯?”
李鱼疑惑的看去。徐含沙站起来遗憾的说:“别误会,我背负着杀师之名,这酒不能请你了。”
杀师在江湖上,跟世俗杀爹一样严重。
就弄死了亲爹的人,扪心自问,谁愿意跟这种人接触?
李鱼白眼一翻,往桌子对面一坐,“我还看中了绿林魁首的女儿,打死了她相公呢?”
“你就是那个麻衣邪士?”
徐含沙怔住了,愣愣的瞪着楼上,“寂艳师太她师父,不就是你弄死的!你跟她?”
“很震惊吗?”
“不,是难以置信!比我不知道我杀过师父,还要难以置信。起码我能知道,师母陷害我,是为了帮师弟抢门主之位,这可以理解。但你跟寂艳师太坐一个桌子,居然没打起来,这……这……”
徐含沙倒了两碗酒,说了一声喝,仰头咕噜一口喝完,惆怅的说:“我就去域外征战了一年,这江湖咋就变得这么陌生了?”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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