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心中有事,当时进了袅袅轩,小丫头们为她收拾好上房,伺候安歇。.一时间云、馨二位娘娘进来,谈笑一阵,也就上床歇着了,然而一夜未曾稳睡,次日天未大明,便梳洗罢,下楼来,一边差人知会双侠,接领铁千秋;一边点齐兵将,便要出庄去。却见吕杰等人一阵忙乱,风火火冲到面前来,只报道:“祸事了,昨夜走了他铁千秋也!”碧月闻言,眉头一蹙,且问:“此话怎讲?”
吕杰便道:“昨夜那双侠本是引铁老儿在露风堂上聚饮,也邀属下等入席。属下当时深怕酒后误事,辞不入席,然也不敢懈怠,与马启二人领将士们在门外把手,过了两个时辰,见他等宴饮甚欢,毫无怠意,属下等却都困乏,于是被飞鹏、白茂他二人替下,我等都到凉亭下小睡。半晌再到露风堂前看时,杯盘狼藉,那双侠与铁千秋等众早已大醉,互相搀扶,到后房歇息去了。属下等不好跟去,又想他等醉成这般模样,还能有什么差池?那时天已近明,属下于是加派兵士,在那露风堂前后守把,自行退去。刚才进去看时,屋内少了他铁千秋,就连那双侠也不见了踪影。”
碧月听罢,便不出庄,带众人奔露风堂来。那堂前卫士远远看见碧月等人,风神火火,都舞刀弄枪的,情知势头不对,谁敢阻拦?一时间四散奔逃。碧月带人蜂拥而入,然里面庭院寂寂,了无一人。碧月就在那院中立了一阵,丢下众军,只带了四将到大堂里去。见那前堂之上昨夜残席仍在,只是无一人影。
却听楼上微微一声响动,抬头看时,见楼口一人影忽的闪开了。碧月一声冷笑,回头道:“四面搜查,见人便与我揪出来!”吕杰等人巴不得一声,一挥手,外面众军哗啦一阵涌到堂上来。那楼上的人见了这等情势,方才慌忙下楼。且笑道:“仙子何必动此大怒,本庄若有怠慢之处,仙子告诉在下便是了,如何又亲自跑一趟?”
这说话的人正是司马云烟,边赔不是边向碧月施礼,笑道:“仙子一夜来可好?今早气色却红润许多,然而,怎又兴起这般阵势来?”碧月不答,只冷冷道:“那铁千秋现在何处?”云烟闻言,一阵摇头,笑道:“小人不知。”碧月又问:“好!那双侠现在何处?”云烟笑拜道:“小人不知。”碧月冷笑道:“你倒是做的好管家,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云烟又笑拜道:“仙子面前,在下岂能有所隐瞒?果然是不知道的。”
碧月便不再问,且把眼光向吕杰等人身上一扫。吕杰会意,向手下兵士喝一声:“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众军得令,向那堂内堂外,上上下下,翻箱倒柜的一阵乱搜。
那司马云烟看了,生恐砸坏厅堂,忙向碧月陪笑道:“这又何必呢!仙子也是知道的,小人自从新婚以来,内人家法甚严,管制的紧了些个,就连平日里饮酒都不能自专的,生恐生出事端来。因此庄上每逢宴饮,小人都不参与。昨夜庄主与铁老前辈聚会,小人着实不在其中呢,因此,这席间之事,实在不知,仙子又何必为难?”
碧月不听,转身向近旁座椅上款款坐了,笑道:“这话奇了,小女子能有多大的胆子,怎敢为难公子?只是心里有一事不明,要当他们双侠的面问个明白。公子人前人后总是个好人,昨日宴饮又没有参与,自然是不知情的,所以此事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那司马云烟一听这话,只叫的苦,少不得陪笑道:“仙子这般尊贵人儿,高抬贵手些个!昨日之事小的果真是有所不知,仙子再这般闹下去,将这厅堂打坏,可让小的如何向两位庄主交差?”
碧月乜斜着眼将他瞅了半天,点头冷笑道:“我说你这云烟大公子,也不怪小女子说你,以你的身份,在这青云山庄之内也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那铁千秋可是你家庄主的至交,他双侠二人与铁千秋商议脱逃大计,怎能少得了你?——公子也是明白人,此事又何必隐瞒?他铁千秋与你家两位庄主现在何处,还不与我说来!”
那司马云烟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暗道:“糟糕!听她这般口气,难道昨夜双侠送他铁千秋离庄之事已全被她知晓,今天前来兴师问罪?——但也未必,那事做的如此机密,怎会泄露出去?然而前前后后都是麻烦,而今双侠尚未回庄,我且先拖她一拖,莫要露出破绽才好!”
寻思已定,便笑向碧月道:“仙子差了,如此说来却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人了!双侠两个连同在下本都对仙子情有独钟的,爱恋尚且不及,又怎能放走铁老英雄,惹仙子动怒呢?仙子即便信不过双侠,难道也信不过在下了么?”
他本是要拿这等话把题目引开,让碧月不再纠缠的意思,然而此话一出,早恼起左右马启、白茂二人,一齐呵斥道:“你是什么人,竟也敢同我家仙子这般说话,敢是活的不耐烦了!”一使钢刀一出长枪左右冲杀过去,那司马云烟见他们来的凶猛,也不抵敌,凌空一跃,直越到上面楼梯中间,笑道:“两位不弃,出手赐教,在下武功低微,不敢相陪。”话音刚落,忽觉身后冷风一阵,骤然袭至,一人笑道:“我银甲四将领教,打与不打,战与不战,何时轮到你来发话?”云烟闻声一惊,回头看时,白衣秀士,一掌袭来,忙侧身飞躲,那一掌直贴着面门推过去。细眼看时,那人却是四将之一的吕杰。
原来这吕杰眼明,知道他司马云烟有心回避,不肯与众人过招,便乘他说话之时,飞身闪到他身后,乘便推出一掌。此时他见一掌被对方躲过,便倏地把手回收,由掌变勾,直去锁对方喉咙。云烟不慌,见他出招,便把右手忽的飞出,双指一合,捏住对方手腕,指力一发,扼住对方脉门。
那吕杰惊慌,挣脱不开,右手飞出,忙来解救。云烟见状冷笑一声,见对方双手并用,中路正好腾空,觑着将近,飞出一掌,后发先至,砰地一声直贯击到对方胸膛之上。那吕杰受对方掌力所催,飞退开数步,立身笑道:“人道当年花太岁司马云烟轻功了得,招法迅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云烟应道:“过奖,过奖!”就势一跃,抢下楼梯,便要飞逃,早被马启、白茂二人拦住。刀枪齐出,就势攻杀。但见那刀势凌厉,运斤如风,枪法奇巧,左右穿梭,司马云烟赤手空拳,左右遮拦不定,被二人困在中间。
这司马云烟遮拦一阵,渐渐感到吃力。抬头见对方刀枪直刷刷冲面门刺来,他便将手向袖间一探,哗啦一声软剑出鞘,寒光四射,上下舞作一团,霍霍闪光,如同天花乱坠一般。一时间接住对方刀枪,与那马白二人斗杀在一起。
楼上吕杰刚才虽中了一掌,然而并无大碍,见他马、白二人苦战对方不下,便一挥手中双剑,飞身下楼,直刺司马云烟后心。那云烟正在苦战,忽觉冷光泠泠,后背生凉,一双剑锋从后面凌空刺来,忙将身影一闪,避开前面刀枪,趁势将手中软剑猛地向后一甩,“砰”地一声,挡下对方双剑,趁势就要走脱。
那三人那里肯舍?一来一往,各方交错,将他死死围在中间,饶他司马云烟如何冲突,总是脱不得身。这里碧月见他四人赌斗,便把身儿向靠椅上一仰,左右忙献茶来。碧月一手接茶,一边向那云烟笑道:“云烟公子,你又何必自讨苦吃?但凡听我一句劝,说出铁千秋或是那双侠的下落,我还能难为你怎的?如若再这般下去,你又能撑得了几时?”那司马云烟如没听到一般,只是不答。碧月冷冷道:“你闭口不言也还罢了,我就不信他拂云、展岫二人见自家亲信有难能够不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