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但凡有人生病了,亲戚们要上门“探信”,“探信”时或多或少要带一点礼物,或是云片糕,或是糖水橘子,考究一点的,甚至有麦乳精。云片糕切成很薄的一片一片,甜,软;糖水橘子的糖水真好喝哦,甜,微酸;还有那个麦乳精,舀一调羹,用开水泡,那个香哟!满屋子都是!喝下去能回味三日的。
平时是吃不到这些食物的,要等到有人生病了才会有。于是,对于生病,我就格外期盼起来。
我概念中的生病就是发热,我们这儿叫做“发寒热”。判定一个人是否发寒热,就是摸额头,额头烫了,就是发寒热了。早晨起来,我摸一下自己的额头,没有烫,心里有些失望;过一会儿,再摸摸,还是不烫;再过一会儿,再去摸一下,仍是不烫。于是就想,今天不生病了,算了,不摸了,还是去玩吧。玩着玩着,早已把摸额头的事给忘了。
第二天,又记得要摸额头了,发觉有点烫,赶紧叫小伙伴摸:“你摸摸看,我是不是有点烫?”小伙伴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然后又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比较一下,疑惑道:“没有啊,和我的一样的啊!”我自然是不相信的,想,莫不是她也是发寒热了,所以感觉不出来?摸一下她的额头,嗯,确实有点烫的。兴冲冲地报告给大人,大人一按额头:“没有啊,好好的。”哎,真失落啊,连个病都不让我生!
于是,又怏怏地去玩了,一玩,早已忘了刚才的失落。
有一天,真生病了,而且是在做客人的时候。那时,我只觉得难受,头昏沉沉的,空气仿佛变质了一般,有股怪味。力气也没有了,浑身软绵绵的。面对满桌的好菜,没有一点食欲。亲戚拿出了珍藏的好东西给我吃,我很想吃,但吃不下。
于是我想,原来生病是很不好的,什么好东西都吃不下。不过,我又迷糊了,既然生病的什么好东西都吃不下,那为什么“探信”的要拿好东西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