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衣女子的装束判断,我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但又不太敢确定,本想遵循秦大爷的嘱咐,不跟她说话,直接跑路,可停尸房唯一的门,让她和李小桃给堵住了,我总不能把她推开吧?
所以,我只好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以静制动,看她到底要搞什么。
白衣女子见我没有回话,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冷声问道:“你就是吴免?”
我的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按照生死簿来找我索命的?索之前,确认一下我的姓名?不过细想一下,应该不会,因为我是个开灵车的,负责尸体转运,或多或少,应该算是与她同行,索了我的命,谁帮她运送尸体回殡仪馆?
于是,我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也点点头,转过身去往外走,我刚要松一口气,却见李小桃依旧站在停尸房门口,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白衣女子拽了一下铁锁链,李小桃还是一动不动,白衣女子似乎有些恼怒,扬起另外一只手中的一根挂满白色穗穗儿的棍子,啪地打在李小桃的肩膀上,顿时,李小桃肩上的衣服着火了,是一种墨绿色的火,瞬间把本就不多的衣服烧坏了一大片,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出来。
李小桃被烧得呲牙咧嘴,却没敢吱声,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顺从地转过身去,任由白衣女子的铁链牵走,这时我才注意到,那条铁链不仅锁着李小桃的手,还顺延下去,锁住了她的双脚,走起路来,哗啦,哗啦,跟古代将要去行刑的犯人似得。
哗啦、哗啦,声音渐远,直到消失不见,我悄悄地溜到门口,往外看,外面什么都木有,兴许,她们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怕那个白衣女子待会儿再回来(除了李小桃,这儿还躺着赵溪她们仨呢),赶紧出了停尸房,回到凯迪拉克驾驶室里,相对封闭的小空间,会给我一定的安全感,我哆哆嗦嗦地点着一支烟,回想刚才的遭遇……哎,别说,那白衣女子,长得还挺好看,简直就是个极品美女,就是皮肤有些过分白皙,像是扑了一层厚厚的粉。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方圆。
“喂,把夏小晖送回去了么?”她问。
“已经安置好了,怎么,发现第五具了?”
“还没,我在五星广场,同志们正在挖掘……”方圆停顿了一下,像是把手笼在了手机话筒上,小声问,“你又遇见鬼了吗?”
“……李小桃算不算?”
“啊?她活了?!”
“没吧,应该是个……鬼。”我说,李小桃的身体,可是还躺在冰棺里呢,我刚才送夏小晖的时候,担心天热出问题,挨个冰柜查验过里面的温度计,确认冰棺都在正常工作,另外三具尸体还在里面。
“那你不害怕呀?”方圆担心道。
“怕有什么用?咱就是干这个的嘛!”我苦笑道。
“要不,你别在殡仪馆呆着了,来我这边吧,反正待会儿你也得过来运送第五具尸体。”方圆倒是很自信能找到NO.5。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关心吗?”我笑道。
“才没有!不来拉倒!就让鬼把你吃了吧!”方圆气鼓鼓地挂了电话。
有点开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女孩子,这么关心我了。
但她的好意,我只能心领,钱科逃走了,现在殡仪馆里就我自己,如果我再走的话,殡仪馆电话就没人接了,可能会耽误其他的尸体转运工作,毕竟本市人口有500万,医院就有十几家,这么热的天气,除了之前四位横死者需要我转运,或许,还会有其他正常死亡者,也需要连夜转运冷藏。
想到这里,我回到前楼值班室,自己给自己加个班。
看着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我又想起,之前那个变成“钱哥”的鬼,貌似用这个号码,给我打过电话,我查了查红机的通话记录,果然,跟我手机里的记录时间吻合,而真正的钱哥说过,他一直没离开过值班室,也就是说,那个鬼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钱哥就在这里,他却不知道。
那只鬼,是如何做到避开钱哥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想了半天,我还是搞不太明白其中原理,可能是因为我的思维方式,依旧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
联想起那次电话,那个假的钱哥,以及已经死亡三年的廖鑫的父母,我忽又想起一件大事!
廖鑫的父亲,还给了我一张支票呢!如果廖鑫的爸爸是“假的”,那么,他写的那张一百万的支票,总不会也是假的吧?
之前一直在恐惧和紧张中度过,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成四层的支票,小心翼翼地展开,还好,并没有变成纸钱,也没有什么“天地银行”发行、带着阎王爷头像的那种吓人的图案,看起来像是真的。
说实话,我此前并没接触过支票(现在都是电子支付了,谁还用这个),不知道这玩意是真是假,得等天亮之后,去本地银行验证一下才行,如果是真的,那可就爽了,一百万呐,足够我把剩余的房贷一次性还清,还能再买一台小轿车,甚至还能再买块名表……
我正美滋滋地做着一夜暴富的春秋大梦,值班室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我下意识应了一声。
对方没有回答,反而更加急促地敲门,我紧张地从椅子里起身,看向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器,找到监视一楼走廊的那个小视窗,有点暗,尺寸又小,看不太清,我用鼠标把这个小画面,双击放大至全屏。
当我看清画面里、站在值班室门外的那个东西,顿时,我的呼吸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