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陈抟一脸诚恳,看着徐咏之,“先生医术精奇,老道佩服得紧,不知先生可否盘桓几日,教老道一些医道……”
徐咏之看看陈抟,陈抟的神情完全没有假装,他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也是真心地在求教。
我成了自己祖师爷的师父,这事儿上哪说理去!
“好,我用三天时间教你,正好在这里休整一番。”徐咏之说。
“那尊夫人……”陈抟看看李连翘。
“给她单独找个屋子住,”徐咏之说,“这不是我夫人。”
徐咏之在张超谷住了三天,口传笔录,把关于医术、让人死里求生的东西都教给了陈抟。
“了不起,太神奇了,”陈抟说道,“先生到底是何方人士……”
“哎,”徐咏之叹了口气,“现在不方便说,我姓徐,早晚你会再遇见我的,那时候,就得是你来教我了。”
“这是前世么?”陈抟问。
“道长,您听说过一个人回到他出生之前的时代么?”徐咏之问道。
“这……”
徐咏之把自己陷入混沌世界,又误入二十年前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陈抟点点头。
“我后来遇见道长的时候,您在忙着计算天下的万事,用的是睡梦中的人脑,您告诉我说,人脑的潜能还远远没有开发,用睡梦中的人来计算天下事,几乎就能做到无所不知,但是这人脑怎么用,我没有问,您也没有教,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希望能够给您启发。”徐咏之说。
陈抟一拍大腿,“这下我有方向了!”
“有帮助就好。”徐咏之说。
“徐先生……”陈抟有点欲言又止。
“祖师爷,就算是当下,您的年纪也远远大过我,叫我徐矜就可以了。”徐咏之说。
“好的,徐公子你千万记得一点,这误入时空的事情,千万要做的一点是不要改变历史,你从未来来,当知未来事,如果利用这一点去改变未来,那一定会有大麻烦。”陈抟说。
“多谢祖师爷指教。”徐咏之说。
陈抟开始雇佣工匠,建筑石室,那个计算天下万事的中心,马上就要开张了。
徐咏之借机在这张超谷当中,过了十天安生日子,这期间他每天都在练习战斧,想要练出一路招数来。
第十天,李连翘来找他,说有事要说。
“什么事?”徐咏之问道。
“我要下山,你要不要一起去?”李连翘问。
“你要去哪?”徐咏之问。
“你这么在乎吗?”李连翘问。
“不是在乎,而是我不许你走。”徐咏之说。
“啊呦,人家脸都红了。”李连翘说。
“我没跟你逗,我带你上山,就没准备让你下去,把你关在这里,我心里才安生。”徐咏之说。
“可是我如果不在桃源的话,未来也会改变对吧,要知道,没有我把你娘嫁到南唐去,你根本就不会出生!”李连翘说。
就是这点麻烦,谁也不知道改动历史之后会发生什么,李连翘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才会把徐咏之拿住。
“没搞清楚的是你吧,”徐咏之说,“你根本就不是那个被抓进桃源的人,我们现在的这个时代,另外有一个李连翘在那个实验室里接受霍家的虐待,而不是逃出来的,现在的这个你。”
“那太好了,我就要下山去救当年的我,免得让她受到霍家的折磨,难道挽救一个饱受折磨的少女,不是一件善事吗?”李连翘说。
“我不能允许你这么做,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许你来改变了。”徐咏之说。
“不一定,你难道不想去救你爹和你娘吗?”李连翘突然口气变得温柔了起来。
“不,不想。”徐咏之说。
“别硬撑着了,做什么呢?我去救当年的自己,你来帮我,如果你做到了,我会拦住后来的我,不许她伤害你家,你看如何?”李连翘说。
改变历史从来都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提议,但如果你真的这么去做,就会发现事情会失去控制。
徐咏之想起陈抟的警告,硬着心肠说:“绝对不行。”
“其实你可以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对吧,”李连翘说,“现在是后晋年间,柴荣和赵匡胤还都是孩子,如果你能够当上一个节度使,那天下……”
“我对当皇帝没有兴趣。”徐咏之说。
“你能提前二十年结束战乱的话,天下的老百姓不一定能死多少呢。”李连翘说。
“上官夫人,如果是三四年前,你说这话,我会被你打动,但是现在,我和过去不一样了,我断了那种拯救他人的情结,我现在只希望尊重别人的命运,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徐咏之说。
油盐不进啊,李连翘已经没法影响徐咏之了。
“那我自己下山去,总之先把自己救出来。”李连翘说。
“你走不了。”徐咏之把李连翘的手腕抓住了。
“你弄疼我了!”李连翘大声叫道。
“那就别反抗!”徐咏之压低了声音说。
“救命啊!”李连翘放开了嗓子叫道。
“住嘴!”徐咏之紧张地看看左右。
“非礼呀!非礼……”李连翘带着哭腔,徐咏之自己恨不得都出来揍自己一顿,打抱不平了。
“住手!放开这个小姑娘!”
身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嚷道。
“不然的话,贫道就不客气了!”一个小伙子的声音,听着也耳熟。
徐咏之刚刚转身,两个人已经攻了上来。
三把剑。
女子用双剑,身法非常灵活,小道士用单剑,剑法精妙。
这一下,徐咏之只好松开李连翘,从腰间拔出战斧迎战。
这是他第一次用斧来接剑,难免有点底气不足,万幸对面的剑招他认识。
岂止是认识,再熟悉不过了。
道士用的,是龙虎山的剑法;姑娘用的,跟小贵用的那套剑法一模一样。
徐咏之遇到了年轻时候的师父和师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还打什么?又不能伤这俩人。
他往后跳出一丈多地,赶紧大叫“误会了!误会了!”
“还有什么误会的!你逮着人家姑娘家的腕子,要非礼人家。”唐道长这个时候还是俗家打扮,徐咏之看了看,师娘年轻的时候还真漂亮。
“就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欢道长倒是二十岁的时候和四十岁的时候长得差不多,长方大脸,两撇小胡子。
“在下……姓徐,是陈抟道长的……晚辈”
他原本想说自己是陈抟道长的徒孙,但又担心这段经历会让张欢和师娘对照的上未来的事,因此含糊带过。
“那女子乃是一个祸乱天下之人,因此奉了师尊的命令,准备将她封禁起来。”徐咏之客客气气地说。
“听这人说话,倒不像在撒谎。”张欢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是容易上当。”唐道长说。
徐咏之趁着他们说话,用眼睛去找李连翘,那里还有她的身影,这下徐咏之可是后悔不迭了。
“两位侠客,坏了我的大事了!”
徐咏之拔脚就追。
“欢哥动手!”唐姑娘嚷道。
欢哥只要听到女朋友的命令,那就立刻会变成进攻机器,龙虎山三花聚顶神英剑,使劲地往徐咏之身上招呼。
“啊呀!”徐咏之心里又羞愤又委屈。
但是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张欢剑法里的漏洞。
奇怪,师父的剑,怎么全是当年他教自己的时候指出的那些错误。
就这一嘀咕的时候,剑就攻到了自己的喉咙,徐咏之赶紧按照师父所传的破法,把指头搭在剑上,运气发力。
长剑落地。
张欢眼睛都直了,虽然瞪圆了的眼睛也不大,但真的瞪圆了。
“你!你能破我龙虎山的神剑,到底是什么人!”
徐咏之也不多说话,只怕说错了,他捡起长剑,起了一个剑礼,把刚才那套三花聚顶神英剑走了一遍。
张欢大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是谁!”
“我和龙虎山渊源颇深,但是不方便透露。”徐咏之说。
江湖上就是这个规矩,你要是揍了人家,问人家是谁可以,你要是输了,那就不能问了。
“尊驾留下个万儿来吧。”
“我不订约会,”徐咏之说,“两位侠客,都是我敬重的人,我不会跟你们动手。”
“你的轻功是谁教的?”唐姑娘忍不住开口询问。
徐咏之也没法说实话,总不能说“就是你教的”吧。
“我跟唐道长的门户也是颇有渊源。”
“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家做坤道?”唐姑娘更是好奇不已。
“你们俩还没成亲对吧。”徐咏之又问。
唐姑娘的脸红了。
确实,她想要上华山学武功,张欢怕她一个人出门有失,才陪着一起来的。
“那又怎么样?”张欢怒目而视,觉得他在挑衅。
“前辈!”唐姑娘满脸通红地说。
可不是前辈,徐咏之现在长着一张三十出头的脸。
“如果方便的话,可否为我们二人证婚……”
徐咏之头都大了一圈,怎么,要成为自己师父和师娘的媒人吗?
“两位还是请陈抟老祖来主婚比较好,他是前辈高人,我只是一个流浪漂泊的孤魂野鬼,给你们做媒证,太不吉利了。”
这个时候,陈抟老祖出现了,看看两个人,一下子就明白他们是谁了。
“你们俩不要对这位施主有敌意,他是我们华山的门人。还有,小姑娘随我过来,要拜我为师是吗?”陈抟说。
“您算得真准!”唐姑娘说。
唐姑娘跟着陈抟过去,张欢和徐咏之两个人剩在了前院里。
徐咏之这个时候再无疑问了——师父的剑法,看来是自己教的。
“张道长。”
“不敢当,前辈您叫我欢子就可以。”
“可别可别,我以前得过一套双手剑法,你想不想看看?”
“好!看看就看看。”
徐咏之把那套好用不好看的双手剑法,给张欢演示了起来。
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事,以为遇见了高人。
最终还是受惠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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