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归
林霜趁着夜色,驱车顺利地回到欧阳烈的别墅。她依旧是没有马上下车,而是等到门卫回到屋里,四周没有人走动的时候,才悄默声地下了车。然后,又像一只夜归的小猫一样,用前爪扒拉开卧室门,闪身进入。
林霜一进屋,就听到欧阳烈酣畅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林霜在散发着欧阳烈气息的空气中,顿时感受到一种从内而外的安全感。在这里,她是彻底安全了,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林霜的心里,霎时被一种熨贴的温暖紧紧包裹着。
心里不再紧张惧怕,身子就彻底松软起来。林霜终于支持不住,被周身的疼痛压迫得趴伏在地上。此刻的她,是一只受了重伤的小猫。伤口被撕裂的滋味,令林霜想要去撞墙。还有,她背后挨的僵尸那一掌,令她的前胸后背像是碎裂般痛楚,就连喘气都会牵动起致命的疼痛。
林霜跪在地上,摸着黑褪下自己褴褛不堪的衣衫。然后把衣服装在袋子里,封好,扔在垃圾桶里。林霜叮嘱自己明早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想着把这包垃圾扔掉,千万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林霜捂着胸口,猫着腰,艰难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柔和的灯光。林霜打开淋浴头,让温热的水流缓缓淌过伤痕累累的身体。她紧紧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任凭眼泪无声地流淌着。这种疼痛的煎熬,令林霜几乎无力去承受了。
身体已经被冲洗干净,林霜对镜看着自己的脸孔,庆幸脸上没有留下伤痕。否则,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了。这一身的伤痛,也让林霜一筹莫展。她担心在跟欧阳烈朝夕相处的过程中,难保不会被警觉的他发现。如果被他发现了,自己又该做何解释呢?反正,自己是绝然不会告诉他真相的。
林霜想,最好是回到自己的住处,独自住上几天。等身上的伤养好了,再回到欧阳烈的身边。否则,欧阳烈那方面的欲望特别强,自己跟他同床共枕,怎么可能不露馅儿呢?要找个理由才行。
林霜换上一件长袖的睡裙,走出卫生间。她突然觉得口渴异常,又挪步到茶几旁。正好看见自己的水杯盛着满满的清水,林霜端起杯子,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顺着窗帘的缝隙透过一片月光,铺展在床头。欧阳烈俊美刚毅的脸孔,被月光衬托得迷离而生动。林霜静静地俯视着欧阳烈,心中涌起一阵阵愧疚。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欧阳烈的脸颊,喃喃说道:“烈,对不起,我是迫不得已,才给你的红酒里下了安眠药。你一定要原谅我。”说完这些话,林霜就感到一阵浓烈的困意袭来,浑身立时变得酥软无力。
林霜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飘浮在空中,眼睛沉沉地闭着,不知身在何方。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那位熟悉的女医生在说话。她好像是在跟欧阳烈说着什么。那位女医生,似乎在小心地责怪着欧阳烈不该对林霜下手这么狠。
那位女医生的手指,好像在触碰着林霜的伤口。林霜在半梦半醒的迷幻之中,开始嘤嘤哭泣起来,不停摆动着头部。这时候,有一双充满力量的大手,稳稳地按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乱动。那双大手是那样的熟悉,带着欧阳烈的温度。
林霜感觉自己在一条悠长的峡谷中,飘飘荡荡地踽踽独行。峡谷很黑,她的眼前不时飘动着陌生而呆滞的面孔。林霜在黑暗中恐惧不已,耳边不停回荡着各种似人非人的回声。终于,林霜在峡谷的尽头看到了一缕曙光。
林霜,用力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的门半开着。林霜看到,欧阳烈正在跟一位人高马大的手下争执着什么。那位手下,林霜见过,他好像是欧阳烈的心腹,更像是欧阳烈的保镖,常伴欧阳烈的左右。
“烈哥,你不能再跟那个林霜纠缠不休了。你什么样的乖乖女,找不到?非要找她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那位魁梧又帅气的手下,激动地对欧阳烈说着。
“张帅,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你也要管吗?”欧阳烈厉声斥责着他。
“烈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我当初从监狱出来后,可能这辈子都是个沦落街头的混混儿。是你收容了我,不仅帮助我体面地生存,还救助我妹妹一直上到医学院毕业。所以,我不能不顾你的安危!那个林霜,现在就敢给你下药,以后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原来,欧阳烈的那位手下叫张帅。
“张帅,我帮你,那是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救助你妹妹张静上学,那是应该的,谁让张静那孩子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呢?再说了,张静毕业后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大医院,可是张静却安心屈尊在我的私人医院,这不也是在帮我吗?至于林霜,你真的不用替我担心。我欧阳烈是谁,难道还治不了一个丫头片子吗?”欧阳烈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烈哥,你忘了在14楼那晚的事情了吗?那个林霜居然敢对你动手?就凭她那个侧踢,我就看出她不是个等闲之辈。那个工作室的窗户那么高,她都敢捣碎玻璃,不顾死活地穿窗而过。你觉得这样的女人,不可怕吗?反正我要劝你,这个林霜,你干脆就玩玩算了,不能当真!还有,你对她绝对不能手软!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大哥挨了别人的欺负,坐视不管!”张帅带着哭腔说道。
“好了张帅,我心中有数!你快去把你妹妹张静叫来,让她过来看看林霜的身体怎么样了?”欧阳烈把张帅向外推去。
林霜的头脑一点点清醒过来,她渐渐听懂了欧阳烈刚才跟张帅之间的谈话。原来,她从第一次给欧阳烈的红酒里下安眠药,就已经被他察觉到了。包括后面的事情,欧阳烈都是假装不知道。还有,昨晚她在杨洛的工作室遇到的那个高大的黑影,居然就是欧阳烈!太不可思议了。可是,当她回到别墅的时候,欧阳烈明明在床上酣睡啊?天那,原来欧阳烈是在装睡!他那晚赶在林霜之前,回到了别墅,装作对一切不知情的样子。
林霜正在沉思着,那位先前见过的女医生走到了她的身边。想来,她就是那位张帅的妹妹张静。
张静摸了摸林霜的额头,又为林霜测了下体温。又掀起林霜身上的薄被,仔细检查着她身上的伤口。林霜不觉疼痛得呻吟了一声,泪水随之流淌下来。
“林霜,你醒了?”欧阳烈俯下身子,盯着林霜,眼中流露出惊喜。
女医生张静对欧阳烈说:“麻烦你帮林霜翻个身,我看看她背后的伤势。”
欧阳烈轻松地帮助林霜侧过身来,张静用手轻轻按动着林霜的后背。张静每按动一下,林霜的身体就忍不住痉挛般地颤抖着。那种随之牵动的疼痛,阻碍着林霜的呼吸,疼得她气都喘不过来。
“林霜后背这个手掌印,真是奇怪。不知是什么人打上去的,一直到现在还这么清晰。”张静怅然地对欧阳烈说着。
“可是,我们那夜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啊?我刚才,还跟你哥说起过这件事呢。真是太蹊跷了,难不成是见鬼了?”欧阳烈恨恨地说道。
“她这次伤得可不轻啊,怎么也要静养一个月吧。烈哥,对不起啊,我昨晚冤枉你了。我昨晚还以为,是你把林霜折磨成这样呢。”张静的话语中透着歉意。
欧阳烈冷笑了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张静走出病房后,欧阳烈斜坐在病床上,目光深邃地看着林霜。
“对不起,欧阳烈,我不是有意要那样做的。”林霜虚弱地说着道歉的话语。
欧阳烈,一言不发,还是目光如灼地望着林霜。
“欧阳烈,我真的错了,不该给你的酒里面下安眠药。”林霜,再次有气无力地说着。
欧阳烈,还是冷漠地盯着林霜,一句话也不说。
“欧阳烈,我知道自己错了,不敢奢求你的原谅。要不、、、、、、你让我走吧,我不配呆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对你来说是个危险,我居然还敢给你下安眠药。”林霜,窘迫地继续说着,心里面惶恐至极。
欧阳烈终于动了一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托起林霜的下巴,说道:“就凭你,还能给我带来威胁吗?你第一次给我的酒里放安眠药,我就已经察觉了。我之所以没有当场揭穿你,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给我玩出什么名堂来?”
林霜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毕竟自己对欧阳烈所做的一切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她低垂下眼帘,不敢去正视欧阳烈的目光。
“欧阳烈,要不我们分手吧。我知道你会追问我什么,但是我是不会向你解释的。所以,我们不要在一起了,这样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林霜沉吟半天,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林霜,你是为了那个杨洛,才想离开我的吧?”欧阳烈语气阴冷地说道。
“不是,绝对不是。我跟杨洛并不熟悉,只是认识而已。我现在的状态,真的不适合跟你在一起。确切地说,我现在的状况,也不允许我跟任何男人谈恋爱。因为,我不能够这样,我也做不到。所以,我想回到自己的住处,请你放我走吧!”林霜低声却坚决地说道。
“林霜,分手这两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分手,你想都别想!我有办法,让你对我说出一切隐情,你信不信?”欧阳烈的眼睛里又燃烧起熟悉的火焰。
林霜无望地闭上了眼睛,看来自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是,她绝对不会把心里的秘密告诉欧阳烈。
欧阳烈从兜里掏出一块玉坠,给林霜戴到脖子上。
“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给我往酒里下安眠药,还三更半夜偷着开我的座驾,闯出别墅!如果没有我的指令,你以为别墅的门卫都是吃素的吗?你真的以为,就凭你那点小聪明,就可以随意出入我的别墅吗?你这次真是作死的节奏啊!你第一次开我的座驾,就把这块玉坠落在我的车里,你还不知道吧?”欧阳烈恨恨地数落着林霜。
林霜自知这次犯下的过错非同小可,欧阳烈绝对不会饶过自己。她一想到来自欧阳烈的惩罚,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
“你不用害怕,在你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我是不会惩罚你的。不过,你过些天,必须跟我去见一个人。”欧阳烈冷冷地注视着林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