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镜原本扶上苏木肩膀的手也因为这句话停在了半空中,他径直走向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便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苏木瞧着如此反常的颜镜,心中便已有了答案,他快步上前,拍了拍颜镜的后背道:“父亲?姐姐呢?”
颜镜转头瞧了瞧苏木,只见苏木面容坚定,他叹了一口气道:“哎,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吧。”
苏木点了点头,他扶着颜镜坐下,便倒了一杯茶水递到颜镜面前,颜镜结果茶杯,但并未送向嘴边,而是瞧了瞧杯中的茶水,缓缓开口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为父还年轻,与你母亲生下了一个女孩儿,我们可是欢喜,只不过时机不对,赶上戾墨宗的人攻击各大宗门,我们宗室也难逃一劫,恰巧为父也不在宗内,他们觊觎我们控神师的力量,便将你姐姐带走了,那时她不过满月啊!”
说着,苏木瞧见眼睛眼中已然满含泪水,苏木轻轻拍了拍颜镜的胳膊,在他记忆中,父亲是一个很坚强的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苏木可是从未见过父亲掉眼泪,今儿个是头一次。
“后来父亲可有寻她?”苏木问道。
颜镜顿了顿,他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嗯,定然是寻过的,只不过那时我们缈幽宗伤残严重,能派出去的人手并不多,再加上我们打探到的消息也并不全面,那几年也是断然没有你姐姐的消息。”
颜镜这般说,也是加深了苏木心中所想,那人应该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姐姐了,那个素未谋面,却想置他和璃玥于死地的姐姐。
“后来姐姐便为戾墨宗效忠了?”苏木继续问道。
戾墨宗的野心,全大陆的人都知晓,这几年戾墨宗并未有什么大动作,还不是因为他们在十几年前的圣器争夺之中元气大伤,再加上还有圣器之首——琉璃全然无了音讯,否则这个大陆可能就要改姓了。
颜镜摇了摇头,他拍了拍苏木的肩膀道:“在你姐姐失踪前,她确实是为戾墨宗效忠,只不过消失过后,就连戾墨宗也找不到你姐姐,至今为父也不知她身在何处……”
“是否吃饱穿暖……”这本是颜镜想继续说的,只不过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当着苏木的面儿说这些也不妥。
“消失?父亲,这?”苏木疑惑道,消失了?难道是在圣器争夺战时消失的?
颜镜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担忧之色:“便是在那一年的圣器争夺战中消失的,当时你龙骨前辈帮我找回,但无奈,她在幻境之中自刎后便消失了。”
苏木不觉低下头,他细细思考着,他和璃玥遇到的彦儿姑娘,便是他从未谋面的姐姐不错了,既然如此,她又是为何这般?
“父亲,有一事……”半响,苏木开口道,既然如此,如若他将这一消息告诉颜镜,不知颜镜会有多高兴呢!
“嗯?何事?”颜镜微微抬头道。
“孩儿应该是遇到姐姐了。”苏木如实回答。
“什么?”颜镜激动地站起身,细细瞧去,他的双手正在颤抖,薄唇轻启:“太好了,太好了!”
忽的,他仅仅抓住苏木的双臂,摇了摇道:“苏木,快与为父细细道来。”
苏木便也不含糊,他将前几日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颜镜,他能感受到颜镜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喜悦,消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苏木面前,颜镜能不兴奋?
“原来如此,快再与为父讲讲,你姐姐……”
不等颜镜的后半句,苏木便抢先回答道:“姐姐她很好,生得十分俊俏,圣魄修炼得也极深,父亲且放心,孩儿一定带姐姐来见父亲,姐姐也一会认祖归宗的。”
颜镜激动的点了点头,喃喃道:“青青啊,青青,你可是让为父找得好辛苦……”
苏木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颜镜,他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自己还真有个姐姐,只不过颜镜将这件事进行了保密,除了当年相关的人,鲜有人知,就连他们宗门的外宗弟子都只是知道他的姐姐是天生夭折,而颜镜更是对苏木只字未提,家中也未有人提及此事,才能将苏木瞒这么久。
“父亲,姐姐的名是?”苏木继续问道,问到了名字,若是以后再遇见她,也多了一份亲情可谈。
“你姐姐她名为青青。”颜镜兴奋道。
对于颜镜来说,这是这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只要还能见到青青,那以后带回她便有希望了,当年龙骨遇到青青之事,他可是全然皆知,听到青青在幻境之中自刎,更是后悔无奈,如今还能得到有关青青的消息,自然是兴奋不已。
苏木瞧着十分兴奋的颜镜,也并未再打扰,而是冲颜镜微微作揖,便离去了,他可要好生沐浴一番,洗去这几日的尘土。
……
关鹿苑内。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
轻轻伸出如玉的足尖点点试温,璃玥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她伸出手,捧出一抹温水,凑到嘴边,她轻轻吹了吹水面之上的花瓣,这墨色青丝如同浮游一般漂浮在水面之上,似乎形成了一张张妖异的织网。
紫儿手端托盘站在一旁,仔细瞧着,托盘之上盛放着意见红色罗裙,她低眉静站,心中说不出的平静。
悠柔则是斜坐在这木桶旁的木凳之上,细细为璃玥洗着青丝,手上的动作更是轻盈,璃玥可是极力阻止二人为其沐浴,无奈拗不过二人的热情,璃玥便作罢,也是任由她们了。
“郡主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是让我们好生担心。”半响,悠柔开口道,语气中的担忧之意是无法掩盖的。
璃玥歪着头,玉手轻轻划着水,她拿起一瓣花瓣,缓缓开口道:“真是让你们担心了……”
“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郡主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我和紫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悠柔继续道,但她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她依旧细细地抚着璃玥的秀发。
站在一旁的紫儿也细细道:“好在郡主回来了。”
璃玥听此,柔柔一笑,她瞧了瞧紫儿,又拍了拍抚着自己头发的悠柔的手,坚定道:“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们了,就算离开,也要和你们一起离开。”
璃玥不在的这些日子,悠柔和紫儿竟还能在这小小的“关鹿苑”等待,衷心可见,既然这般,璃玥也定然会真心待她们,绝对不会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
这一番话一出,着实让悠柔和紫儿感动到心坎儿去了,她们强忍着泪水不滴落,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们可还好?”璃玥问道,都说主人走了日子难过,虽说璃玥待在这萧岚殿不过几日,但有些门道还是学了的,这一点道理她可是懂得。
悠柔吮吸鼻子,缓缓道:“还好,这关鹿苑也略偏,很少有人来,只不过……”
说到此,悠柔便不再言语,此时她的眼眶中已经被泪水侵占了。
“只不过,三公主的人经常来……”紫儿继续道。
不用她俩说,璃玥也明白,这子青的人来是为了什么,按照子青的性子,过来嘲讽一番手下败将的婢女,也能让她高兴许久,只不过她算错了一点,她可是没算到璃玥会回来,而且还是完好无损地回来。
“带人来看我的笑话?”璃玥缓缓道,她的语气不温不火,瞧不出是喜是忧。
紫儿点了点头道:“嗯,我和悠柔只能隐忍……不过好在郡主回来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悠柔,紫儿,你俩且放心,我断然不会让她白白羞辱了你们。”璃玥坚定道,她是绝对不能容忍子青在她的地盘为非作歹的。
悠柔瞧着璃玥,说不出的陌生感,这璃玥前去魂炎森林走了一遭,着实不一样了,就连散发的气息也有所不同,只不过她更喜欢现在的璃玥,她成长了,这一遭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少东西。
但是对于紫儿来说,璃玥带给她的感觉,并没有很大的差异,当初她遇到璃玥,也是这般拔刀相助的。
“多谢郡主!”悠柔、紫儿异口同声道。
虽说璃玥说过多次,她们不用这般恭敬,但她俩也是性子倔,其他都好说,就是这个断然不可,悠柔说,在这萧岚殿中切莫乱了规矩,尤其是尊卑之规,更不能越界,璃玥是郡主,她俩是奴婢,这个界限是断然不能越的,璃玥拗不过二人,也便作罢了。
“你们快与我说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殿内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璃玥道,此时得快些换个话题,切莫再聊这个了,否则她们二人不得哭成泪人?
悠柔、紫儿听此,也便来了兴趣,她们一句一句地说着,把璃玥离开的这些日子所发生的所有趣事都告诉了璃玥。
“什么?我已经离开了一年?”璃玥吃惊道。
“是,郡主离开的这些日子加起来,差不多有一年之久。”紫儿回应着。
竟想不到,璃玥竟在这幻境之中困了这么久,只不过她更好奇,一年未见,子青再见她时,会是什么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