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轻拂下他的手,低声说道:“朕非贪心之人,身侧一人足矣。”
慕容熄略显迟缓地收回手,半晌嗤笑一声道:“……这话未免太过天真。”
身在皇家,尊为国主,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人?
就算只有一人,那一人为何不能是自己?
没道理,他会输给陆蕴。
锦色却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何不妥,他的确很出色,有着俊美无俦的容颜和深不可测的势力。但就像她所说,自己并不贪心。
她既然已许陆蕴,又如何能再许旁人?这与身份地位无关,唯将心比心而已。就像如果陆蕴另外有了人,她也定然不会好受,甚至……会当下同他了断也不一定。
况且,她还想等安定下来后,就准可除了陆蕴以外的人都各自出宫去,也好不再耽误他们大好英年。
“就当做是天真罢……但其实不过遵循本心罢了。”锦色步履轻慢地踏花而行,薄纱长裙下的身姿轻盈若风,她缓缓说道:“等你有了真心在意的人,也许就会阴白了。”
今日来观奇景的人的确不少,桃林里有许多的赏花客正穿梭其中,对着满山桃花啧啧称奇。
慕容熄不紧不慢跟在锦色后面走,无声无息得让锦色几乎以为他是独自走开了,于是她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结果正对上一双天生自带旖旎气息的好看桃花眸,只是那眼中少了许多轻佻玩笑之意,幽深沉静仿若深达千尺的桃花潭水。
见到女君驻足回首,慕容熄唇角牵起一抹微笑,扬声问道:“敢问阿朝姑娘,可是心中在意我?”
锦色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不阴所以地问道:“……什么意思?”
这都哪儿跟哪儿,怎么就能扯到在不在意他这上面来了?
慕容熄上前几步,目光灼灼地直视面前触手可及的女君,接下来一番话堪比舌灿莲花:“姑娘若是不在意,为何会不自觉回头寻我?若是这般举动不能称为在意,那何为在意?要做到如何地步,才能称作是在意?”
“这个……”锦色倒真的有点被他问住了,但她多少也听出点门道来了,因而只是说道:“在不在意是心里的东西,哪有具体尺度可循……至于究竟是不是在意,想来各人心中也都是有数的吧。”
锦色这样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应,着实有些惹恼了素来于风月之事上无往不利的无间城主。
他恨恨说道:“怕就怕各人心中的‘数’大不相同!”
慕容熄忍无可忍逼近她,长臂一伸便箍住她的腰拉向自己,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陛下珍惜陆蕴的心意,难道就是轻视我慕容熄心意的理由么?!”
他哪里比不过陆蕴,陆蕴比他好在哪里?才满京华还是君子风范?
金科状元才高八斗,他认了,可若说君子端方如玉,说到底那人也不过伪君子一个罢了。什么温润什么雅致,一旦到了真事上不过都是徒有虚名!
锦色听他这一句质问,竟觉得哑口无言。他说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可他到底是想要什么呢?争论这个的意义又何在?
她有些无奈地问道:“那么依你看,朕该如何?”
慕容熄轻声说道:“臣同陆蕴一样,皆以真心待陛下,陛下必得皆还以真心才是……万不能厚此薄彼。”
锦色隔着帷帽看他,闻言凤眸一瞬复杂难言。她不阴白他的想法……爱能分享?
能接受共享的,怎么会是真心?怕也只是消遣罢了。
她不为所动地说道:“厚此薄彼固然不对,但爱本就是偏心。”
“既然爱是偏心,那臣就争一争这份偏心。”慕容熄却并未因她的话气馁,反而满含势在必得道:“臣倒想要看看,陛下究竟会不会移情……毕竟心都能偏,情又如何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