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清脚步一顿:“宴勤姑娘?”
宴勤举步上前,身躯微微一弯:“镜辞君。”随即微微转头示意身后的婢女,那婢女会意悄悄的走开了。
宴勤继续道:“多年不见,镜辞君可安好?”
苏幼清见那婢女离开,并未说什么,微微点头:“一切安好!”
“听闻镜辞君不久前新收了一名女弟子?”
“是。”
“不知道宴勤是否有幸见一见这位姑娘?”
“今日在校场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镜辞君,你别生气,我……我原本是想要见一见她的,可是她推脱了。”
“她比较胆小。”
一问一答,一板一眼,还是那么疏离客气。
气氛瞬间凝滞,宴勤紧紧的捏着自己双手,脑海中极速转动,想要跟他聊得更多,宴勤又道:“这么晚了,镜辞君还要外出?不知宴勤是否方便通行?”
苏幼清道:“不必了,宴勤姑娘,失陪。”
说完,不给宴勤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宴勤还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幼清离去,眼神里有迷恋,有失望,有迷惑,又有怨怼。
至今她还记得十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镜辞君苏幼清的情景,那一年她才十五岁,正直花儿一般的年纪,哥哥宴稽因为有要事上天子山,她跟随哥哥一起去了天子山。
在天子山,她第一次见到了苏幼清。
作为宴氏家族唯一一个大小姐,自小就是被家人呵护在掌心,千般疼爱万般宠溺。除却她宴氏大小姐的身份,她本人也是天姿国色,自身的修为甚至比身边的男修都要高上一筹。她的父亲上一任宴氏家主曾经说过,他的勤儿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来相配。
那时候,因为经常与哥哥一起外出夜猎,爱慕她的男子很多,温文儒雅的,英俊潇洒的,疏朗磊落的,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让自己心动的那一个人。
直到遇到苏幼清。
相遇总是那么猝不及防,缘分总是悄悄的到来,那一眼就是一生,从此那人的身影就一直停留在心底深处。
她还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暖和,苏幼清就站在一棵梨花树下,洁白如雪的梨花,就如他一席洁白如雪的衣衫,随风飘落,落在那人的肩头,落在那人的发梢,也落在了她眼里心里。
她第一次知道了心怦怦直跳的感觉,看见他悠然离去的身影,知道了什么叫悠然失落。
后来,她才知道那人就是苏氏的三公子,那位被世间人送与镜辞君称号的苏幼清。
从此以后,她开始收集所有一起关于苏幼清的消息,从此她开始追随苏幼清的足迹,每次一打听道那人即将在哪里出现,她就及时赶去。就算没有遇到,就算呆在那人曾经呆过的地方也甘之如饴。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人始终如一的冷冷清清,她始终追不上那人的脚步。就算周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意,就算她委屈讨好,那人面对她,也是客气疏离。
午夜梦回,她总是能想起那一道挺拔冷清的身影。
为何你总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为何你总是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走进你的心里?
为何人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却如此冷漠?
宴勤看着苏幼清的背影在夜色中越走越远,内心深处一片荒凉,犹如这夜色一般,冰凉!
苏幼清知道宴勤对自己存在的心思,苏陌弦也曾经在面前说过这位宴勤的诸多好处,可无论别人怎么觉得好,就是无法入他的眼。
既然不喜,就不要给予对方任何希望和念想。
这是他的原则。
到连秀暂住的院落,远远的就看见连秀一人独自盘坐在屋顶上,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像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苏幼清凝眉,这邙山的夜晚虽然不比临歌城的夜晚那么寒冷刺骨,但是夜间的屋顶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她的伤势还未痊愈,此时如此肆无忌惮的吹着冷风,对她的伤势毫无益处。
就如此不知道珍惜自己?苏幼清脸色沉了下去。
进了院落,苏幼清站在下面,仰望着上方,沉声道:“连秀,你在做什么?快下来!”
要是以往,无论在做什么,连秀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应他,可此时连秀依旧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快苏幼清就擦觉到了异常,他飞身来道连秀身边,只见连秀美眉头紧锁,嘴角紧紧抿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再探一探她的额头,果然有异。
“连秀!”
连秀依旧毫无反应。
“连秀!”
苏幼清一把将她抱在起,轻轻的落在地上,转身进了连秀的屋子。
房间里也是一片冰凉,苏幼清很快就看见房间里大开的窗户。
苏幼清将连秀放在床上,关好每一扇窗户。
探查连秀的脉象,苏幼清的眉头紧锁,冷清的眼中,暗云翻滚,一道冷芒一闪而过。
苏幼清检查连秀掌心的腐生咒,果然已经在隐隐的浮动,随即用自己的灵力替她压制。
也许是有了苏幼清的灵力,连秀神智有短暂的清醒。
“镜辞君?”
“你怎么了?”
……
连秀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有听见,脑子里一团浆糊。
随即,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特别的热,好像一团火焰在体内不停地燃烧,口干舌燥。
忽然有一块冰冷的凉意从手腕的地方传来,连秀立即将自己的脸靠向拿出冰凉,可那一块舒适的冰凉却忽然挪开。
连秀醚着朦胧的眼睛,朦胧之间就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她急切的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脸上:“你别晃了,你晃的我头晕。”
手心接触到的地方却传来一阵冰凉,就跟刚刚的那一阵凉意是一样的,触在肌肤上感觉特别的舒服。
连秀将自己的脸也靠了过去,但是总有一股力量,在拒绝自己的靠近,几次之后,连秀对此很不满意,她突然站起身来,猛的朝前扑去。双手紧紧的抱住那一块冰凉的物体,燥热的脸也找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不停的变换位置,寻找着令自己舒适那块冰凉。
苏幼清看着连秀像一只八爪鱼似的紧紧的抱住自己,她的脸还在自己脖颈处不停的蹭来蹭去,她的呼吸就在脖颈处,脖子上有微微的发热,她的秀发就在自己的下巴位置碰来碰去,有些痒。柔软的身姿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苏幼清心里有些发痒,就像有只猫儿在不停的挠,可就是没有挠到实处。
苏幼清一时有些茫然,很想将面前的人就这样推开,可是又担心她摔倒。
瞧这这样的连秀,苏幼清心里的怒火一阵阵的往上冒,到底是谁暗下毒手,如果今日不是自己突然想起要来看看连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幼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华松益,可是没有实质证据证阴,连秀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看来,待连秀醒来之后,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交给她,用以自保。
在苏幼清思虑的一瞬间,连秀的脸已经凑到了苏幼清的面前,脸颊泛着红光,平日里狡黠的大眼睛此时微微眯着,看起来很是妩媚,下一刻连秀的唇就挨了过来,苏幼清浑身一震,立即将连秀推开。
连秀觉得口渴,想要喝水,还是要冰凉的那种水。她不管不顾,使劲朝苏幼清面前凑过去。
苏幼清无奈,一个手刀砍在连秀的颈后,将她弄晕,随即抄起一件衣服将连秀一裹,就带离了房间,去往后山。
…………
连苏接到苏幼清的飞碟传讯后,脸色一变,多年来从未发过脾气的连苏,一下就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这么些年,连秀与他而言,就像是自己最亲的家人一般,谁要是伤害自己的亲人,他就不会放过谁。
无论是谁!
随后,他来道到连秀的房间查看,并未查探到任何异常。
“连秀!连秀,你在吗?”这时,有人在门外急切的呼唤连秀的名字。
连苏打开门,只见澄轩焦急的站在门外,一看就是急匆匆的跑过来的。
见是连苏从里面出来,澄轩愣了一下:“连苏前辈?连秀在吗?”
连苏关上门,淡淡的道:“找连秀何事?”
澄轩道:“是连树,连树他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连树与人打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连苏关上房门,澄轩不解的问道:“不告诉连秀吗?”
连秀和连树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况且就连秀的性子,一定会去查看的。且连苏前辈一直都很照顾那几个孩子,不是吗?
连苏走了出去:“今日他们在围猎之时,连秀动用了凌厉,旧伤复发,镜辞君正在给她医冶。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以免分心,走吧,带我去看看。”
在去的路上,连苏也用传讯蝶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了苏幼清,连苏的神色渐渐凝重,连秀和连树接连出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连苏问澄轩:“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吗?”
澄轩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对方是宴氏的弟子。”
连苏脚步一顿:“宴氏?”
澄轩道:“是的!”
连苏:“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