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我家一直养猫。
别误会,我们不是把猫当宠物来养,那时,人都吃不饱,哪会奢侈到养人以外的物种?我们养猫是为了抓老鼠,或者说,是为了吓老鼠。
彼时,生产队分下来的口粮——稻谷——堆在一张用毡条围起来的大竹匾内,越到上面越尖。我一直觉得那个形状很好看,后来学到圆锥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家的谷堆。这里是老鼠们的天堂,你想哦,那么多的谷子,老鼠们岂不是像跌入粪坑的小狗?但是,口粮旁边,岂容你老鼠酣吃?于是,猫就很自然地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不过,我发现,我家养的猫似乎没有认真地履行它的职责,我一次也没有见过它抓过老鼠。反正,白天它会跑得无影无踪,到饭点的时候赶紧从回来,吃一点残羹冷饭,然后又从猫洞里钻出去,满世界撒欢去也。
到了冬天,猫就不大高兴出去了,它喜欢躺在灶头边。我们做饭的时候,灶脚暖和和的,猫把自己团成一团,懒懒地躺在稻草边,微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等我们做好饭,猫似乎能知晓灶膛里灰烬的余温,在估计烫不到它的时候,就跳进灶膛,让余烬慢慢地煨它。所以,我们就赠它一个雅号——“煨灶猫”。
有时,做饭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煨灶猫在灶膛里。我把点着了的稻草塞进灶膛的时候,“喵呜”一声叫,猫从灶膛里猛窜出来,蓬起一阵灰,扬得我脸上身上都是。这时,我很想去打它,但它一溜烟又不见了,不过,只一会儿工夫,它又回来躺在我脚边,享受灶膛边的温暖。
这煨灶猫虽然不抓老鼠,但是,只要有它在,老鼠就不敢猖狂。大概这猫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把老鼠们震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