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请下堂的糟糠妻十二
“雪儿,你待我那么好,供我读书供我科考,你为我付出那么多,眼下我有飞黄腾达的机会,雪儿,你肯定不忍心让我功亏一篑吧。”
“我也不会亏待了你,我会找一个风水宝将你安葬,不会断了你的香火供奉,多烧些纸钱给你,不叫你在地下受苦。”
“我还会给你供奉一盏海灯,找高僧替你诵经超度,让你投生到好人家去,你会过的比这辈子还要好,所以死了并不可惜的。”
“这是孙尚书给我的好东西,见血封喉,吃下去很快就没知觉了,不痛的,你莫怕。”
“你死了以后,我秘密发丧,等过个半载,我就说你身染恶疾而亡,若仪也能顺利扶正,我的名声也不会受到损失。”
“所以雪儿,最后帮我一次,也是在帮你自己,乖乖把药吃了,别逼我用强。”
陈升弘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小药丸,语气温柔的好似他不是在劝江雪赴死,而是在给江雪吃世间最好的糖丸。
江雪对陈升弘的明目张胆有十分讶异,她没想到,继上次给自己下药未果,他竟然还敢这样做,她明明跟陈升弘说过,谋害发妻是重罪。
原来一个人的野心和贪欲真的有这么可怕,能轻描淡写逼死发妻。
江雪捻了捻耳坠,得亏了原身委曲求全,并主动要求于陈升弘和离全了他的颜面,若是原身像她一样倔,只怕逃不过被陈升弘毒害的下场,到时候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你就不怕此事败露吗?”
江雪冷静应对着,陈升弘神色癫狂贴近江雪的耳边低声道:“连我之前已经成过亲的人都知之甚少,你无亲友不常出门,你死了,我不说谁会知道?”
“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到头来却要我的命,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成大事者哪个人手中不是沾满鲜血!雪儿,你别怪我,怪只能怪你命不好,黄泉路上奈何桥边多喝几碗孟婆汤,下辈子咱们就不要再见了。”
陈升弘眼睛亮的可怕,有着大事将成的快意和把别人的性命捏在手中的隐约畅快,他捏起药丸就欲钳制住江雪往她嘴里送,只要她吞下去,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江雪踢翻凳子一个闪身躲开,麻利地使出了一个擒拿手,牢牢控制住了陈升弘,阿大阿二得到信号后赶紧上前压住了陈升弘。
江雪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敢置信的陈升弘,食指勾起他的下巴,端详一番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啧,真是个十足十的人渣。
江雪扎好马步气沉丹田,左右开弓打了陈升弘六个嘴巴子,陈升弘的脸立即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你,你,你!”
陈升弘嘴唇抖动,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震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睛死死盯着江雪,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冯江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会有武艺在身?
要么就是冯江雪隐藏的太深了,连自己都骗了过去,总之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陈升弘眼眶发热呼吸急促,他从掌控全局变成了受其压制,那颗药丸被冯江雪拿在手中把玩,若是她到官府告发自己,那后果不堪设想,陈升弘挣扎着想夺回药丸,却被牢牢钳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江雪看着那精制小巧的药瓶,不由感叹,这孙尚书也真是看不起自己,他怎么笃定自己一定会死?装毒药都不知道找个普通瓶子,这瓶底还有他孙府定制瓷器时加盖的私印。
把药丸装回瓶子仔细收好,这日后可是铁板钉钉的证据。
陈升弘被阿大阿二压着跪在江雪面前,江雪抽了圆凳坐在他正对面,板起手指开始清算一桩桩一件件,原身为陈升弘做的事。
“你爹娘重病,我出钱出力,围着病榻伺候,病逝也是我掏钱安葬。”
“你呢,只知道读书,有时间了不伺候爹娘,反倒跑到外面去参加诗会,爹娘咽气也没等到看你最后一眼。”
“你吃要好的,穿要好的,嘴上说体贴我,我绣花裁衣的时候你没帮一点忙,我还得伺候你给你洗衣做饭铺床叠被。”
“你当了官,我把嫁妆掏干净给你充门面,你你还想让我卖了我爹娘留给我的小院子,去给你添几身好行头,幸好我没同意。”
“嘴上说着只爱我一个,转眼就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我不同意你纳妾,你还想毒死我。”
“这女人进门以后,她说什么你信什么,现在又要下毒害我。”
“陈升弘,你个脏心烂肺的狗东西,再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六个耳光不算过分吧。”
江雪斜睨了一眼陈升弘高肿的脸,转头跟良辰说让她拿些冰来给他敷一敷,明日还要上公堂去和离,得有个人样。
“我这有封和离书,你把字签了,我们明日到官府登记造册把户籍书文改过来,一拍两散。”
陈升弘恶狠狠地瞪着江雪,吐出一口血沫子:“我要是不签字呢,你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还想与我和离?做梦,我折磨也要折磨死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那咱们就到公堂上去辩一辩,是你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两次杀妻未果严重,还是我为了防卫打你几个耳光严重。”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还留着你上次往燕窝中下药时的药渣呢,”江雪双手捂嘴:“哎呀,弘郎,你身边的人可真是办事不利,怎么都不知道销毁证据呢。”
“所以呀,弘郎可得权衡利弊,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陈升弘被气的浑身发抖,瞠目欲裂的他恨不得把江雪撕成碎片,若真的跟她上了公堂,有那么多证据在,别说仕途了,自己的一生就全完了。
“我签!”,
陈升弘屈辱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江雪并没有把他放走,阿三动作粗暴地给陈升弘的脸冰敷,半天了还是有些肿,江雪不禁有些后悔,不该使那么大劲儿,应该等正式和离以后,畅快暴打一顿才是嘛,草率了,草率了。
冰敷一夜,陈升弘的脸总算能看了,因为陈升弘整夜都留在江雪的院子里,孙若仪气冲冲的来找陈升弘算账,颇有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为了庆祝自己摆脱了陈升弘这个渣男,江雪卯足了劲儿的打扮,那可谓是神仙妃子明艳逼人,看得前来寻仇的孙若仪嫉妒的拧紧了帕子。
江雪现在看孙若仪是心平气和的,说来二人也无多大仇恨,还是孙若仪点醒了原身让她看清了现实,江雪不恨孙若仪,人家还给了她银子呢。
孙若仪恨江雪无非是恨她占了正妻的位置,这不要和离了嘛,也恨不着她了。
江雪笑眯眯地跟孙若仪打了招呼,态度亲切的让孙若仪觉得见了鬼,听到江雪说要和离,孙若仪有些诧异,本以为陈升弘会费一番功夫才能办成,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这个女人竟然肯?
江雪收拾好自己的金银细软,一点没给陈升弘留下,带着良辰阿大他们就准备潇洒的离去,脸上得亏有面纱遮着,不然其他人就都能看到江雪笑的比过年还开心。
“冯江雪,你等等。”
江雪回头,孙若仪别别扭扭的走过来,往江雪手里塞了一张银票,江雪打开一看,嚯,五百两,这姑娘是个散财童子吗?
“你拿着,既然要和离,以后不许再找弘郎。”
孙若仪说完不自然地转身便离开了,江雪看着手里的银票心下感动,说来这姑娘只是被娇惯坏了,嘴巴毒了一点,也没有多大的坏心,最起码比陈升弘那个狗东西要强。
陈升弘不情不愿的跟着江雪上了公堂,审度的大人本想拖一拖,江雪塞给他二十两银子,只见大人假模假样的捋了捋胡子,官印立刻盖上了。
这下彻底摆脱了渣男,江雪收好户帖便走,陈升弘在背后喊她权当做没听见,江雪一想到从前和渣男一同生活在小院子里就觉得膈应,扭头便找房牙卖了去。
张书钰给的铺面以前是布料店,架子陈列都是现成的,前院能用来做生意,后院可以住人,旁的花费并不大,要走高端路线的江雪便想将大部分银两都用来买布料丝线和棉花。
美景说上京布庄甚多,最好的当属飞霞坊,连三年才能得一匹的流萤纱都有,江雪看美景夸的天花乱坠,当即拍板就去那儿进货。
一进店门江雪明白了为啥人家能做大做火,你看人家陈列摆设,热情小厮,还有绣娘现场指导你剪裁针法,一进门甭管你买不买,茶水点心侍候的那叫一个到位。
人家瞻前马后的为你服务,按你的要求替你挑选还给搭配丝线赠送,你说你好意思不买吗?反正江雪是不好意思。
等回过神来,飞霞坊的小厮已经拉了一个平车过来,那里堆满了江雪挑选的料子,听闻是要开店做生意用,人家掌柜的还给江雪打了折期待长期合作。
啧,这店主也不知在哪儿找到的头脑这般精明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