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玥听后,浅浅一笑,她瞧了瞧紫儿面容之上的认真,便也安心了不少,她缓缓道:“紫儿,你知道么?来到南影国,住进这关鹿苑,让我最为高兴的一件事儿,就是认识了你和悠柔。”
“郡主!”此时,紫儿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着,这一声“郡主”脱口而出,也略显沉重。她此生都未想到,自己竟会遇到璃玥这样一个好主人,而且还能感她所想,知她所知,不论如何,她定当对璃玥死心塌地。
璃玥柔柔地笑了笑,她轻轻抚上紫儿的脸颊,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喉咙处似乎有一个小石头一般,让她觉得生疼,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没事儿,别哭了……”
紫儿听后,连忙伸出手,拭去了面容之上的泪水,她顺了顺鼻子,让自己的心态尽量保持在一个平稳的状态,随后道:“郡主,谢谢你……若不是郡主,恐怕奴婢和悠柔二人……”
可以说,璃玥是紫儿和悠柔的救命恩人,虽说她俩在璃玥身边侍奉也是一件机缘巧合之事,但若不是跟了璃玥,她们二人恐怕现在还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吧,紫儿回忆了一番过去,心中不仅一颤,那是她最为痛苦的回忆了,生不如死,若不是家里还有爹娘和弟弟妹妹,她早就了解了自己吧。
璃玥叹了口气道:“紫儿莫要再想这些了,人活着最重要的一件事儿便是开心,若不开心,何来生活?”
紫儿猛然抬头,这眼中似乎充满了光亮一般,她鬼使神差间点了点头,整个人似乎又恢复了刚入萧岚殿的神采一般,这些年,她都不好过,本是满怀期待入了这萧岚殿,没成想竟受到了非人的对待,这子青还时不时地欺负她,说到底,还是不拿她们当人看。
紫儿笑了笑,但眼神之中似乎仍有一些悲伤之意,她长舒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道:“紫儿是家中最为年长的,父亲不过是地方小倌儿,每月能领到的俸禄少的可怜,虽说如此清贫,但一家人的日子也算是平稳安乐。紫儿十二岁那年,便入了这萧岚殿,原本以为紫儿终于可以为家中分担一些了,没成想……没成想……”
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着,她轻轻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顿了顿,璃玥也并未出声询问,她知道,若是现在打断紫儿,恐怕她会更觉难受,倒不如等她将话都说完,说不定等她将话都说出来了,心中会好受一些。
半响,紫儿调整好情绪后,继续道:“当时紫儿满怀期待地进入了这萧岚殿,刚开始一切都好,平日里除了洗洗衣服,浇浇花,其余都未有什么,可是有一天,有一天紫儿遇到了三公主……”
璃玥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最为痛苦的回忆来了。
“当时紫儿捧着一个食盒,不小心撞倒了迎面跑来的宫女,那是三公主身边的宫女,瞧着似乎较为得宠,当时紫儿可是接连道歉,但……”紫儿顿了顿道:“但后来,三公主便带着人找到我了……他们用鞭子、棍子狠狠的抽打着紫儿,当时紫儿只觉绝望,但周围的人都似乎看不到一般,他们只不过低着头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会与这件事儿沾惹到一点儿关系,没有一个人来为紫儿求情……”
说到这儿,紫儿的眼眶之中已然浸满了泪水,此时她已然无心再去管这些泪水了,任凭泪无情地水滑过自己的脸颊,也无动于衷,她的脑海之中尽是当时的场景,每一鞭、每一棍,似乎都在眼前,她似乎看到了当时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忽的,紫儿猛然抱着了自己的头,嘴中念道:“不,不要打我,不要!”
璃玥瞧着,心中尽是心疼之意,紫儿往日里不爱说话,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儿吧,她脑海之中浮现了当时初见紫儿时的场景,那个柔弱女子,大气不敢出,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璃玥细细回忆着,当时紫儿的身体都在随之颤抖,那是一股由衷而来的害怕……
璃玥心疼地将紫儿抱在怀中,她轻轻地抚着紫儿的后背,轻言道:“莫怕,以后只要有我宁璃玥在,绝对不让他们欺负了你去。”
紫儿的全身都在颤抖着,璃玥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她继续抚摸着紫儿的后背,薄唇轻启道:“别害怕,一切有我。”
不知过了多久,紫儿不再颤抖,她静静地趴在璃玥怀中,心中似乎感受到了无比的平静,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如此安心过,若不是璃玥,恐怕她现在还在时不时饱受非人的折磨吧。
紫儿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缓缓道:“谢谢……郡主……”
此时她对璃玥充满了感激,那一抹感激之意不知从何而起,许是也不会消失,若不是璃玥,恐怕她都不会感受到这么多,半响,紫儿缓了情绪之后便道:“后来啊,后来紫儿便时不时受到三公主的人的欺负,经常挨打,就算我小心做事儿,都会被他们找了麻烦去……再后来,再后来便遇到了郡主,若不是郡主,恐怕紫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受苦呢。”
紫儿苦笑着,原本对萧岚殿死心了的她,在看到璃玥之后,似乎她心中的那个萧岚殿又再次出现了光亮一般,整个人都重生了一般,若不是璃玥,她恐怕到现在还是以前的模样吧,若不是为了家中的父母、弟弟妹妹自己早就寻死了去。
璃玥拍了拍紫儿的后背道:“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我此保证,今后定要护你和悠柔安全。”
这一句话似乎又戳到了紫儿的泪腺一般,她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流着,她用力点了点头,轻言道:“谢谢……”
璃玥的心也随着紫儿一同大起大落,她断然没想到紫儿竟受到过非人的对待,这些,她定然要想子青加倍讨还,绝对要让紫儿受到的苦都让子青尝一遍。
这也是紫儿第一次与他人说起自己的事儿,她虽说与悠柔关系也是极好的,但她从未提起过自己心中的苦楚,不知怎的,今晚却都将这些告诉了璃玥去,许是对璃玥强烈的依赖感吧,她不自觉地便将这些输了出来,但她并不后悔,能遇到璃玥,能侍奉在璃玥身边,这一切都值得,只要是璃玥便好。
不知过了多久,紫儿缓缓从璃玥的怀抱之中退出,她笑着瞧了瞧璃玥,缓缓开口道:“能侍奉在郡主身边真好。”
璃玥听后,笑了笑,她缓缓坐上前,瞧了瞧紫儿,紫儿要比璃玥大三岁左右,但此时瞧着,却丝毫没有年龄之差一般,她们三人,私下倒是更像姐妹,只不过紫儿平日里不爱说话罢了。
璃玥双手环抱双膝,整个人略显忧愁,她瞧了瞧紫儿,许是受了紫儿的影响,这些日子以来,也有许多话憋在她心中许久了。
璃玥缓缓道:“我从小无父无母,都是师父一人将我拉扯大的,也是与师父相依为命,说起我的身世,我可是一无所知,所以有很多东西似乎都没有源头一般。”
紫儿并未说话,她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璃玥诉说着。
“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有很多画面都是一闪而过,但若要去深究,却什么都没有。”璃玥低眉道,紫儿并未看到璃玥的表情,但听着璃玥这十分有仇的语气,却也知道。
“我记得小时候,我喜欢跟在师父身后,问他,我的父母在哪,为什么我们会生活在灵冕森之中,但师父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渐渐地,我也不再问这个问题了,便也进入了修炼之中,那个时候我只想加油修炼,定然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璃玥在说起龙骨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对于璃玥而言,龙骨可是父亲一般的存在,若不是龙骨,她恐怕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亦或者她也不会成为一位天灵师吧。
“后来来到了南影国,倒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魂世大陆之中,可是强者为尊,若不是强者,恐怕连生存下去的可能都没有,我便更加努力的修炼,想着总有一天,能超越师父,该换我来保护师父了。”璃玥缓缓道,她的语气平稳,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但也只有她知道,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心中得有多痛。
璃玥是十分懂事,从小都未让龙骨操过心,就连修炼,也是十分上进,天资卓越是一方面,后天努力更是一方面,若是璃玥没有那股劲儿,恐怕现在也不会超越同龄人这么多了吧,也不会有现在的成绩。
紫儿瞧了瞧璃玥,便缓缓道:“郡主……”
她张了张嘴,半响都未吐出一句话,她始终找不到一句话能与璃玥说的,璃玥在她心中,可谓是强人一般的存在,她热心肠,她有一股坚韧的劲儿,整个人都有不一样的色彩,但这般瞧着,这样一个人儿,心中竟饱含了这么多痛苦之事,真是让人瞧着心疼极了。
璃玥并未抬头,半响,她缓缓道:“我没事儿,这些都是从未与人说过,今儿个竟说出来了,紫儿莫要见怪。”
许是璃玥与紫儿一般,早就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好姐妹了,这些话说的倒也是十分自然,若不是遇到了对方,恐怕他们现在还是孤单一人吧,也是极度的信任感,否则也不会这般将自己内心所藏之事说出来。
“我平日努力修炼,就是想着有一天能保护师父,不再躲在师父身后,我希望能尽我一份力,给魂世大陆带来什么,也希望……”此时璃玥的面容之上已然挂满了泪珠,她想,她有很多所想,但似乎都不是那么容易实现,她知道苏木为她做的那些,她也知道,自己若是遇到了危险,第一个冲上去的便是苏木了吧,可是她……
紫儿也为之所动,泪珠再次滑过她的脸颊,只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为了璃玥,这个看着十分坚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