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到那司马云烟因当时掳走梁王府玉痕郡主,受那一干王府护卫追杀,潜逃至清水县城。(.)于锦楼中一阵厮杀,运起轻功在那大街上足不点地,一路逃开去,眼见将众人甩在身后,至那大街繁华之处却猛地却又听一声大喝:“大胆狂徒,万道在此,还不束手就擒!竟还想躲到哪里去!”
听这声音时,浑厚异常,显然内力极深。便见眼前寒光一闪,刀影劈来,直冲面门,杀气直冲眉睫。慌忙一闪,躲开那刀。细看那人时,也是锦衣装扮,腰间也挂一张金牌,钢刀在手,面目含凶。云烟见他这身打扮和方才的万青有几分相似,自然也是那梁王府之人了,又看其刀法凌厉,神出鬼没,武功之高也是如今江湖上少见的,早猜到了三分,忙向前捧手道:“阁下刀法却是世间难敌的,莫非便是人称‘岭南双雄’之一的万道么?久仰,久仰!”
那人冷笑道:“哪里哪里,万道确实是我。然而司马兄既然知道我万氏兄弟的名号,便不应该夜闯梁王府,劫走玉痕郡主。再者,既然做了便应该敢作敢当,如此藏头露尾,也大失你花太岁的名声!”那司马云烟却呵呵笑道:“我司马云烟有何名声?一向行事都是让万众发指的,又岂能在乎这些?只是你等数十名王府高手追我数日,且又征调各地州兵无数,尚然抓我不住,损了你们双雄的名声是真!”
万道听罢,怒发冲冠:“休出狂言,看今日你却能逃到何处去!”荡开一刀,丢出路数,向那司马云烟攻杀过去。那云烟也不慌,右手一抬,便听哗啦一声,冷光一道,一柄软剑直从袖筒中飞出,握在手中,砰的一抖,敌住那刀。两人个丢开路数,在路中间斗开来。那街上众人见他二人斗得凶,刀剑无情,碰到处岂不伤了性命?一惊非小,发声喊,奔的奔,逃的逃,顷刻之间走了大半,又有一些看热闹的,或是胆小怕事吓得走不动的,只躲在傍边抖作一团。
却又听远处马蹄声碎,群骑争鸣,冷风嗖嗖袭至,却是那万青众人纵马而来,追杀那司马云烟至此。一看阵势,俱都钢刀一振,呼呼下马,纷纷而上,乱刀齐发,嗖嗖嗖都向那云烟身上挥去。那司马云烟见对方势力强盛,不敢怠慢,手中一柄寒光冷剑前遮后拦,随身而动,上下腾跃,舞的如同雪花乱颤的一般,却也未曾落到下风。整个集市顷刻间热闹之气全消,肃杀之气顿长。早惊动了一干的衙役,前来。
原来当时已近正午,那王、刘二捕头原是受县令指派的,要他们于县城中仔细提防,因那入城的江湖人多,以防生变。二人兵分两路,仔细维持,生恐生出乱子。眼见靖南王一行众人入了县衙歇息,一干江湖中人也各自入了馆驿,半日无话,好歹松了口气,遣散众土兵,进茶房内歇息。尚未坐定,却见下面一里长惊惊慌慌的撞入县衙来,守门的衙役问他何事,他也不答,口中直嚷道“祸事了,祸事了,快去禀告县令去来!”,径直往正堂上撞将去。那王捕头看的明白,忙出门拦下来,把那里长直拉到茶房之内埋怨道:“你老人家在县里也是个有头面的人物了,今天怎么这般的不省事?这当儿县令及州中各位长官正在堂上陪王爷说话,便有再大的事也应该压下来,你便这般闯进去,扫了王爷的兴,可是死罪!”那里长喘气不定,只说道:“我各处也寻了两位半日了,你两个也快到集市上去看看,一群人正在那里大打起来了,看样子像是江湖豪雄,这也不妨,只是气恼他们伤了我们县里的百姓!”二人闻声,又惊又怒,那刘捕头便道:“好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当口儿也敢撒野,可不是找死么!”急急的点起了三五十个县兵,两人披挂上了,随那里长直入集市上来。
一路奔来,便见到十几个锦衣卫士舞刀弄剑,正围着一个白衣人动武呢。那万氏兄弟双刀一左一右,交相攻击,往来如电,配合缜密,刀至处呼呼带风。白衣之人手中一柄长剑上下翻飞,忽软忽硬,前后招遮,大有章法,也未便落到下风。又见了一旁死伤七八个百姓,正挺在路边上,显然是被他等打斗时所伤。
这王刘二人起初只想倒是一些街上草莽之徒言语不和,在街上打斗,并不放在心上,未想到当下看了,双方人物出手运功尽是江湖大家,竟都是他二人不及万一的。再看那身穿锦衣之人,看他们手中佩剑,以及腰中所挂金牌,便知来历不浅。两人又都是晓事的,当下也不敢贸然行事,只高声问道:“不知是哪方高人在此比试,且请报上名来!”双方人物仍是打斗,并不理会,便似没有听到的一般。
可把那王、刘二捕头没意思的什么似的!不得了,那刘捕头又问,此次便不似先时那般客气了,道一声:“我等是县衙捕快,听知有人于此闹事特来查办。你等无论是何方人物,于城内行凶,伤及百姓,此罪不轻,需是跟我等县衙内走一遭!”
那司马云烟前后招遮之际,只是笑道:“你等捕快也休闹了,看这里忙乱的跟什么似的,哪有功夫理会你们?再者,想他们身份你们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即便为了那死伤的百姓把案子报到县令那儿去,县令再报到州牧那儿去,也是不省事的,不如丢开手去,免得在此没趣!”
这一句抢白可又把那王、刘二人气恼的不行。那王捕头也不顾他如何答话,又本在怒气头上,刷拉一声,抽刀在手。大喝一声,看着双方刀剑相交之处,手出一刀,虚虚实实,裹着风,溢着内力,奋力挥过去。原来他见双方俱非平常之辈,怕于众人面前丢丑,一出手使出看家本领虎啸十二刀中最凌厉一招,此式正以内力浑厚著称,本想凭此招将双方刀剑震开。
那司马云烟见了这招便笑道:“好刀法!浑厚异常,果然不同,只是——”一语未了,却见那万青、万道两兄弟双刀并举,一齐用力,齐刷刷向那腰际砍来,早至面前。这两刀也都是用足了内力的,刀式奇绝,迅疾如电。这云烟轻功固然了得,然内力却也平平,如今躲这双锋为时已晚,若以剑相抗,定然不是对手。不及多想,内中发力,使力于臂,集力于锋刃,觑着来锋将近,退开一步,趁势猛力挥出一剑。便听轰然一声,觉手臂一振,全身一颤,不觉又退开两步,看时却也未受大伤,那对面万氏兄弟俱把刀低垂,握刀之手微微发颤,显然是被内力所震。
云烟便就纳罕,想以他自家内力,总不可能敌住他二人刀锋的。原来这云烟当时出剑敌他们双刀,三锋相碰之际,那王捕头刀口恰好也到,四锋相敌,内力相斥,却把那万氏兄弟的劲力抵消一半,攻势顿减,因此救得那司马云烟一命。然而这王捕头功力再是浑厚,怎是那岭南双雄的对手?相敌之际,虎口震动,手中刀刃“嗖”的一声被震飞出去,直插入街傍酒店门面上,刀身没入,嗡嗡作响。手中也觉一阵刺痛,原来对方内力沿着刀面传至手上,竟将自家手掌震裂,鲜血直流。旁边的刘捕头及各班衙役见状忙上前扶持住。
这里司马云烟向王捕头捧手笑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见那万氏兄弟尚未反过劲力来,便把身子一闪,早又没入路边的人群,顺势疾驰,趁机而逃。万青大怒,刀口紧握,跨至路边,一跃上马。居高临下,觑着司马云烟所在,也不顾及下面百姓,拍马舞刀呼啦啦踩踏过去。
那一干百姓见他来的疾,发声喊哪有躲得迭的?铁蹄所至,身折骨惊,头脑崩裂,鲜血四漫,哀号连连。那万青却概不理会,一马疾驰,这马四蹄飞快,看看赶上前面奔逃之人,他便翻身一跃,漫过那司马云烟头顶,右手翻转,半空里向后一划,刀风呼呼作响,直扫向对方门面。那云烟一惊,翻身急躲,这一刀从人群中挥开,且又迅疾之至,那县城中百姓尽都惊得呆了,那里躲得及?那刀锋一路过去,鲜血迸溅,腿脚尽断,末了却划到一青衣女子身上。
这女子本是城中富户之女,今日特到灵虚山前拜祭,此时乘了一乘软轿回府。却见前面道路堵塞,人群围在一起吵吵嚷嚷,闻得前面有人打斗,便让住了轿,探身观望。万没料到轿身方住,自家方才探身,便听头顶上呼呼风响,一人从面前落地,正是那万青堵截司马云烟已至近旁,尚未回过神来,刀光一闪,手臂一凉,紧跟着钻心刺骨的疼痛,低头看时,右臂早被丁零零砍落在了地上。伤口处鲜血喷流,又惊又痛,方才“啊呀”一声,登时昏过去了。轿子后面跟从的管家忙上前扶住,哆嗦着身子,惊惶失措,忙着叫郎中。
这司马云烟此时抬头看了,见那女子生的姣好无双,美艳异常,穿着打扮俨然一大家闺秀,此时看她面色惨白,只因自家缘故,瞬间便成了残疾之人,心中大不是滋味,叹道:“可惜,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儿你竟也下的去手!”一时心驰意夺,大有悲叹之音。说这句话时却忘记了逃命。那万青却刀不离手,身不停步,一跃向那云烟飞驰过去。这里云烟只觉手腕上一阵刺痛,手臂一麻,动不得身了。看时,那万道早扣住了自家脉门。这云烟自知逃脱不得,轻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随你们去吧,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就是了,何必又伤及这许多无辜呢?”
万青自知梁王要从此人口中问知郡主的下落,因此即使胸中有恨,也不敢私自杀他,只拿剑鞘尖儿向司马云烟胸口上狠命的一捣。胳膊肘儿向上一提,接着向他颈子上猛地一锤,那云烟口中便流出血来,显然内伤已深,再也反抗不得了。可脸上却仍笑道:“可怜,可怜!这么一群人尚怕我司马云烟逃了不成?”万青也不理他,与万道一前一后,带着众人押着他出集市去。
这司马云烟胸口负疼,弯着腰跟在万青的后面,扭头看时,见那道边的刘捕头正领着众衙役瞪着眼睛看,只是不作声。此时那王捕头负伤,已被送回去了,他在这里也见那众卫士势大,自己也不敢阻拦。云烟便笑道:“这位都头,方才我早就说这事你等管不得,赶快散了免得自讨没趣,你等只是不听,如今却是怎样?原本执法也要看——”话未说完,身后的万道早喝一声:“少废话!”飞出一脚,猛踩在他膝弯上,“咔嚓”一声,便听一声惨叫,单腿已经折了。周围群众唏嘘不已,叹道:“好狠的手段!”
那刘捕头看了却心下一动,上前拦住万青道:“阁下留步!”万青见他上前来,便就住了脚,眉头一皱,把刀抱在怀里,冷冷的看他,老大鄙夷的神色,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刘捕头经他一看,登时没了主意,支吾道:“在下本县都头,方才阁下人众于闹市打斗,伤及百姓,却是触犯了本朝律法,还请阁下向县衙走一遭!”那万青本不在意,向腰间扯下令牌,绰在手中向对方眼前一递,冷笑道:“梁王府一等侍卫,也要查么?”
那刘捕头一看便就低下头去,知事不可为,然却不好收场,只诺诺道:“长官办案,小的本不好问的,然而百姓之命,总也不好枉杀的……”一句话未完,便听“啪”的一声,那万青已从衣袋里探出几锭银子来,一甩手抛在地上,冷冷道:“这些银两可够与那些死人下葬了!”喝开那一干衙役,带着众人起身便走,那刘都头也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他们去了。
那一干百姓看了,便都摇头晃脑,啧声连连。都知道这梁王势大,本是这今日入城的靖南王之弟,朝中一手遮天的,他府上护卫于此犯法,岂是一干衙役所能管的?自知再看下去也讨没趣,各自垂头丧气转身回去。恰恰此时,却听马蹄“嘚嘚”,由远及近,便见玉马惊风,马背上之人倩影如飘,沿着大街彪然而至,便听一声娇音:“你等留步!”一听此音,万人扭头齐看,俱都惊得目瞪口呆,果然见到何人前来,且待到下回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