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为什么不信我
外边天还没亮,狭小的屋子里格外的黑。
一瞬间,放佛回到了监狱。
后背上出了一层的汗水,衣服也浸透了,季诺下意识的蜷着,呼吸急促了些,伸手拉开灯。
橘色的灯光倾泻而下,盈满了整个屋子。
她的眼睛闭了闭,适应了屋内的光亮,情绪才回落了些。
“醒了?”
一声冷沉的声音,让她本来放松的脊梁,重新的紧绷起来。
瞳仁狠狠收缩,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那边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一身黑色的风衣,双腿交叠,哪怕在这样逼仄狭小的屋内,也丝毫没影响到他身上的气质。
“你来这里干什么?”
季诺声音沙哑,手边上没有防御的东西,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机。
那些还没消散的梦境,和现实交杂在一起,甚至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傅席宸走到床前,和当初一样的睥睨,垂眼看着她,“这就是你说的各过各的?”
很冷的嗓音,似乎还带着嗤笑。
“跟你没关系。”
季诺往后坐了坐,喉咙哑的几乎发不出来声音,依旧警惕冷漠。
低着的头却被他抬起,下巴被捏在了他冰冷的手指间。
傅席宸的眸子漆黑,跟她对视,“你所谓的生活就是,顶着傅太太的名头,去卖肉为生?”
每个字都寒到了心尖上去。
季诺的身体颤了一下,侧头避开了他的手,心脏被冻的冷寒。
脚心被扎痛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都发生过什么。
“就算卖肉,那也轮不到你来管。”
脖子猛然的一紧,没说完的话,也被卡在了喉咙里。
傅席宸眼底的冷意浓重,手捏着她纤细的脖子,稍微一用力,脖子就会彻底的断掉。
“我跟你说过,只要一天没离婚,那么你一天就是傅家的人,你自甘堕落去做这样的事情,败光傅家的名声,你觉得我不会管你?”
一份报纸被砸到了她的身上。
上边的大标题格外的醒目。
配图也都是偷拍的,比较模糊,可也看的清楚她被几个男人围着。
可因为拍照的选角问题,从这个图看来,不像是她被刻意的围攻,更像是她主动的欲拒还迎,凑在那几个男人的身边接客。
她的脖子还被捏着,看到报纸头条的时候,眉头才皱了皱。
原来,她睡了不是一会儿,而是一天了。
分神的功夫,下巴被捏的更疼。
疼的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那就离婚。”季诺看着他的眼睛,沉寂却丝毫不迟疑。
面前的人还是记忆中熟悉的眉眼。
熟悉到那些记忆也跟着一起涌上来。
“做梦。”
傅席宸冷笑,松开了她的下颌。
眼底的沉浓仿若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风浪大起。
“那你还想做什么才够?”季诺放佛感受不到疼痛,依旧抬头看着他,“是我把命给了你,你才肯放过季家?”
季家被毁的差不多了,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妈妈和她妹妹,哪怕不是亲生的,可是养育这么多年,足够比亲生的还要情重。
“你死了也不过脏了这个地。”傅席宸弯腰,深黑的眼睛看着她,“若雅的债还没还完,我怎么会让你那么轻易的去死。”
季诺环着膝盖的手收紧,指甲掐到肉里。
早就麻木的心脏,还是会撕扯的疼。
“那你想要什么,现在我什么也没有,最值钱的就剩下这条命了。”季诺自嘲的笑了笑,“要是这条命傅总懒得要的话,那就权当我死了,放了我。”
傅席宸的眸色比刚才更黑,视线落在桌子上的时候,顿了顿。
桌子上摊开的全都是她包里的东西,当初入狱前的,还有一个粉色的小本子在那里,没来得及处理。
季诺看过去的时候,比他快一步的拿起本子,扔在了角落里。
“这个忘记扔了,等会儿我把它烧了。”
那是当初承载着她所有少女心的本子,现在看起来,也更像是一场笑话,留着不是念想,只是一种羞辱。
傅席宸的脸上没情绪,嗓音冷沉,“离婚,不可能。”
“如果再通过这样的方式挣钱的话,你不在乎,可你觉得你妈妈不在乎?”
现在唯一算的上是她软肋的就是她妈妈。
季诺的瞳孔狠狠收缩。
胸腔的情绪在颤,快冲破了牢笼。
“这是我的事情,哪怕之前的事情也都是因为我,跟我妈妈没关系,季家已经被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爸爸也被你害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这么久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地方,像是藤蔓疯狂的往上攀爬,所有的理智也快被吞噬干净了。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家,唯一可以回去的家里,她妈妈根本就不让她进去,甚至厌恶她恨她。
这样歇斯底里的声音里,似乎含着的都是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我跟你说过,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季诺的眼睛通红,半跪在床上,死死的盯着他。
和当初被送进监狱之前,跪在傅家门口一样,绝望悲哀,却带着不死心。
“她根本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倒下的,我根本没想过去害死她的孩子,更没想过,她会伤到身体,一辈子不能生孩子!”
喉咙被喊的嘶哑,可她依旧死死的掐着胳膊,眼里的红色已经遍布。
可能是被傅席宸这些话刺激的,也可能是没从梦境中的惊慌恐惧里出来,所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几乎要炸了。
当时的场景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徐若雅故意大着肚子来挑衅,才会争执中失手,可她不可能用那么大的力气去害一个孕妇。
“你说她是自己不要命,把孩子摔掉了,然后嫁祸到你身上?”
傅席宸的声音冷的像是带着冰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季诺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和当年一样的表情,他的眼里冷沉到漆黑,周身都带着阴骘的压迫。
从他深黑的眸子里,看出了冷寒。
紧接着,他的薄唇再度张启,嗤笑,“在监狱那么久,其他的都变了,倒是死不承认这一点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