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拿到了李煜的奏折,李煜恳请皇上能允许自己去房州。
“臣妻的肺不太好,经常会咳嗽,恳请去房州,那里空气湿润,对病情会有好处。”
他甚至还附上了一纸太医院医生的脉案。
赵光义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李连翘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开口问道。
“李煜想要去房州。”赵光义说。
“好事儿啊,这个人彻底怂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李连翘说。
“真还想着平了太原之后,举行一个诸王的宴席,让他坐首席呢。”赵光义说。
“那时候再把他叫过来也可以啊,房州虽然路难走,却也没多远。”
“明知故问。”赵光义嘟囔了一句。
“你舍不得他媳妇对吧。”李连翘说。
赵光义没有说话。
“我就喜欢你这种遮遮掩掩,有话不直说的样子,你看你,又想干坏事,又怕变坏人儿……”李连翘咯咯娇笑。
“知道了就想办法替我解决这件事!”赵光义说。
“我才不管这个破事儿,你之前叫她进宫睡觉,怎么也不找我?”李连翘说。
赵光义脸色阴沉,这下子就连李连翘都有点害怕了。
“好了,我的好官家,”李连翘在用话哄他,“其实周女英真的没啥意思,你有我,还不够吗?”
“不够!”赵光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那你自己解决吧!”李连翘一甩脸子就走了。
“哎?真走了?”赵光义想了想。
赵二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执掌开封府十几年的人,找个干脏活的人,还是问题不大的。
而且,虽然巫师老婆没那么听话,但是别忘了啊,还有个闺女是亲的,他想了想,就让王继恩去找赵缇娅去了。
“参见父皇。”赵缇娅也觉得一头雾水,她日常的工作,也是上密折给赵光义,这个父皇轻易也不来见她一次,所以突然被召见,她也是吃了一惊。
“女儿免礼,朕有话对你说,近前来。”赵光义说。
周围的宫女和內侍都被王继恩轰了出去,王继恩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女儿,你觉得我们大宋的天下,最令人担心的是哪里?”
“太原的北汉吧。”赵缇娅说得没错,这是大宋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这个对啊,但是你再想想……”赵光义启发道。
“那就是契丹了吧。”赵缇娅说。
“女儿,朕的意思是,有些人,人在东京了,但是心,没在我大宋吧。”赵光义说。
“您要杀的是南汉姓刘的吗?”赵缇娅装傻充愣。
“当然不是……”
“姓孟的……”
“也不是。”
“……这……”
“父皇,到底要说什么啊,您不如直接下命令,省得女儿瞎猜,您说一句什么,女儿还能驳您不成……”赵缇娅工作忙得很,确实没准备陪赵光义猜谜语。
“李煜不太听话,对吧。”赵光义拿出了之前的那一页词。
“原来是这个……”赵缇娅笑了笑。
“父皇,你要杀舅舅,跟母亲商量过吗?”赵缇娅说。
“这……”赵光义犹豫了。
就是因为李连翘懒得理他,他才会跑来跟女儿商量,现在赵缇娅这一问,他就有点傻眼。
“您是天子,如果有诏书给女儿,女儿什么事都会给您办了,但是如果您想私底下办这事儿……”赵缇娅说。
“好吧。”赵光义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荒唐了。
“父皇,这人怎么说也是我的舅舅,母亲的族兄……”
“好了,好了……”赵光义就要放弃了。
“得加钱!”赵缇娅气哼哼地说。
“我的亲闺女啊!”赵光义喜出望外。
“二十。”赵缇娅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十万贯?好说好说!”赵光义心头一松,乐开了花。
赵缇娅噗嗤一声就乐了。
“父皇,您真是开玩笑。”
“那点小钱,我跟驸马都能要来,这么大的事儿,这么重要的人,杀一个大艺术家,曾经的江南国主,你就只给二十万贯吗?”
“那……”赵光义开始肉疼了。
“二十万匹绢!”赵缇娅说。
“闺女,你可真会敲竹杠啊。”赵光义惊叹道。
“随您嘛。”赵缇娅说这句话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以前的她,弱小无助,但是今天,巫术会了,公主的身份也有了,就算皇上这个亲爹,也不会轻易动她。
二十万匹绢是什么概念呢。
二十多年后的澶渊之盟,宋每年给辽国的岁币是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所以赵缇娅做的事情,确实就是敲竹杠,虽然说儿子偷爹不算贼,闺女这么敲诈父亲,也有点不恭敬的意思。
她就是要这种效果,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和这个她叫父皇,但是一天父亲都没有当的男人那里好受一点。
“朕答应你。”赵光义说。
“要降旨。”赵缇娅说。
“朕怎么说?给你二十万绢做杀人经费?”赵光义气坏了。
“说赏赐,我结婚了,你给二十万绢又如何?”赵缇娅说。
“这么精明随谁啊?”赵光义暗暗地想。
“朕要是这么写,你要不杀他朕也没办法。”赵光义说。
“你也可以找别人。”赵缇娅扭头就要走。
“哎哎哎,回来回来!”赵光义说,“先付一半!成功了,再付另一半!”
“父皇很会做生意嘛,成交了。”赵缇娅笑嘻嘻地说,“记得啊,绢要到我家,我才会动手。”
徐宗谱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大门敞开,好多牛车车来车往的。
“我的天,这得是多少绢啊!”徐宗谱看着车上的货。
“这是一千匹,意思一下,”赵缇娅高高兴兴地迎上来,“剩下的九万九,那就是提货单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绢?”徐宗谱说。
“我父皇太抠门,嫁给你也没什么像样的嫁妆,现在他悔改了,送来了。”赵缇娅胸脯挺得高高的。
“不对,你告诉我实话。”徐宗谱说。
赵缇娅把他拉到屋里,把门一关,扑上去就亲了徐宗谱的嘴。
“哎……好好说话……”
“哎,大白天的……”
“哎,好……好……”
好完了。
徐宗谱穿着衣服,还没忘了问赵缇娅。
“到底绢是哪里来的?”
这么一大笔钱,显然只能来自皇上,李连翘都没有这么多钱。
“杀人订金。”赵缇娅蜷缩在被子里,慵懒地说。
“什么?”徐宗谱眼睛都瞪圆了。
“你进来,再好一次,我就告诉你原因。”赵缇娅说。
“喂喂喂,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徐宗谱说。
“那亲我一下。”赵缇娅说。
这个长长的亲吻质量很高。
“他要我杀李煜呢。”赵缇娅笑着说。
“你还笑得出来!”徐宗谱一跺脚。
“怎么了?这事儿还不好笑吗?”赵缇娅说。
“我赶紧去找贵姨和陈姑姑商量。”徐宗谱说。
“相公,你别急。”赵缇娅劝他。
“什么别急,万一……”徐宗谱是真的害怕出事了。
“我那个皇帝爸爸,想杀我这个舅舅,他找谁下手呢?”赵缇娅说。
“他是皇帝,他要杀谁都可以。”徐宗谱说。
“你说错了,他可在意他的名声呢,他不肯下旨杀人,他肯定跟李连翘商量过,李贵妃不理他,他才找到了我。”赵缇娅非常顾忌徐宗谱的感受,她自从进了徐家,就不用“我母亲”这样的称呼去指代李连翘。
“哦!”徐宗谱似乎明白了。
“他是真下本儿,我要二十万匹绢,他答应了,就先付了十万。”赵缇娅笑着说。
“那你真要……”徐宗谱问。
“行啦,以前我可能会为二十万匹绢去杀人,现在跟了你了,怎么可能随便去乱杀人?再说我觉得十万匹绢就不少了……”赵缇娅坏笑着说。
徐宗谱突然觉得她这个坏人娘子颇有可爱之处。
“让他另外找人杀吧,收了定金跳单这件事,做生意很常见对吧。”赵缇娅说。
“公主殿下赎罪。”徐宗谱看着赵缇娅。
“诶?”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徐宗谱说。
他把穿好了的衣服,又匆匆解开。
“你看,就得这样!这样就对了!”赵缇娅笑得满脸桃花。
五天之后,赵光义再传赵缇娅,她就托故不入宫了。
十万匹绢,十万匹啊,都是赵光义的私房钱。
赵光义怒气冲冲找到了李连翘。
“你养的好闺女!”
“怎么了官家?”李连翘正在烹茶,赶紧给赵光义倒了一杯。
“十万匹绢!就这么没了!”赵光义一脸的痛心。
李连翘听了来由,哈哈大笑。
“哎呀,不行了,这是今年最好笑的事了!”
“你还乐!”
“自家女儿足智多谋,难道不乐?”李连翘前仰后合地说。
“朕穷了,也就是你穷了!”赵光义瞪着李连翘。
“不会,闺女富了,回头我吃她,让她给我养老。”李连翘说。
“这闺女人大心大,你留神点罢,别养了个狼啊!”赵光义一甩袖子出去了,他想别的路子去了。
李连翘等到赵光义出去,收敛了笑容,脸上现出了一丝恐惧。
赵光义相信了“女儿”这个身份,才上了赵缇娅的当。
李连翘自诩自己不会,但是她也确实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赵缇娅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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