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聊天,直至夜色微深。
慕容熄来寻人时,见纯白的茉莉花树下两人对面而坐,气氛温情无限,尤其是君子端方如陆蕴,现下却连个眼神都含有一股子缠缠绵绵的意味,不由得心底几分异样。
他慢慢走过去,轻啧了一声,手搭上女君肩头,低笑道:“小臣我左等右等不见陛下回宫,却不想陛下在这跟蕴王君聊得正投机……夜深了,我的好陛下,咱们也该回宫就寝了。”
锦色神色凝固了一瞬,这才想起来今日又轮到慕容熄陪侍了。养伤期间导致其他人的班都略过去了,伤一好就又轮到这个货。
真是头疼。
说起来,他倒是积极得很,即便在她养伤期间也没少去扰她清净。
不晓得在打什么鬼主意。
“夜色的确已深,陛下早些回宫安寝吧。”陆蕴起身说道,面上没什么变化,慕容熄却看见他唇角微抿,这微表情阴显是暗戳戳地不高兴了啊。
啧,他还不高兴上了。
无间城主眼皮一撩,一双潋滟桃花眸中浮现微讽之色,话说今夜当是自己值班没错吧,你丫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卿也早些休息。”锦色倒没注意到陆蕴的情绪,她正琢磨着今夜该用个什么理由好打发身后这尊笑面瘟神呢。
锦色前脚进殿,慕容熄后脚把殿门一关,靠在门上笑吟吟率先宣告道:“随陛下怎样,臣今夜必定不会再走出这扇门。”
锦色被人看出心思,不由得觉出几分尴尬,清咳一声道:“卿想多了,朕……朕没那个打算。”
慕容熄挑眉道:“是么……那再好不过了。上回陛下赶臣出去,臣可是被他们几个取笑了好一阵子呢。”
那你还来?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吗?女君暗暗腹诽道。
慕容熄此时却催促道:“臣已经把自己洗得香香净净了,陛下也快点去沐浴吧……洗完了咱们也好早些就寝。”
锦色脸色却忽然浮现几分怪异,沉默片刻,说道:“……卿先睡吧。”
她突然记起,今早去御书房的时候还碰见他似乎在和哪个宫的宫女调笑。
姐姐身上好香啊……
是这么说的来着吧?
锦色对人家的行事作为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只是担着个王君的名号而已。但一想到要和这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总归心里不太自在。
“臣等陛下一起。”慕容熄旁若无人地褪去华服外衫,只余贴身衣物,然后十分自然地上了床,抱着被子一副等陛下临.幸的模样。
锦色:……
难不成她还要被逼得去睡偏殿不成?若让宫人看见了,传出去岂非沦为笑柄?
锦色心事重重地沐浴完了,然后慢吞吞地走回了寝宫。
没办法,头发太长不好干,现在就这么走到偏殿去一准得感冒。
她像往常一样,披着半干的长发一边看书一边等它干透。
突然长发被人从身后轻轻撩起,柔软的巾帕覆上微湿的发,慕容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陛下,臣来帮你好不好?”
你都上手了再问还有意思吗?
“那就有劳卿了。”锦色一动不动地静静看书,任他在身后给自己擦拭长发。
慕容熄一垂眸就能看见女君白皙如玉的后颈和一截漂亮的脊背,真正是肤如凝脂,一身的冰肌玉骨。
他眼神暗了一下,忽然觉得周身温度似乎有些高。
“好了?”锦色发觉男人停了动作,微微偏头问道。
女君五官精致柔和,薄唇凤目,每一处都精雕细琢,眉目虽寡淡却自有一种风情,让人忍不住心旌摇动。
先下手为强。
慕容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锦色合上书,走向凤榻。
她放弃挣扎了,他想玩什么花样由他吧,过阵子新鲜劲儿也就过去了,反正只是睡一张床上又少不了块肉。
“臣睡外面,好给陛下挡风。”
锦色挪到最里面恨不得贴墙的位置,然后裹上被子背过身躺了下来。
慕容熄哪肯这么轻易放过她,下一刻便缠了上去,手环在锦色腰间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搁在她肩头,说道:“陛下就这么睡了,不打算跟臣说说话吗?”
“朕困了。”锦色闭着眼睛说道。
丝被一角被掀开,一具修长的身体挤进了被子里来,男人的声音近在耳边,三分轻嘲七分笑:“臣来,可不是单单为了看着陛下睡觉的……”
锦色按住腰间的手,一句话像是从齿缝间硬挤出来:“……卿若老老实实睡,咱们还能相安无事这一夜。”
慕容熄嗤笑一声,出其不意低头吻住了女君,含糊不清道:“相安无事……臣要相安无事做什么?”
柔软的红唇仿佛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人忍不住沉沦,慕容熄压住女君的手在枕上,低声道:“陛下莫要推拒,臣是真心的……”
‘哐’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某人衣衫不整的被踹下了床。
“真心?”锦色坐起身,居高临下看向榻前一派潇洒姿态撑地而坐的男人,轻扯了下唇:“别糟蹋这两个字了。”
真心什么?真心想跟自己上床么?
“那边有张软榻,你是去那里睡还是现在回自己宫里?”锦色连‘卿’都懒得称了,跟他客气,似乎没那个必要。
一道亮光从窗前闪过,渐渐有细微声响时高时低敲打在窗上。
慕容熄唇角轻勾,微微侧头,说道:“陛下你听……外面好像下雨了。”
“这凄风苦雨的,陛下忍心让臣睡到那张窄小软榻上吗?”慕容熄拍了拍身上,堂而皇之地重新回到了榻上。
“陛下既不想,臣不动便是。”慕容熄嘴上安分地躺回到榻上,抬眼看去时却见女君似有不适地伸手捂住了心口。
“……陛下?”
眼睁睁看着一缕殷红的血丝自女君唇角溢出,慕容熄顿时惊怔不已地起身,披衣下床便往外走。
“陈安!传太医!”他一把推开殿门,边走边扬声喊道。
身为掌印太监的陈安在宫中有自己的院子,但多数时候都会在凤栖宫的耳房里值夜。
无关规矩,放心不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