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请下堂的糟糠妻十五
看到那个和自己年轻时样貌如出一辙的女子站在那里,陆念之扶着门框的手指用力抓紧,指尖传来的痛意让惊喜到窒息的她清醒过来。
陆念之踉跄着靠近,在离女子半步之遥站定,她贪婪地看着女子的眉眼,她敢断定,这就是她的女儿。
颤抖着抬手抚向女子的脸颊,温热且真实的触感让陆念之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失声痛哭。
江雪被紧紧箍住,九王妃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江雪闻着觉得亲切的很,大概,是隐藏在原身记忆深处的味道吧。
江雪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九王妃的眼泪滴落在自己身上,十九年啊,对于一个失去自己孩子的母亲来说,她该有多难熬呐。
唏嘘不已的江雪想要安慰九王妃,于是她轻轻抚了抚九王妃的后背,结果感受到女儿给予的温暖后,陆念之哭的更厉害了。
当江雪觉得九王妃颇有孟姜女哭长城的苗头时,一声中气十足又饱含着惊喜的声音,把江雪从九王妃铁桶一样的怀抱中解救了出来。
“大宝?!”
大宝,S,SOD蜜?
鬓角发白的男子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不敢置信,惊喜,怀疑自己的眼睛,江雪瞧着他的年龄和浑身的贵气,推断他就是九王爷,可能是原身的亲爹。
陆念之依依不舍的的松开江雪,紧紧握住她的手,发现江雪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眼中立即浮现出了心疼,看来她的女儿过的并不好。
“大宝,是你吗?我是爹爹啊,大宝!”
九王爷冲上来手足无措的跟江雪解释着,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他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感谢苍天,感谢佛祖,他明天就去普陀寺捐一大笔香火钱。
江雪尴尬地笑了笑,望着已经笃定自己是他们女儿的九王爷夫妇,江雪觉得还是再证实一下比较好,省的空欢喜一场。
“九王爷,九王妃,我爹娘已经过世,所以我不知道我是否是他们亲生,您先别急着认女儿,除了样貌年龄,可有别的能证明你们女儿身份的东西?”
陆念之刚擦干的眼泪又淌了出来,她的女儿命真苦,被拐走不说,养父母还早逝,吃了这么多苦还肯为他人着想,真是善良。
不得不说,现在的陆念之给江雪上了一层厚厚的亲生滤镜,江雪不管做什么在陆念之眼里都是好的。
九王爷正欲开口,眼光扫到立在一旁的周永宁,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周永宁立刻识趣儿的带着所有男丁退下了。
“大宝的后腰上有颗祥云一样的红痣,我相信你一定有。”
九王妃坚定的眼神看得江雪都不忍心辜负,她想她大概是没有的,不然爹娘不告诉她也就罢了,为何与她同床共枕多年的陈升弘也没有告诉她?
面对九王爷夫妻希冀的目光,江雪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乖巧的任由着九王妃牵着她的手走进内室,有些许不自在的褪下了衣裳。
陆念之在江雪的左侧后腰处看见了,那颗熟悉的祥云痣,她强忍着泪水替江雪整理好衣裳,牢牢握住江雪的手走了出去。
陆念之对着焦急等待的夫君含泪点了点头,九王爷彻底绷不住了,把江雪搂在怀里,一个年近半百的大男人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江雪看他们这反应,得知原身真的是丢失的小郡主,一股悲伤从心底蔓延开来,那是属于原身的情绪。
若是原身没有被拐走,她绝不会遇上陈升弘这样的凤凰男,落的原来凄凉的下场,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四个兄长,他们会对她的夫婿层层筛选严格把关,她会是上京城里最幸福的姑娘。
张书钰拿帕子揩了揩眼角的泪滴,呜呜,太感人了,她因投缘唤冯江雪一声妹妹,没成想还真是夫君的堂妹,看来以后不能由着晟儿叫姐姐了,得叫小姑姑了。
江雪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推测大概是不能生育的爹娘从人贩子手中买了原身,阴差阳错的又带她来到了上京落户,爹娘怕她的美貌惹来祸端,所以原身极少出门。
嫁给陈升弘后,更是和与世隔绝相差无几,这才造成了同在上京城,却从未得见的局面。不过她还有件事情比较好奇,为什么原身会叫大宝?
“哦,这是你的乳名,你出生后家里就小宝贝小宝贝的叫着,后来觉得小宝贝怎么够表达你有多稀罕,还是大宝贝贴切些。”
九王爷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那是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也看不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四个儿子也一直惦记着妹妹,赶紧让府里的小厮去演武场把他们叫了回来。
原身的四个哥哥在原身被拐走时已经有了记忆,看见妹妹别提有多激动亲昵了,江雪一会儿被这个拉着问,那个拉着看,几个回合下来就把老底交代了个干净。
听说妹妹被人欺负到和离让位,四个哥哥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们镇北王府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哪能由得别人欺负?
江雪婉拒了哥哥们所谓的报复计划,她认为在适当的时机让陈升弘知道,他费尽心机摆脱的穷绣女,原来是位比尚书女儿还金贵的郡主,对趋炎附势的陈升弘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报复。
陆念之认回女儿后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连女儿沐浴她也要在外面守着和她说话,要是江雪回答的晚了,她就觉得跟女儿又丢了一样的惶恐。
江雪在亲生爹娘的坚持下带着良辰美景住进了王府,阿大他们说王府规矩多还是守在店里自在些,江雪也不强求。
在王府住了半个月,江雪每天对着爹娘撒娇卖萌,在哥哥嫂子们的帮腔下,陆念之终于同意江雪带着侍卫去店里看看。
江雪出了门简直是撒欢儿一样,她这几日不出门都有些憋闷,娘她十九年未出门得是多伤心才能做到啊。
江雪盘算着等到八月十五一定得说服娘和她出去一趟,就看花灯,原身是在花灯节上丢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嘛。
顾惜言多番打听才知道,冯江雪开的店就是近日上京城内很火的布偶店,一个小小的布偶都能开家店,还做的这么成功,真是有生意头脑。
人长得漂亮,又会做生意,性子还好,顾惜言摸了摸下巴,完了,有点想娶怎么破。
自从萌生了这个想法,冯江雪的一颦一笑仿佛是长在了顾惜言的脑子里,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往常数银子不能带给自己的快乐,数金锭肯定能,但这回顾惜言哪怕是数银票都不开心。
顾惜言拉下脸面,开始在冯江雪的店外蹲守,他头一回来到店门口时,看见招牌上的大字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卖布偶的?这是什么破名字,但既然是那么聪慧的冯江雪取的,一定是别有深意,肯定的,顾惜言暗自说服自己不去想这个奇葩的店铺名,专心等着冯江雪出现。
十日,整整十日啊,他顾惜言的时间多宝贵,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过分,他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做,连琢磨新生意的心思都没有,就一心等着冯江雪,可她就跟刻意躲着自己一般,一次都没出现过。
顾惜言还就不信这个邪,他立誓,哪怕是把这个小茶摊的椅子坐出个坑来,他也要等到冯江雪!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善恶到头终有报,痴情女子负心郎,啊呸,语言功能差点紊乱的顾惜言终于等到了冯江雪。
故作镇定的凑上前去,顾惜言发现几日不见,冯江雪的衣着打扮有了质的飞跃,衣裳料子多好咱就不说了,单她头上带的九宝灵芝簪可就价值万金,是顾家上供到皇宫里的东西,怎么会在冯江雪头上?
顾惜言有些迟疑的放慢了脚步,他有些犹豫还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倒是眼尖的江雪率先开口:“顾公子,你怎么在这,进来坐坐吧,这家店是我开的。”
顾惜言笑着应允了,他决定找机会问问冯江雪头上的簪子是何处得来的,能得就此簪的,只怕和皇室有些关系,难不成他的推断错了,冯江雪之前是怕别人看穿她的身份,故意穿着朴素?
江雪看顾惜言盯着自己头上的簪子若有所思,索性拔下来递给他:“喏,你对卖首饰还感兴趣啊?”
顾惜言见江雪率直,他也不含糊,接过簪子仔细查看了一番,还真是九宝灵芝簪,抬手重新插回冯江雪的发髻上,看着江雪的眼睛认真道。
“这支簪子名叫九宝灵芝簪,用百年难得一见的粉色玉髓雕刻而成,镶嵌九种颜色各异的宝石,极为珍贵,价值万金,是上供到皇庭之物。”
“我头一回见你时,你穿戴很普通,看起来也很缺银子,怎么第二次见你,你却带着这么名贵的簪子?”
看冯江雪拔下簪子握在手里,眼神惊疑不定,唇瓣张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顾惜言敲了敲手中的扇子,嗓音低沉且带有些许落寞道。
“你先别忙着回答,我有些话想同你说,我怕等你回答我后,这些话就变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