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上清大闹灵堂,有不少人在冷眼旁观。
齐王的人,巴不得太子这边乱成一锅粥,趁机添盐加醋,煽风点火,把太子描得更黑。
雪吟公主也来祭拜,经过人群,听了这些议论,越发确定自己对太子的判断,认为他这个人不值得托付。
太子见雪吟公主前来,赶紧命人将柳上清控制住,然后主动上前感谢她前来祭拜。
雪吟公主表现得非常冷淡,只是出于礼节回道:
“不用谢。死者为大。”然后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兔死狐悲。”
“我也不愿意此事发生。呜呜......”太子表现出无限的悲哀。
雪吟公主的目光漠然地挪开,不愿意停留在他脸上,连安慰也不想说了。
自己此生,最恨的就是虚情假意的人。
太子若真是为太子妃悲伤,他的眼睛早哭成了桃子,那会如刚才见到自己时那般神采奕奕?
太子移开抹泪的手,瞅见雪吟公主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院子的方向,便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般岳沿着地毯走了过来。
他心里头的妒火腾地上升,难道自己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折腾了这么久,结局却是为这个人铺路?
雪吟公主也像别人一样不同情于自己,而是同情般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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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乃一国储君之妻。
太子妃薨,国之大事,没有官员不来祭拜的。
般岳前来,便是例行公事。
他一进来,立即就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
大家对他避而远之,像见到了瘟神一般。
柳上清那么一闹,他首当其冲,成了众矢之的。
别人不敢大张旗鼓地评论太子,却敢肆无忌惮地说他。
因为他就算官居二品,也是一介平民。
而在场的诸位官员,不是氏族就是士族,个个身份都比他高,自然不怕对他评头论脚。
有人说他为讨好皇上,送出娇妻,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有人说他故意报复太子,对太子妃痛下杀手,却因为含笑替他说情而得以逍遥法外。
这些议论,雪吟公主也听见了。
她作为一个外国人,反倒旁观者清,对这些言论不以为然。
以她的观点,含笑被抓进东宫,般岳前去搭救,是义举;
如果般岳真有罪,害了太子妃,也害了皇嗣,这是一尸两命。浦玄皇作为一代盛世之君,不可能糊涂到偏袒于他。
她回头看太子,只见他只是两眼冒火,而无行动。
若般岳真有罪,太子还能如此这般克制?应该早冲上去跟般岳打起来了。
“你还老夫孙女!”忽然一声苍老而沙哑的怒吼传来。
雪吟公主惊回头,只见一个老头冲到般岳面前,双手揪住般岳的衣襟。
大约他太激动,没站稳,整个人扑倒在般岳身上。
般岳连忙扶住他,不无同情地说道:“柳大人,请节哀。”
“怎能节哀!还老夫孙女!!!”柳上清咆哮。
他之前被太子的人拦住,开不了棺材,见般岳来了,转而推开那些人缠着般岳。
般岳的目光扫视四周,目光停在太子身上,见他一副不怀好意又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头愤慨——
此事他已承认与自己无关,难道还准备利用别人诋毁自己吗?
“柳大人,此案已有定论,太子妃的不幸与下官无关。”般岳坦坦荡荡地解释。
“屁话!怎会无关?!分明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妖精在作乱。媚上欺下的东西,天理难容,老夫跟你拼了!”柳上清想起那个摔了自己一跤的含笑,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地往般岳身上撞,恨不得撞死他。
般岳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使他无法靠拢自己,严厉地说道:“柳大人请注意言辞!”
说完,他再次看太子,却见太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里头气愤,大声命令:“来人!扶柳大人去休息!”
东宫内的下人哪会听他的,纷纷看向太子。
大家的注意力才跟着这些下人转移到太子身上。
雪吟公主见大家都看向自己这边,赶紧避嫌,站得离太子远一点。
太子只好被动地扬扬手,让那些家丁来拉开柳上清,并劝道:“岳父,识时务者为俊杰。您年事已高,不可动气。”
“大不了老夫就陪着孙女一起上路,老夫本就不想活了!”柳上清听他说识时务,越发不肯忍,豁出命地哭喊道,“般岳,你害老夫生无所恋,老夫与你同归于尽!还老夫孙女!”
那些家丁拼命拦住他。
邱正翼一直在一旁观察,见太子一直不作为,就算是劝架还煽风点火,打抱不平地站出来,对柳上清说道:“柳大人,若般大人有罪,皇上怎会让他逍遥法外?难道柳大人要怀疑皇上的英明?”
“分明是皇上受了妖精的蛊惑,才会纵容于他!”柳上清气鼓鼓地说道。
“若柳大人不服气,在此辩论有何用?不如去请皇上定夺。”邱正翼提醒。
太子一听,此事若再惊动父皇,他肯定会生气,赶紧阻拦:“岳父,一切已经定案,人死不能复生,就请太子妃安息吧?”
“怎么安息!老夫这就去求皇上给个说法!”柳上清不依不饶,命人扶着自己,踉踉跄跄地离去。
般岳整整衣裳,就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继续朝前走,进了灵堂。
周围的议论声又高涨起来。
太子有些心慌——
以柳上清的地位,父皇都要让他三分。
如果真同意他开馆验尸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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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岳刚要上马,有人在后面叫住他。
他回头看是邱正翼,神色凝重起来。
这位邱宫正,乃虎暗之首领,属于浦玄皇的专职私家侦探。
他做事情,心狠手辣,铁面无私,几乎没人愿意跟他打交道,都巴不得离他远远的,都在祈祷最好永远不要被他关注上。
假如被他关注,接下来准没什么好事。
谁没有个小九九呢?
“秋宫正。”般岳对邱正翼施礼。
他俩其实早就认识,在太学院的时候,俩人在一起学习过。
不过俩人历来是平行线,彼此保持着遥远的心理距离。
他俩的成绩,除去被范陆永远占据了文科第一之外,无论在在乐礼课上,还是在武学课上,俩人分占第一,第二,不分伯仲。
他俩因此也一直是竞争关系。
般岳不讨厌这个邱正翼,不过,他不爱说话,自己的话比他更少,所以,他俩彼此从来无话。
“般将军。”邱正翼回礼。
“找我何事?”般岳警惕地问。。
“我俩相识十年,却从未一起喝过酒,一起喝一杯如何?”邱正翼嘴角划开一丝友善的笑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