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已然终了。
可是在场所有人却无人说话,本来针锋相对的双方似乎忘记了这局棋关乎的是一场赌约。
对数名高学士子,丁儒,苏雨樵和李欢来说,这局棋有太多的疑惑,他们难以领悟到其中的精髓,对后面的结局更是如云里雾里,完全不相信棋局下到这样的程度,便就分出了胜负。
而对两位大学士来说,这局棋的内涵更是让他们沉迷。
这两人都是大楚响当当的人物,一位是大楚‘陆门’的师长,号称大楚第一夫子。
另一人是大楚世子太傅,一等一的权臣,同时又有棋道大师之尊称。
别说是在这小小的武陵城,就算是在楚都,他们两人凑在一起,也绝对是轰动全城的新闻。
“芈西屏,你我的弟子都在,我们一起将此局复盘。希望弟子们能有所领悟……”陆守寻道。
“也好!”芈越点点头。
两位大学士开始摆棋,众弟子凑过头去,仔细的听他们剖析讲解。
其实大部分都是陆守寻在说,棋局每进展到关键处,他便分析两人可能会使用的种种手段,讲得深入浅出,本来复杂的棋局被他抽丝剥茧的剖析出来,真让人有茅塞顿开之感。
唐雨在一旁听得也大感收获匪浅,而作为失败者的王傲却是一脸的懊丧,很显然,他依旧还未从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
“唐雨士子的棋,不似是你芈西屏的路数,这棋……”
陆守寻眉头一挑,眼睛却看向了唐雨。
一旁的陶益轻笑一声,道:“陆师目光如炬,唐先觉幼年偶有奇遇,曾经跟随大秦棋士丹丘生学过棋道。”
“噗!”
唐雨一口茶含在嘴中,几乎要喷出来。
丹丘生?那是李白《将进酒》中提到的人,名字叫元丹丘,是个修道修玄的高士。苍穹大陆还有丹丘生?
陶益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陆守寻眉头拧起来,疑惑的道:“丹丘生?这是元丹丘的号,尔竟然跟元丹丘学过棋?”
唐雨瞬间傻了。
苍穹大陆还真有一个元丹丘?
这怎么可能呢?
陶益在一旁又道:“回陆师,先觉幼年在大秦。接触的夫子众多,因体弱多病,却未正式拜座师。后辗转回到大楚,一场大病险些丢了性命,自去年命中的一场劫数才过去。
也亏得这场病。让其有眷念故土之心,要不然我武陵恐怕没福得他这一才子了……”
陆守寻却似乎没听见陶益的话,嘴中自顾念叨着什么。
芈越却道:“望远兄,这倒是我见识浅了,却从未听过丹丘生这号人物……”
陆守寻摇摇头,道:“苍穹大地,贤者众多,你未听过却也不奇怪。这元丹丘之名,我也是偶然听说,据说此人修行极高。却无门无派,行踪不定,是个玄之又玄的人物。却未料到,原来此人是居于秦国,可惜未得一见啊……”
芈越也轻轻点头,道:“大凡高士,往往名不彰显。有人是生性淡薄,一生之关注修行大道。却也有人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算是隐士。还是先觉的诗说得好,‘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这‘饮’字恐怕却映射归‘隐’之‘隐’,哈哈……”
芈越哈哈一笑,唐雨却暗暗皱眉。
《将进酒》就是一首劝酒诗。李白当年做此诗,恐怕没有这等映射的想法。
现在芈越非得曲解此诗,却是让唐雨觉得无可奈何。
陆守寻上下打量唐雨,道:“先觉,你还未有座师?”
唐雨微微愣了一下,当即道:“回禀陆师。此前我拜座师陈昂夫子,现在却是拜在陶夫子门下!”
一旁的陶益眉头一拧,狠狠的瞪了唐雨一眼,道:“呵呵,让陆师见笑了。我武陵学界着实人才凋零,先觉拜我为师,我却是大大的惶恐,深感汗颜啊……”
“嗯!”陆守寻轻轻点头,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棋局继续往下摆,丁儒和苏雨樵却忍不住向唐雨投来目光。
他们都是高学士子,在楚都见多识广,陆门的大名他们岂能不知道?
刚才陆守寻问唐雨是否有座师,他们的心都跟着砰砰的跳,因为稍微敏锐一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陆守寻对唐雨是大大的看好,似乎隐隐有了收徒的念头。
可没想到唐雨却说自己有了座师,这岂不是白白的让机会溜走?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唐雨高中之后,倘若能拜在陆门之下,大楚之国,唐雨必然扬名。
尤其是苏雨樵,她眼睛不住的在唐雨脸上逡巡,却无法从唐雨的神情之中找到哪怕一丝的遗憾和懊悔。
似乎别人趋之如骛的陆门,在唐雨眼中也不过尔尔,根本不怎么在意似的。
唐先觉啊,唐先觉,实在是太深不可测了,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有这等超然的自信?
棋局讲完了,芈越嘿嘿一笑,道:“陆望远,此局结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陆守寻神色凝重,似乎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然而终究他道:
“芈西屏,今日此事本我该退走。可是……东郭南我必须带走……因为最后一比还得比……”
他眼睛看向身后的李欢,道:“守仁,下面你这一局棋定胜负!”
……
魔轿中,唐雨眯眼瞅着陶益,道:“陶夫子,你今日如何知道那陆守寻来了武陵?而且就在芈越府上?”
陶益轻轻的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淡淡的道:“你可仔细品过那《长短经》中的‘无间篇’?倘若你领悟这一篇,自然便能知晓陆望远前来武陵的种种因果……”
“可是就算你知道此事,为何要带我前来……”
陶益轻轻的抬手,道:“那东郭南却是不能让他轻易回楚都的,此其一。其二,陆门是大楚一等一的所在,他日你需拜入陆门之中方可真正的领悟大楚最顶尖的修行奥义……”
“陆门是什么?大楚不只有圣人学派么?”
陶益哈哈大笑,道:“我听你这话,总有一股怨气。陆门也是圣人学派。而且是圣人学派之中最具有号召力的一大派系。莫非你还指望自己能永远不入圣人学派?
倘若能这样,你得离开大楚……”
唐雨淡淡的道:“我不是拜你为师了吗?你莫非真圣人学派的门徒?”
“当然是!”陶益点点头。
唐雨“嘻”一笑,正要调笑几句,陶益却神色严肃的道:
“先觉。你虽称我为师,我却既教不了你修行,也教不了你高深的魔法。再说了,我也不可能离开这武陵城。所以,一旦离开了武陵。你便正式踏上漫漫的修行之路。
纵观圣人学派之中,其余皆碌碌,唯有陆门却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你既然学了我之经典,相信你也非迂腐之辈。
东方修士,皆是圣人门徒,你自然也是圣人门徒……”
唐雨闭嘴不语,心中却不得不承认陶益说得有道理。
既然能明白,一切但为我所用便是大道这个道理,自己又何须对圣人学派如此耿耿于怀呢?
唐雨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过于情绪化。主观化了。
一门心思的对魔法西学感兴趣,却偏偏没有条件学习,心中常常为此惆怅。
在根本上,忽略了自己既然在东方,为何不先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圣人弟子?
在修行的世界之中,但凡修为低微之人,心中便有泾渭分明的正义和邪恶。一旦到了高深的境界,圣人也罢,异端也罢,还会真那般泾渭分明么?
所谓的圣人异端。那不过是强者用来禁锢后辈的噱头和手段而已,倘若真如陶益所说,东西之争,便是至尊之争。
试问那些争夺至尊的顶尖强者。在至尊山巅,他们会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异端么?
一念及此,唐雨心中豁然开朗,恭恭敬敬的冲陶益拱手,道:“陶师教诲,弟子不敢忘!入陆门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争取的。弟子也未想强求。”
“嘿嘿!区区陆门而已,既然为师说要你进陆门,那必然就是陆门弟子了。这有何难?”陶益嘻嘻笑道。
“只是,就那般平平常常的进入陆门,那却是不行的。要入陆门,便要成为陆守寻的亲传弟子,否则这陆门不入也罢!哈哈……”
陶益哈哈一笑,样子说不出的嚣张,哪里还有先前在芈越府上的那种谨小慎微?
唐雨倒是习惯了陶益的善变,道:“陶师,我可说清楚,我经不起你胡乱折腾。自今日之后,我便要日日闭关指南,准备明年的春闱了。”
陶益轻轻颔首,道:“理当如此,你放心,那陆守寻既然来了武陵城,却是不会那么容易离开的……”
唐雨连忙摆手道:“今年新春文会,曹夫子和孟夫子都说了,我无需参加。你指望我在文会上再扬名,那可是断然无可能了……”
“好小子,你想什么呢?”陶益抬手就给了唐雨一个暴栗,轿中空间狭小,唐雨根本躲不开,不由得怒道:“陶益,你……”
“打的就是你,你翅膀还未硬呢,就这边小瞧你的师尊,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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