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四方
手术台上,一束犹如利剑般的强光刺痛了她的眼,紧接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抽离出去了,她痛得整张脸都都扭曲了,精神快要奔溃。
短短的几分钟手术,她感到自己心仿佛被生生割裂了一般,活生活的把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给割舍了。
回到家短短休养了几天之后便收拾好行囊,去了机场。
人生是个圆,虽然圆上的每一个点都有一条腾飞的切线,但是有的人走了一辈子还是没有走出命运画出的圆圈,不知道他们是走不出,还是本身就不想走出来。
这一走,便是八年了。
八年来,总是望着他那一条横线的朋友圈发呆,曾经说好在一起的人不在了,转身,陌路,熟悉的,安静了,安静的,离开了,离开的,陌生了,陌生的,消失了,消失的,陌路了。
这一路,她回想着这八年来所发生的一切,庆幸,刚才决然的走了!
世上的事本来便是恩怨一场,怎么算也是枉然,不如叫它们都随风而去吧!
“你想好了吗?”一声幽怨的喊叫声让睡梦中的湘筱不禁汗毛一竖。
她缓缓睁开眼睛,那个古代女子又站在了她的眼前。
不过,不是在那个充满脂粉味的地方了,而是在她,家。
她一愣,大惊,“你怎么会在我家?”
对方很淡定,没有受到一丝干扰,平静的问:“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她一脸迷惑。
“真的要跟他走吗?”念女流露出不舍的眼神。
“谁?”
“金陌渊。”
“金陌渊……金陌渊……”湘筱嘴里默默的念道。
这个名字很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仿佛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怎么可能,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想要回想起来,却一阵头痛欲裂。
慌乱中念女伸手抱住她的双臂,然后用她那双素手摩挲着她的头发,“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我会永远都在你身边的。”
她逐渐安静下来,感觉到念女的手陌生而熟悉。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对你很重要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可是我们以前从未见过,你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只能出现在你的梦里,因为我早就已经死了,魂魄在这世界飘荡了几千年,没有归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和黯然的味道。
她看着念女,仔细打量上下,念女的装扮也不是那么的靓丽奢华了。
一身轻飘的白烟纱,细带束腰,简约的发型上没有任何发饰,耳垂后两束长发绕于胸前,看得素雅大方,干净利落,衣服侠女柔情的形象跃跃于眼前。
她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为什么?看着你的眼睛,我会感到特别凄凉,特别的难过?”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会觉得难过。”
“朋友,”她有片刻愣怔,然后摇摇头,“不,我们不是朋友,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你这个朋友。”
“嗯,我知道你的记忆里没有我,那我们就在梦里做朋友吧,”念女的嘴角带了一丝苦涩。
她一愣,沉默良久,“梦里的朋友。”
梦里也能有朋友吗?怎么会那么奇葩,她自己都没法相信。
“那既然是朋友,你得告诉我你的全名,”她机智的想要套出念女的名字。
“念墨心,”念女清晰的道出。
念……墨……心……
她喃喃念道,怎么会这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啊,她用手揉着自己的头,丝毫找寻不到任何残留的片段。
“别费心了,你喝了孟婆汤,不可能记起来的。”
“什么,”她听不太清楚念女的话。
“没什么。”
“湘筱,你要小心堇言,知道吗?”
“堇言……”她低头冥想了片刻,“堇言是谁?”
抬头人却不见了,她连忙打开灯,房间里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她还没有晃过神来,跌坐在床上,“堇言……”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心里却没来由地涌出一股莫名滔天的恨意,恨不能将这个名字撕扯,放进嘴里反复咀嚼,连她的骨血一起咽进肚子里。
那咬牙切齿的恨意竟然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由得惊醒了,坐在床头冥思苦想。
究竟,她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
而自己为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夜里辗转反侧,夜半更深仍不能安眠,直到第二天天明。
接二连三的做这些怪梦,所以她才会去灵岩山烧香祷告。
可是这一场梦却给了自己灵感,她刷刷的用笔在纸上写,这是她一惯的写作方法。
她喜欢用笔来写,而不是用电脑,她觉得笔是有感情的,笔尖能够触动文字,也能感染到别人,相反,电脑却很生硬,似乎容不得半点情感。
创作的人大多都比较感性吧,所以经常会想一些超乎正常人思维的事情,与现实格格不入。
笔尖在很唯美的触动,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白天,又进入黑夜了。
夜已落幕,明月高悬。
一片一片的月光,温柔地洒落下来,洒在阳台角落,洒在彼岸花身上,洒在耸入夜空的高楼大厦,洒在藤葛垂垂的墙头。
她打开窗户,望着楼下青石铺就的小路,路上空无一人,任凭月光漫照,泛出点点银光。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坐下来这样观望景色了,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了似的,包括他……
深夜,沉眠。
可是,这晚梦中没有人来打搅,反而是另一头的他隐隐睡得有些心颤……
一位黑衣不速之客极轻巧地从窗口翻进他的房间时,手里的剑映着惨白的月光,晃进了他的眼。
他翻然起身,下意识的拔出自己的佩剑,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十分自信的说:“南宫大人,在下恭候多时了。”
她一身黑衣躲在墙角处将他的面容看得真真切切,一头墨黑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女子的肌肤。
浓黑英气的剑眉之下是一双摄人心魂的睿智眼眸,眼角眉梢总噙着柔柔的笑,礼貌而疏离,一袭白袍冠身,沉稳而又撩人。
“不错,”她直接走了出来,直直的站在屋内,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难怪能让我方将士闻风丧胆,今日一见,白袍战神确实名不虚传,”她称赞道。
“南宫大人无所畏惧,只身前往敌方阵营,果真胆色过人,不愧是暗殇城中冷艳四方的女诸葛。”
他的笑温柔如春风,声音清亮似鸣泉,眼里却是深入骨髓的寂寥。
谈笑间,她软剑一出,快速笔直的刺过去,他手中剑一挑,躲过了她狠厉的剑锋。
她的剑尖一抖,斜了三分,堪堪贴着他的肩膀划过。
“杀了我,圣上也不见得会退兵,”他说。
她暗下眸色,冷冷道,“就算不退兵,没了你这个大将,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说完,她脚尖蹬地,猛地向上一跃,翻转了一个跟斗,剑尖朝下,朝着他的天灵盖刺来。
他倏地后退两步,再次躲过。
她剑尖刺到地上猛然反弹,一个悠然转身,又一次向他刺去。
他持剑对之,两剑相碰,他的剑从她的剑尖快滑到剑柄,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响起,二人对峙着,僵持不下。
二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把对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细到脸上的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