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回到房间时,我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
他进门之时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放下书本,轻声问道:“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脱下外套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别的倒没什么,这点雕虫小技扳不倒我。就怕柳丞利用媒体舆论煽风点火趁机做文章,父亲生性多疑,即便我能够洗脱嫌疑,也难保他不会因为舆论的造势而怀疑我别有居心。”
我连忙从床上起身,从他手里接过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随后又为他解开领带挂在一边。
其实他所担心的事情明天未必会发生,因为我已经在电话里委托过单子胥帮我把这件事情办到,他也承诺过会尽最大努力,但是无法完全保证。
所以,在八字没有一撇之前,我没有打算告诉柳擎,只是柔声安慰他:
“你在书房那么久,想必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想到了吧。既然如此,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时间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
“嗯,我累了,能不能在我泡澡的时候,帮我按摩下肩膀?”
柳擎疲惫地说道。
原本我不想答应的,但是如今作为他的“妻子”,看到他这副疲惫的模样,还是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我特地去浴室里为他放了洗澡水,加了香薰,正在我调适水温之时,冷不丁他已经脱完衣服走了进来。
我往他的方向乍一眼望去,结果被眼前的景象给彻底惊呆!
他竟然在我面前彻底放飞自我,就这样一丝不挂地走了进来!
尽管和他已经有过数次“负距离”接触,但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观地面对着他那要命的雄壮。
饶是我再奔放都不禁用手捂住双眼: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进来了?”
“洗澡还穿什么衣服呢,怎么,害羞了?”
他脸上浮起一丝不可言说的笑意,用手捏了捏我的脸后,就这样明晃晃躺进了浴缸之中,把双手懒散地放在浴缸的两侧,随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要么……你还是自己洗吧!”
我望着面前这一幕,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慌之感。
有生之年,这样蹲在浴缸边“伺候”一个男人,对我而言还是头一回。
刚才他走进浴室里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晃荡,我瞬间打起退堂鼓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可谁知道,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往浴缸里拽:
“我浑身都酸,自己压根就不想动。让你给我按摩你就退缩,忘记你去泰国之前答应我的了?”
他懒洋洋地说道,幽幽睁开双眼时,那双魅蓝色的眸子里,又透出那股玩世不恭的戏谑气息。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我于是只好按照他的要求,乖乖地为他从头到尾搓了搓身体,又拿精油为他按摩了十来分钟的肩颈,他这才终于放过我。
我逃一般离开浴室躺进了被窝,因为实在太累,一沾床没多久我便昏昏欲睡。
原以为,被柳丞搞得焦头烂额的他会安分一些。
可是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还是感觉身体猛地一凉,一个坚硬的东西不由分说地怼了进来……
翌日清晨。
我睡醒之时,柳擎已经离开了卧室。
我睡醒后第一时间查看了所有的八卦新闻头条,当发现并没有关于柳擎的半点负面消息传出之时,我便明白,神通广大的单子胥果然是办到了。
于是,我第一时间给单子胥打去了电话:
“筱宁,新闻已经拦截了,不过费用花费有点大,但想必柳擎那小子应该愿意出这一笔钱。”
“谢谢您,干爹,多亏您帮我这个忙。”
“不必和我客气,你能够为海绵找到亲生父亲,还能和柳擎成家是好事。改天,干爹有空登门拜访,去看看海绵那个小家伙。”
单子胥在电话里亲切和蔼地说道。
打小他便喜欢我,是真心把我当女儿看待的。
尽管他后来辉煌腾达了,但他并非是忘本的人,哪怕和前妻离异多年,他也不时会去我们那栋居民楼里探望故友。
所以,我家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我未婚生子包括姐姐的意外去世,他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好的,单伯伯。等过几天柳擎不忙了,我们一定请您吃饭当面感谢。”
一通寒暄之后,我挂掉了电话,内心不禁松了好大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柳擎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的,只听到他幽幽的嗓音忽然传来:
“哟呵,柴筱宁,单子胥竟然是你干爹?”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他穿着睡衣抱着双手倚在房门口,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摸不准他究竟是悲还是喜。
“看来,你刚才都听到了。你放心,舆论不会再扩散了。”
我于是抬起头看着他定定说道。
他那玩世不恭的神情里划过一丝丝的诧异,他走过来倚靠在床头,同时伸手把我揽入了怀里:
“这个人情,算是我欠你的。”
柳擎淡淡说完,突然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印上蜻蜓点水的一吻,惹得我的心微微悸动了一下。
“互帮互助,我能做的也有限。只是……这次拦截舆论的费用不菲,需要你来承担。”
我顺水推舟地说道。
“昨晚是塞钱都塞不进的状态,只要能搞定,费用不是问题,我会让南逍安排。”
柳擎一口应承下来,他似乎向来对金钱并不是十分计较。
“好,那具体的事情你让南逍联系我干爹的助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淡淡说道。
他听我这么说,突然捧起我的脸,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警惕:
“干爹?什么性质的干爹?”
我猛地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你想哪儿去了?干爹是我刚刚会走路的时候认下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他神情一松,瞬间眉眼里都是笑意,又恢复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哦?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是你干爹,那过几天风波过后,我们一同去拜访。”
“可是你父亲现在还控制在柳丞手里,这场风波……咱们能过去吗?”
我听他语气比较轻松,于是不由得问道。
“只要舆论能够控制住,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柳丞敢这么玩,那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柳擎目视着前方,语气和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胸有成竹的意味。
我于是不禁问:
“这么说,你已经想到对策了吗?”
“父亲在他手里,一旦他狠下心来对父亲下死手的话……整个亿达可想而知会陷入怎样的困境。眼下我没有对策,只能冒险。”
柳擎沉声说道。
“怎么冒险?”
我于是再度问道。
柳擎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闪过一丝犹豫后,他缓缓开了口:
“今晚入夜后,我会先把你和海绵送走。然后,我会和南逍采取行动,争取最快速度救出父亲,然后再反击。”
“什么?你要把我们送到哪儿去?”
我不由得心里一怔,连忙问道。
“这一次情况微妙,凶多吉少。你毕竟是带着孩子的女人,在情势没有明朗前,先避一避吧。”
柳擎淡淡说道,言下之意,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他的语气虽然淡,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出来是在设身处地为我和海绵考虑。
一时间,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即便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也毕竟是合作伙伴,这种时候我擅自逃避,岂不是显得我不仁不义?”
我朗声说道。
当我这句话说出口时,柳擎的眼神里即刻呈现出一丝惊讶,但还是拒绝了我:
“不必了,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让我们有后顾之忧。你就听我的安排,先到我在海城的别墅里避一避吧!”
可是,已经打定主意后的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同意把海绵先送到其他安全的地方,但是我必须留下来。我不单单要留下来,而且,我有办法对付柳丞。”
“你?”
当我这句话说出口时,柳擎显得更为惊讶。
我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嗯,这几年你虽然在亿达出任要职,但是资历尚浅,远不如柳丞在其他股东元老的心里威望高。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柳丞手里又有你在医院拔下你父亲针管和氧气管的铁证,就算舆论被控制,你父亲被救出,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清白,甚至包括你父亲。这一点,你想过吗?”
柳擎显然没有想到我能够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更大的惊讶,紧接着他点了点头说:
“这些我当然明白,就因为我在大学时曾经在某著名医学院旁听过课程,了解一些药理,所以柳丞才故意设计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抓到我拔下我父亲针管和氧气管的铁证。我也知道即便我冒险救出父亲,父亲清醒后也未必买账,甚至有可能误会我。但是,我不能眼看着父亲就这样被他们暗害,我一定要先救出父亲。”
事已至此,柳擎这才终于对我和盘托出他的想法。
我能够感觉到,因为单子胥的帮忙,使得他对我的信任更近了一步。
“这个我当然明白,但是如果真的冒险硬碰硬,你有多大的把握?”
于是,我再度问道。
“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我和南逍昨晚商量了很久,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和实力,没有十足的把握。”
柳擎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我一直在等的,便是他的这个回答。当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我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随后我主动握住他的手说:
“如果只有五十的把握,那还不如,这一次让我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