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皮一下就炸了,立马准备抽苍尤剑。
没想到,手突然被后面的那具尸体给死死地摁住了。
“何方道友来此降妖除魔,请稍安勿躁!”
身后一句无比低沉的声音传来。
谁在这里?!
我正准备往后看,他又在后面低声说道:“别看!贫道杨常乐,千万不要引起白太郎的注意!”
杨常乐?
这家伙就是吴用请来准备将贩尸团伙一锅端的那个道士,大老刘不是说他已经跑了吗,怎么还在扮演起尸体来了?
不过从目前状态来看,他非敌是友。
倒多了个帮手!
我们对话的声音非常低,白太郎在那里又烧蜡烛又念咒又画符,神情异常专注,压根听不到。
我们随着一群尸体,在河面上来回走来走去。
随着芦苇鞋上的道符散发阴气越多,河面上的冰越来越厚,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在往下结着冰凌。
每当路过白太郎旁边之时,我与杨常乐就不约而同不吭声。
离得远了,再开始对话。
“陈诺在哪儿?”
弄不弄眼前这只老刺猬倒是其次,陈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在河对面的树林里,白太郎要娶她当新娘子,她暂时无事!”
我听到陈诺安好无恙,一方面非常之欣喜,一方面对杨常乐恼火不已。
这家伙有本事逃过白太郎的手段,又知道陈诺的具体位置,不去救人,却跟着一群尸体在这里溜冰玩,神经病么?!
“你不救人,在这里干什么?”我恼道。
“……”
杨常乐不说话。
“行。你既然不说,继续陪着他们溜冰吧!我要动手救人,你若不帮忙也行,但请不要阻碍我!”说完,我动手再次准备拔苍尤剑。
没想到,杨常乐闻言,显得非常之紧张,死死地压着我的手,语带急促地说道:“你千万莫坏我的好事!”
妈的!
他留在此果然另有所图!
“我来救人,与你何干?放手!再不放手我把你一块给收拾了!”
杨常乐在身后,呼吸非常之急促,原想说什么来着,但此刻我们随着一队尸体又再次步行到白太郎身前,他只得不说话了。
调头走远。
杨常乐问道:“你可知《连山易》?”
《连山易》?
我倒曾听二叔说过,古之三大奇书,《连山易》、《归藏易》、《周易》,三书乃天下玄学之源。个中内容,上到观星占卜,中到祭祀乐典,下到道门五术,可谓星罗万象、无所不包,可穷究世间万物之真理。
不过,随历史长河进程,《连山易》与《归藏易》均已湮没失传。
绕是如此,仅《周易》一书,就足以让世间玄学之徒毕生钻研而难得其中万一。
《连山易》不仅失传,更关键是,书中的文字,是比甲骨文还古老的水文。即便拿到,也无人能看得懂。
杨常乐似乎在强压内心激动,低声解释道:“近几日我在此打探,方得知白太郎乃道家古脉黄老一脉传人,黄老讲道时,曾说过《连山易》的去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太郎的祖上/将此事牢记,并告知它了后人。因此,白太郎对《连山易》踪迹尽知。它一个千年老刺猬,不惜犯遭天谴之罪,不断收徒借命,苟延残喘至今,为得就是在今日取得《连山易》,用书中所述秘法,一修永生之术,二避三界监管,成方外之神!”
卧槽!
老刺猬这个小目标简直要逆天啊。
人、鬼、神,再牛逼也无非三界内、五行中。即便是天上正神,也要受到约束。方外之神,可是连天王老子都管不了,狂拽酷炫屌炸天,想干嘛就干嘛。
我不由地瞅了一眼正虔诚弄黄老古法的刺猬。
与它一比,我家里那条一心只想渡劫的比亚迪简直弱爆了。
“为什么是今天?”
“贫道学艺之时,曾看到一篇记载。《连山易》并非真的失传,而是被鬼师先生带走。鬼师先生是何人不知,但据说其一直生活在水中。每两百年天狗大食月之日,他身体会遭天地之气侵蚀,法力全无,必须找到一支脉小河修养身体。今日正是两百年天狗大食月之时,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废话!
再不明白我就成傻逼了。
作为有远大理想的老刺猬白太郎,为永生和成为方外之神,不惜收徒借命,千年来,一路追踪在河里生活鬼师先生的足迹,在鬼师先生有法力之时,老刺猬只能像狗仔一样跟踪。追到这里,恰逢天狗大食月之日,鬼师先生法力全无,休养生息,天时、地利、人和齐具。于是,千年老刺猬弄出芦苇分水的局,想将鬼师先生给堵住。
我都佩服这畜牲的毅力!
“那你想干嘛?”我沉声问道。
“宝珍典藏,有缘者得知。贫道要替天行道,杀了千年妖刺猬,取得千古奇书《连山易》,光大天下道家!”杨常乐铮铮有词地回答。
讲的倒挺光明正大。
“所以,你连陈诺的安危也不顾了?”
“个人性命,与《连山易》相比,简直萤火虫与日月争辉!你若愿助我一臂之力,贫道可引荐你挂单全真,名门之光,此生享之不尽。”
去你大爷的名门之光!
阴山派虽然是三无道派,但小爷好歹是一派掌门。
他拿宝贝《连山易》,然后介绍我去全真挂单?
脑子里面莫不是马蜂窝吧!
更关键是,他视陈诺的生命当儿戏,我被气得够呛,反问他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杨常乐已经听出我语气中对他的极度反感,干脆撕破了脸皮,冷哼一声:“小朋友,我本瞧你身上那把剑,外泛青气,又有本事冲破古障眼法,想必你有些手段,所以放下姿态来请你帮我。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出去之后,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在苏城死无全尸!”
赤裸裸的威胁我了。
我最受不了别人威胁,恼道:“杨常乐是吧?你爱跟老刺猬抢屎吃,小爷管不着!我来这里,只为救陈诺。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也别说出去以后的事了,小爷今天就将老刺猬跟你一起埋在河底!”
“你……”
不用看,完全可以想象杨常乐满副吃了屎的表情。
正在此时。
白太郎扛起了五杆旗子,整个人像疯了一般,围着冰面上的蜡烛,边转圈,嘴里边大声地嚷道:“红旗为天,黄旗当土,白旗引仙,灰旗勾人,黑旗拘魂,嘭嘭嘭、擦擦擦………”
卧槽!
还嘭擦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唱迪斯科呢!
念完之后,他将五杆旗子迅疾依次丢入水中。
水面随着不同颜色的旗子丢入,竟然泛出与旗子相同的颜色。当最后一杆黑色的旗子甩下之后,整个水面变成如墨水一般漆黑。而且,整条河滚滚而动,就像水烧开了似的,河面上还有蒸腾的热气。
黄老之术就是厉害!
白太郎显得非常之兴奋,手不断地拍自己的嘴巴,发出“喽喽喽”的声音。声音一发出,河面剧烈翻滚,一个黝黑的庞然大物突然从水底里蹦出。随后,它挣扎一下,又沉入水底。
我感觉那玩意儿正在疯狂地撞尸体踏出来的冰棱,似乎想撞破冰凌而逃。
鬼师先生是个动物?!
但冰棱经过尸体的反复踩踏,已坚硬的像拦水大坝,完全撞击不动。
白太郎脸色无比兴奋,突然抛出一张金黄色的大网,往河底下罩去。
此刻,正是到对岸去救陈诺的最佳时机!
我对站前面的吴用嚷道:“不想死的话,跟我走!”
猛然一挥剑,斩开我们身上的黑绳子,抬腿就往前奔。
吴用虽然表情极度恐惧,但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我与杨常乐的对话,生死攸关,他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跟着我跑。
杨常乐见已经彻底暴露,大骂一句:“王八羔子!”
他迅疾抽出身上的雷击木,也朝着白太郎奔去。
白太郎正专注甩网呢,见到三个突然向他奔去的“尸体”,一下懵逼了:“诈……诈尸?!”
他转眼又瞥见杨常乐,勃然大怒:“不对!贼道士,原来你还没走!”
白太郎说话之间,我已奔过他身边。
好死不死。
吴用这货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白太郎表情狰狞,突然怪叫一声,兜里猛地掏出一根偌大的棺材钉,朝吴用的额头狠刺去。
我大惊失色,一剑朝白太郎头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