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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

斗破家宅:庶女要翻天 禅心 18665 2022-10-29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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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6章: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侯爷怒了,刚才以为是自己害了那孩子的时候,他心里是多煎熬多难受啊?因为那苦命的孩子,他甚至都考虑过力排众议抗住所有的压力将萧敬芝接回来了。13579246810

  可现在呢?现在算什么,他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猴子耍着玩儿了吗?

  萧敬芝轻蔑的看了侯爷一眼,将头转过去背对墙壁,并不回话。

  清姨娘上前一把将她的头掰过来,很生气很生气的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这样耍着人玩儿有意思吗?

  你不是说再也不想踏进侯府半步,不是以自己姓萧而感到羞耻,那你现在这样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了”

  萧敬芝一口唾沫朝清姨娘‘呸’去,冷声道:“不小姐的事情你管得着吗?狗奴才!”

  古代的姨娘可没有现代的小三地位高,她们虽说名正言顺成了男主人的女人,可同时,她们还是正室夫人乃至所有子女随意驱使的人,形象点说就是半主半奴。

  若在以往,以萧敬芝嫡女的身份,骂清姨娘一声狗奴才虽然不好听,可也没有谁能挑她的错处。

  可现在,毕竟不是以前了不是?

  清姨娘偏头躲过了那口恶心的口水,可心里的气却不打一处来:“你母亲将你教成这样,当真是罪不可恕!”

  “看你没有资格说我母亲!”

  萧敬芝突然发怒,红着眼睛朝清姨娘扑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信不信!”

  她那其实的确有些恐怖,凶狠的模样就跟要吃人的野兽一样,清姨娘胆小,当真有些被她吓到了。

  可萧敬芝终究还是没有动到清姨娘一根汗毛,因为气得够呛的侯爷已经抢步上前,先一巴掌甩在了萧敬芝脸上,打得她摔倒在上,头正好撞在罗汉的尖锐处,疼得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个畜生!”

  侯爷气原本要拉着清姨娘出去,可想着和萧敬芝还有账没有算,便忍着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萧婉容目睹了萧敬芝做事的全过程,当她往清姨娘身上吐口水的时候,她差点就没忍住,要上去甩那恶毒女人一巴掌,后来侯爷做了她想做的事情,她便就忍耐住了。

  “大夫,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可会有性命危险?”

  萧敬芝客气的问大夫,要做后面的事情,必须先了解清楚萧敬芝的情况,若她当真有性命危险,一被赶出去就死了,那她往侯府身上泼的脏水只怕就再也洗不掉了。

  大夫是京中有名的老郎中,见惯了富贵人家里的恩怨争斗,刚才那场闹剧虽然当着他的面上演,可他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听不看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

  现在萧婉容问他病人的情况,他也就沉稳而有条理的回答:“小产之后没有好生休养,内里损伤严重,可能对往后的子嗣会有影响。

  目前要紧的倒不是子嗣,而是大出血。当初小产没产干净,腹中有残片和淤血,一般连续喝三天活血化瘀的药将脏东西排出来问题就不大了。

  可从这位夫人的脉象上来看,她好像没有按时喝药,然后今天喝的药计量又比较大,老夫虽然已经施针用药,可也只是暂时将血止住了,要是没有看错,三个时辰之内,还应该有一次大出血。

  那次大出血会有危险,要是看护得好用药及时,除了以后不能生估计不会再有性命危险;可要是那血止不住……”

  大夫没有继续往下说,可谁都听明白了后面的话。

  要是止不住血的话,萧敬芝的小命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你是要用自己的命来坏侯府和侯爷的名声?这个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萧婉容不可思议的看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萧敬芝,冷声发问。

  萧敬芝却没有看萧婉容,她震惊的看着大夫,不敢置信的问他:“你说什么?我以后都不能在生养,今后都不能?”

  大夫点头:“要是没看错,你这一胎应该是外力所致流产,你小腹在受到撞击的时候伤了内里,后来用药不及时,淤血堵塞了出口,孩子残片在里面溃烂让子房伤上加伤,如今想要再孕只怕是不太可能了。”

  “你胡说!”萧敬芝疯了,冲下就揪住了大夫领口,恶狠狠的看着他道:“你现在就给我治,要是治不好,我将你千刀万剐了。”

  “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说这么恶毒残忍的话,若有孩子,还不知道要将那孩子教成什么样!这样看来,成为你萧敬芝的孩子,还当真是祸非福。”

  锦书在一旁不服气的接话,侯爷看了发狂的萧敬芝一眼,亲自走过去将萧敬芝的手甩开,淡淡道:“她没说错,你这样的品性不配为人母。不能生就不能生了吧,也省得祸害人。”

  萧敬芝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跪在地上拉住萧侯爷的裤腿道:“你救救我父亲,你救救我。你不是太子一党的吗?

  你进宫去求求太子,让太子派个太医来帮我看一看,我不能没有孩子,绝对不能!”

  萧侯爷一直冷冷的看着萧敬芝表演,整个人都冷透了。

  “这个世上道德败坏的人很多,可像你萧敬芝这样的,老夫这辈子也没见到几个。当初你和你母亲是怎样算计徐庄,算计太子殿下的?

  你四皇子府又对太子殿下下了多少回杀手?如今你跪在老夫面前掉两滴眼泪,就要让太子殿下救你?

  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女儿啊!”萧敬芝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拉着萧侯爷的裤腿理所当然的说道:“派系不同,争斗原本就难免,用什么手段凭的是各人的聪明才智,胜负输赢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太子又不傻难道还想不明白这样道理?”

  “既然胜负输赢靠的都是自己,那你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要来求老夫,更不要提太子。你不配,更不值得!”

  萧敬芝一瞬间就傻了:“可我是你亲生女儿啊,你必须帮我,必须!”

  萧婉容就笑了:“那父亲还是你血缘上的亲爹呢,所以你害坑他中伤他,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意伤害他,甚至要算计他的名声你乃至性命也都是应该?”

  萧婉容一出声,萧敬芝立马就想到了岐黄。

  于是她眼睛一亮,膝行过来就抱住了萧婉容的腿:“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是嫡女,是你姐姐,我也没害过你性命和你更没有什么恩怨,所以,你该帮我的啊。

  神医岐黄还在京城吧,你叫他来给我看看。只要医好了我的病,让我还能生育他要什么我都能给他。”

  “当真什么都能给?”

  萧敬芝以为看到了希望,果断点头道:“当真,只要还能有孩子,要什么我都能给。”

  “要你的命呢?医好的那一瞬间就吃要命的毒药怎么样?七窍流血,或者尸骨无存,你会选什么呢?”

  “你玩儿我!”

  看着怒火滔天的萧敬芝,萧婉容灿烂的笑了:“对啊,就是玩儿你。你兴致不是很好吗?都小产病重成那样了,还煽动百姓来玩这样的游戏。

  既然你想玩儿,那我这个当妹妹的怎么好不陪你?”

  “贱……”

  话都还没说全,萧婉容突然抬脚将她踢出去很远。

  “你没有教养也就算了,怎么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萧婉容轻蔑的看着萧敬芝,冷声道:“今天我教给你一个道理吧,永远不要去求你的敌人,既然都和对方撕破了脸,你越落魄越狼狈,对方就会越开心,越有满足感。

  就想现在,你这样没有尊严的跪在我脚底下,我除了觉得解气并没有别的感觉。当然,如果你还能更凄惨一点,那些被你连累关进衙门的百姓,心里说不定能痛快点。”

  “我杀了你!”

  萧敬芝冲萧婉容冲过来,还没进了萧婉容的身就被锦书推开了。

  萧婉容都懒得看她那落魄模样,淡淡的对大夫道:“麻烦大夫在府上多呆三个时辰,尽力保住她的性命。

  当然,你有什么难处和要求都尽管提,只要府上能满足的都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你。

  病人情绪不稳定让您受了委屈,不过你放心,侯府会补偿于你。只是侯府的有些事情,并不想让全天下都知道。”

  大夫上道,赶忙点头:“老夫明白!”

  “那就好!”

  萧婉容请清姨娘给大夫安排落脚的地方,清姨娘很有些不愿意,她试探看了侯爷一眼,看侯爷并不说话,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下去安排。

  既然萧敬芝没有生命危险,侯爷便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

  “等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了就让她走吧,看在生养了她一场的份上,老夫不想再和她计较今天门口发生的那些事情。

  不过,也仅止于此,我和她的所有情分从这一刻起便到了尽头,往后各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吧。”

  侯爷这席话是吩咐的萧婉容,至于萧敬芝,他根本连看都不想看她,甚至于光提起这个名字,他都会觉得恶心。

  萧婉容正要点头,萧敬芝却突然冷声道:“我不会走,你们也休想将我赶走。”

  “只怕由不得你!”

  “哼,那你们就试试看!”萧敬芝挑衅的看了侯爷一眼,然后用更为挑衅的目光、表情和声音面对萧婉容道:“你不是在猜我想做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被四皇子妃那个贱人赶出来了,现在正无家可归。

  那个地方我早晚要杀回去,可在那之前,侯府必须是我落脚的地方。本小姐享惯了福可去外面受不了苦。

  所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休想将我撵走。”

  萧婉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着急回答什么。

  于是,萧敬芝就越发得意了,她说:“萧婉容你是聪明人,我今天白天布置了那么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回去仔细想想,若最后还有胆量撵我走,我萧敬芝便绝对服你!”

  有些事情,萧婉容当真没有想明白,她微微一笑,爽快答应:“好,我们彼此都好好想想,等你的命保住了,咱们再说后面的事情。”

  第377章:

  “你胆敢威胁我?”萧敬芝怒了,恶狠狠的看着萧婉容的眼睛,可转瞬间她就又笑了:“你不敢,你要是当真敢要我性命,刚才就不会那样吩咐大夫。

  说起这一茬,我突然想起侯府库房里还有好多珍稀药材,什么八百年的人参,上百年的雪莲花,疗伤圣品白虎骨……

  我这次要不将那些东西全祸害完,我萧敬芝就不姓萧。”

  “你早就没有资格姓萧了!”

  萧婉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看着得意洋洋的萧敬芝就跟在看一个小丑一样:“从你和萧家断绝关系那一天起你就该改名换姓,当然,现在改也来得及。”

  说完这些话,萧婉容没有给萧敬芝再次开口的机会,她由锦书扶着果断的转身走了。

  回去之后,锦书不服气的问萧婉容:“她实在也太过分了,夫人怎么还非要救她性命?”

  “不救又怎么办呢?”萧婉容看着锦书的眼睛,那神色中有一丝无奈。

  “大夫不是说了下次血崩要在三个时辰之后吗?三个时辰的时间可不短,将她送出府去,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当初她母亲在侯府可没少贪污银子,她的嫁妆侯府也没可口她一分,她现在死了,所有财产不就都成了萧敬芝的?

  她手里有银子,身边又跟了两个心腹丫鬟,哪里就能真丢了性命?只要她愿意,暂时租一处小院子住着,日子还不是想怎么过怎么过。

  赖在这里不走,根本就是居心,夫人你可千万别被她威胁,一定要狠下心将她赶出去。”

  锦书的话很不成熟,可却让萧婉容恍然大悟。

  “是啊,就算四皇子妃让她净身出户,光她娘亲留给她的银子就不少了啊,粗略算一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银子吧。

  就凭着那些银子以及生意还不错的店铺,她想好生过日子,那还不容易?”

  萧婉容眼睛突然一亮,恍然大悟道:“坏侯爷的名声是第一步,后面她该自己的家产了。什么没有去处要赖在侯府不肯走,根本就是谎言。

  她所有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毁了萧家,毁了侯爷,要是能顺便毁了我和徐庄那她可就算得上是大获全胜。”

  锦书吃惊的看着萧婉容,结结巴巴的问:“她,她,她竟然还想着害人。可她一个人单匹马,怎么对付这么多人啊?”

  “可以花钱买凶手嘛!”萧婉容眉头皱了起来:“若是没有猜错,她会利用住在府上的便利设下什么陷阱,比如将了产业的大量银票藏进侯府,然后去状告侯爷贪赃枉法。

  也有可能花大量银子买诸多兵器悄悄藏在侯府,再悄悄做一身龙袍藏在隐秘之处。然后去状告侯爷意图谋反。

  谋反可是重罪,一经查实必然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何况这种敏感的事情,上位者一般都不会去仔细查,他们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想法,防着所有对他们的地位权势有威胁的人。”

  锦书都吓傻了,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也太恶毒,太不择手段了。九族……”

  萧婉容没有说话,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也总觉得自己想偏了。

  可具体哪里不对,什么地方可能偏了,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毕竟萧敬芝对侯府满心都是恨意,当初指天发誓要让所有姓萧的人都后悔姓了萧,现在她被四皇子妃休出府门,已经没有退路,想自己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萧敬芝要是有萧婉容聪明,一下就想到了栽赃萧侯爷‘意图谋反’的罪名,那她就不用这样倾家荡产了。

  四皇子手下管着一个军械库,要搬点东西过来还不容易?况且,侯府有两个隐秘的地下仓库,一个是粮仓存量数量很丰富,一个是空仓,用来紧急避难。

  她要将东西藏去空仓,那还不简单?

  活人要吃喝拉撒,散步解闷,死物可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反正徐庄也住在这侯府,她将罪名加在徐庄身上不也名正言顺?

  徐庄想造反,那没收他的财产不就名正言顺了?只要四皇子的人动作够快,抢在太子殿下之前剥夺徐庄的产业,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了,萧敬芝心够大,可智商没跟上。

  锦书震惊了好半天,然后突然就紧张起来:“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小姐?她有那样的阴谋,咱们更不能让她住在府上了是不是?”

  萧婉容微微一笑:“错,就要让她继续住着!”

  “为什么啊?三爷说现在朝中局势不稳,天下各种乱。咱们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操心的事情更多,哪有精力来防她啊?

  依奴婢的意思,直接将小姐的分析告诉侯爷,让侯爷直接处置了她算了。

  畜生不如的贱人,让她痛快的死了,当真是便宜了她!”

  “你看,你也觉得让她这样去死了太过便宜她不是?所以啊,本夫人这次坚决不能便宜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萧家挑衅侯府,真当这帮人好欺负,舍不得对她下狠手是不是?”

  锦书还想再说什么,萧婉容抢先打断道:“好了,你就别再劝了。左右被困在府中没有别的事情,咱们自己找点乐子也是应该的嘛。

  别再劝我了,本夫人主意已定,你等就负责配合就好了。至于现在,你陪我出去一趟吧。”

  “出府?”

  锦书一双眼睛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半晌之后却有立马暗淡无光:“三爷不是才吩咐了不许咱们出侯府的吗?

  现在京城中等着要咱们性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万一百姓中就藏着杀手,那可怎么办啊?”

  萧婉容点了蔫了气的锦书的额头,好笑道:“是少出去又不是不能出去,咱们代好暗卫快去快回不就好了?

  再说了,本夫人是出去办正事,不是去逛街游玩。”

  锦书其实依旧觉得有危险,可她实在是太想出去透透气,又听萧婉容说要带暗卫,于是便高兴的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萧婉容回去之后稍微乔装打扮了下,为了安全,她将自己打扮得非常素淡,虽然没有刻意打扮成丫鬟,可有点见识的人看见她都不会将她往主子那方面想。

  锦书那丫鬟也靠谱,知道现在出门不能招摇,要的马车也是非常低调,驾车的车夫还专门挑选了武功还算不错的侍卫代替。

  萧婉容和锦书上了车,两人便说好是出门替主子办事的丫鬟,就算出门登记,也只写了锦书的名字。

  萧婉容去了京兆尹衙门。

  得知是萧婉容来了,京兆尹的头皮都发麻,赶紧夹着尾巴迎了上去:“夫人来了,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萧婉容看着他谨慎又卑微讨好的样子就好笑,没有要捉弄他的心情,直接了当道:“在本夫人面前不用紧张,本夫人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可没必要。

  你和城防营的那些人早就侯在萧侯府周围,最后却没有行动,这事本夫人早就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下官还敢不害怕?

  京兆尹的脸色尴尬得像个调色盘,那颜色变幻得相当有水平。

  “尽管如此,本夫人也不怪你们。因为那命令是本夫人求三爷寻人下的。”

  “为什么啊?”京兆尹太过惊讶,一时间没藏住将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那可是暴乱,是将夫人的家围了起来,你不但不想办法解决,想办法驱散乱民,反而还……”

  他惊觉自己失言,脸色更不好看起来,低着头不敢看萧婉容的眼睛,小声道:“下官失言,请夫人责罚。”

  “你是朝廷命官,我不过是个县主。即便沾上三爷的光,也不过是个皇家女眷,哪里能责罚你?”

  萧婉容没有回答京兆尹的疑问,她直奔主题问他:“那些暴乱的百姓呢?你可都已经发落了?”

  京兆尹为了讨好侯爷,自然是一回来就先办了这件案子。

  可毕竟是大案,很多细节还要和刑部的人商量着来,所以虽然是定好了罪,想好了处罚方案,具体的却都没有落实。

  现在萧婉容问起,他自然实话实说:“人都还关着呢,那些冒风头实在不安分的,下官对他们动了刑。

  剩下的人虽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可再过两天基本也要往苦寒之地流放,三千里的路,他们能不能走过去也要看他们的命数。”

  看来自己来得还算是时候。

  萧婉容松了口气:“带我去牢中走一趟,本夫人想见一见他们。”

  “这……”

  京兆尹原本想说地牢那种地方阴气重,实在不适合萧婉容下去,可萧婉容一眼朝他看来,他身子就害怕的抖了一下,到嘴的话硬生生改成了:“好!”

  地牢的环境实在不好,气味更是难闻。

  萧婉容一路走过去,喊冤的,磕头的,求放过的声音一直没断,她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惊。

  她当然不会觉得那些都是好人,所以尽量忍着心中的不适,果断的跟着京兆尹去了审讯室。

  “不用全带过来,先将被用过刑的那几个人带过来本夫人看看。”

  衙役很快就将人带了过来。

  那些人在看见萧婉容的时候神情很是迷茫,不明白这个一身贵气的女人找他们做什么。可他们既然是因为萧侯府被抓,那这人就和萧侯府脱不了干系。

  他们心中很是愤恨,可毕竟早就吃够了亏,所以心里就是再不满再生气也没敢对萧婉容作什么,只恶狠狠的瞪了萧婉容一眼,以宣泄他们心中的愤恨。

  萧婉容也不在意,语调平稳的问他们:“今天去萧侯府大闹的事情,后悔吗?”

  为首的一个男人再次瞪了萧婉容一眼,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他不说话,剩下的人也不好随意说什么,好半晌以后,才有个桀骜的声音问她:“后悔怎样,不后悔又怎样?

  一进衙门门,我等就受了水火棒,还没开始审案,我等就已经成了乱民、暴民,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萧家只手遮天,根本就是要灭了所有对你们不利的人。

  既然是这样?做什么要后悔,要让你们更痛快?”

  第378章:

  “你倒是个明白人!”

  萧婉容淡淡的笑了,换了个问题问他:“那你们觉得委屈吗?愤恨吗?因为闲着无聊的一次看热闹,因为善良突然被人挑起了正义感和脾气,然后便要背上暴民的名号,连累家人跟着自己受苦。

  哦,不仅仅是这样。

  根据律法,暴民是下九流中的末等,是刁民。所以,他们的子孙后代没有翻身的机会,不能科考当官不说,连经商当生意人都不行。

  你们的子子孙孙都只能做最没有地位事情,帮人敛尸,做道场,当媒婆,这样的生活你们觉得是什么感受呢?

  听了这些,你们心里是什么心情呢?”

  一听并不是自己这辈子受罪就能了事,那些人全都激动起来,他们再不顾及会不会得罪萧婉容,全都野兽一般朝萧婉容扑过来:“老子现在就杀了你,看你还怎么在老子面前耍威风。”

  “这都是什么世道?世道不仁,我等又何须有意?贱人,你最好统统杀了我们,将我等连同我等的子孙后代都统统灭个干净,不然,让我等有了机会,一定将你和你那狗|娘养的萧侯府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这里是牢房,关押的大多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审讯室的安保自然要做到位。

  那些人一进审讯室的门就被人绑了起来,萧婉容身边更是站了十多个衙役保护萧婉容安全。

  所以,就算那些人气势很足,吼得很凶,他们也根本进不到萧婉容十步以内,更别说伤萧婉容分毫。

  知道自己绝对安全,萧婉容的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

  她慢悠悠的喝着茶,一口一口的喝着,不说话,也不下令衙役教训那帮放肆的乱民。

  有衙役想讨好萧婉容自作主张去教训人,萧婉容还不悦的喊了停。

  她任由那些人叫着、骂着、放肆着,却又因为被绑着而无能为力,那种有气没地方撒的感觉一定很难受。

  等那些人骂够了,骂累了,挣扎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萧婉容才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收了脸上的笑,认真的看着他们道:“你们的心情我很了解,因为我也经历过,我也很懂!”

  没有人接话,他们全都不屑的看着萧婉容的眼睛,里面的嘲讽很明显,不信和谩骂也很明显。

  可萧婉容就当没看见,自顾自的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萧家的狗!”

  萧婉容就笑了,那笑容很苦很涩很无奈,她说:“我是萧婉容!”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来了,要杀就杀,和你这种畜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话,要么将我们的子孙后代都灭个干净,若是不然,总有一天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看,你连见都没见过我,就口口声声骂我是畜生。我倒是也想问问,我萧婉容怎么就是畜生了?”

  “连亲祖母都要毒杀的人,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萧婉容又笑了,那笑容比刚才的更难看,她问说话那人:“你见我我祖母吗?她告诉你是我谋杀了她吗?

  或者,你们看见我行凶,手中有我杀人的证据?也或者,你们撞见过我做什么坏事,知道我这人人品很渣,无恶不作,给了你们相信我杀人的客观理由?”

  那些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有人底气不足的说:“少来忽悠人,满京城谁不知道那件事?要不是太子是非不分非要保徐庄和你,你以为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你认识太子?知道太子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好半天之后也没有人说话,只别过头去不看萧婉容。当然,他们只是没有话能反驳萧婉容,这并不代表他们认同萧婉容的观点。

  萧婉容也不怒,依旧语气平稳淡淡的说:“若是依照你们自己的逻辑,那你们被安上刁民的名头有什么好委屈的?

  满京城谁不知道你们今天去侯府大闹了?谁不知道你们和侯府的侍卫动手了,谁不知道你们想要闯进侯府里面了?

  本夫人的事情你们都是空穴来风,听人说的吧。听说的话你们都能一口咬死,认为是真的。那你们明明动手了,明明对侯府不敬了,你们凭什么委屈,凭什么愤怒?

  国家有律法吧,明文写着普通百姓无故不许在官员门口集结一刻钟以上吧,明确表示聚众试图私闯官员府邸便是意图造反吧。

  你们说说看,说你们是暴民,哪一点冤枉了你们?”

  萧婉容这番话说下来,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突然抬头看着萧婉容,那眼神很迷茫。

  终于,为首那人的态度软了下来,底气不足的道:“我们原先也没想要怎么样,就是觉得萧敬芝那姑娘可怜,不想让她一个孕妇无家可归。

  我们跟着过去,也不是要威胁侯爷什么,只想在你们商谈的时候帮着求求情。

  侯府的名声本来就不是很好,各种传言不断,后来看你们根本不管连个出来主事的人都没有,而萧敬芝怀着孩子却一直跪着磕头,我等不忍心,脾气又上来了,所以说了几句难听话。

  当时大家情绪都很激动,侍卫再一说难听话,我等就昏了头不知怎样就和侯府的侍卫动上了手。

  当时没绝得什么,后来被安上暴民的头衔,心里就更是委屈愤怒,对侯府的人自然就更没有好看法,这才更加没了理智,将事情闹成了那样。

  可你相信我们,我们真不是暴民,我们从来都没想过要造反,更没想过要冲进侯府去怎么样。当时那种情况,也是想逼个人出来和我们好好说说话。”

  “你们是什么身份?侯府的主子凭什么要在你们的谩骂声中出来和你们好好说话?”

  刚才还有点底气的男人又蔫了,他低着头不敢看萧婉容的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悔得眼眶都红了,却再也为自己找不到脱罪的理由。

  萧婉容继续追击,问他:“若是你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呢?一群对你家事情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围住你家,对你家里人破口大骂。

  对你没做过的事情横加指责,不仅如此,还将你家已经安息的十八代祖宗全请出来,挨个问候个遍,壮士你告诉我你会怎么样?”

  我杀了他全家!

  那男人在心里这样说着,面上却没回萧婉容一个字,他的头都快要埋进胸口了,别说不敢看萧婉容,他们羞愧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婉容却还不放过他们,她接着问:“你们光可怜萧敬芝了,可你们对她又了解吗?她若真是你们看到的那么善良,那么正义,那么柔弱可怜,她至于落到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吗?

  这天下的人,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可同样的,要让所有人都讨厌你也一样很难。萧家那么大,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心疼她?

  好吧,是我可恶,我和我姨娘讨厌,一手遮天排挤了她。那她外祖父家呢?她的舅舅、姨母们呢?为什么看着她都快死了,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她呢?”

  有人嗫嚅了嘴唇想说话,萧婉容却没给他机会,继续道——

  “你想说她的亲戚们都不是东西,为了钱为了权为了不得罪侯爷和徐庄乃至太子殿下,所以牺牲了萧敬芝,谁都不敢管她?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只是我和姨娘打压她,侯爷、徐庄和太子又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国事他们还忙不过来呢,管一个小女人的事,他们不无聊吗?

  好,就算他们无聊,他们就是要萧敬芝走投无路。那所有的亲戚都是势利眼吗?不敢明着帮她收留她,暗地里也不敢接济她一下吗?

  况且,这个天下还不是太子殿下的,更不是萧家和三爷的。他们凭什么让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他们?凭什么能逼得吧别人家连亲人都不要,连亲人都不敢管?

  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是你们的侄女、你们的亲人落到萧敬芝那个地步,就算有人威胁了你们,你们能做到对她一点都不敢不问吗?”

  这一席话下来,所有人再次震惊了。

  这时候,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太单纯,或许是被人利用,被人骗了。

  他们以为先才进牢房的时候他们的心最难受,可谁知道,这时候,他们更难受。被人三言两语挑拨得犯了错,现在更是要连累家人以及子孙后代,那种心情,那种难受,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

  “夫人,你能救救我们吗?求你去和侯爷说说情,让他放我们一马可好?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七尺的男儿,流血不流泪的男儿,此时都放下了身段,放下了尊严,流着眼泪求萧婉容。他们都被绑着动弹不得,若不是这样,只怕他们现在已经跪下来了。

  萧婉容抬手让他们停下来,然后叹乐口气道:“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就像刚才我问你们的话一样。

  你们看见我萧婉容行凶了吗?看见徐庄纵容我配合我谋害老祖宗了吗?看见太子殿下纵容徐庄了吗?

  你们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连怀疑的依据都没有,连谁是萧婉容谁是徐庄都没搞清楚,就已经给我们定了大罪。

  我和徐庄被打上这样的烙印,我们虽然不会被关进大牢,不会被流放三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可对我们的影响是什么样的?对我们子孙后代的影响又是什么样?

  你们的子孙因为是暴民的后代不能出人头地,我萧婉容的子孙呢?他们身上有那样的标签,他们如何抬头做人,如何挺直自己的脊梁骨?

  官府顶你们的罪好歹还有依据吧,好歹还没完全冤枉你们吧,我呢?被你们诋毁的所有人呢?被你们围着家门谩骂的时候,我们是什么心情,我们冤不冤,屈不屈?

  饶恕你们?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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