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山派?”
林四娘惊的几乎音不成音,气不成气,几个古怪难辨的字眼从她口中说出。
“你们......”只见她伸着双手,颤抖着指向吱吱,久久难以问出她心中所惑,那双美目愕然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眸中流淌着期盼之光。
吱吱捂着自己受了伤的左肩,淡漠的笑出了一脸平静,“别这般惊讶,我带你去见掌门爷爷!”
“你口中所提之人莫不是......那名震天下的‘一柱擎天’岳掌门!?”
当谈论起岳南天之时,林四娘满眼放光,情绪振奋异常,口沸目赤。
吱吱微微颔首,发白的嘴角上扬,笑意更深,难掩自豪神色。
“你何故称岳掌门为掌门爷爷?你究竟是何来历?”
此时的林四娘一袭长裙飘飘,向吱吱踏着快步而来,挑眉一问,情绪已是缓和了许多。
“我自小跟在掌门爷爷身边,如今是郿山派使女,可掌管郿山派内诸多事宜!”
“郿山派使女?”
林四娘有些欣喜,觉得吱吱简直就是能够救自己脱苦海的天神。
不料,林四娘旋即将头低了下来,心中才刚燃起的一丝喜悦,瞬间再次掩埋进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她幽幽道:“只是......传闻岳掌门一向嫉恶如仇。而我这些年却犯下诸多滔天罪恶,怕他不愿将我二人收留吧?”
吱吱忽而颇为古怪的看着林四娘,“或者,你可以将功赎罪!”
林四娘不解,斜斜注视着吱吱,默不作声的静待下文。
吱吱伸出小手一下抓住了林四娘的右手,面色凝重的试探性问道:“林姐姐,你可否愿意与他随我们一道回郿山派揭露这股黑暗势力的恶行?将他们的存在昭示天下?”
林四娘听闻自己要与吱吱联手对付这些恶魔,心头猛然一震,脸色变化连连,迟迟不下决断。
毕竟这些人早已在她的心灵深处植下了永世难以磨灭的恐惧,如何让她不怕!
但是,一想到自己二人这些年被迫落入的无涯苦海,她决定为自己的幸福放手一搏!
于是,她终于还是在沉思片刻过后,毅然决然的重重点了点头。
因为,林四娘深知这是她此生脱离黑暗的唯一且仅有的一次机会!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可以向掌门爷爷证明他们存在的证据了!果然邪就是邪,终究战胜不了正义!”
吱吱见林四娘答应出面作证,仰面望着银白皓月,激动万分,颇有几分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主人,我们这就回万花楼的那间厢房!林姐姐就麻烦你带了,我先行一步!”
吱吱怕迟则生变,话音一落,便已是消失的不见了人影。
转眼间,吱吱率先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厢房门前。
“可恶,竟然才摧气使用了一次移身之术,就这样劳累!”
吱吱明显感觉受了伤后,行动多有不便,咬呀抱怨了一声。
见冷赤瞳已是带着林思娘来到了此处,吱吱便平了平急促紊乱的呼吸,而后快步领着身后两人顺着石梯进到了厢房内所秘藏的暗室之中。
“阿文!阿文!”
不料,几人才刚一来到暗室,林四娘突然疯了一般的撕心裂肺大喊了起来,双眸中的泪水犹如决了堤的河水,连绵不绝的顺着那张已然出现了溃烂迹象的脸颊肆意流淌而下,“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
由于今夜子时没有及时更换人皮,林四娘脸上的腐肉正在逐渐的扩大着面积。
看着恐怖如斯的林四娘,冷赤瞳和吱吱在边上看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此时此刻,真正让吱吱的心瞬间跌落谷底的却是,阿文竟然死了!
林四娘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阿文修成正果了,却万万没料到,这一夜,等来的竟是自己二人的生离死别!
“阿文!阿文!我就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林四娘跪在地上,快速爬到了阿文的身边,疯喊了起来。
林四娘的一行行又咸又苦的热泪顺着脸颊渗入腐肉,流出血脓,一种无比磨人的强烈痛感正在不断的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但是,这一刻,她却只感受到了一种因失去挚爱的锥心之痛。
“啊!”
林四娘心肝欲裂的抱起阿文那具冰冷的尸体,仰天狂吼。
此时的林四娘,满脸的血肉模糊,表情狰狞,恍如一只刚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林四娘这样疯魔的气势实在恐怖,竟然连吱吱和冷赤瞳二人都不由的被吓得打了个冷颤。
“噗!”
林四娘气急,一大口鲜血突然从她口中喷射而出!
吱吱和冷赤瞳二人看的心痛,上前欲将失了心智的林四娘扶起身子。
不料,就在他二人才刚动身之际,却见林四娘猝不及防的快手取下头上金簪,猛然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别!”
见大事不妙,一声惊呼,暗室之内忽然乍现出了两道刺目之光。
只可惜,冷赤瞳和吱吱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两人一看,一根染满了血污的精美金簪已是赫然插在了林四娘的心口之上!
林四娘满口血沫,当即倒在了阿文的身边,一手紧紧握着金簪,一手死死抓着阿文那只冰冷的枯手。
她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气若游丝的看向吱吱,眼中萦绕着千悲万凉,艰难道:“对,对不起......他死,我死......”
说完,她再也无力开口,断断续续的呼吸了几口,抽搐了几下,便就此死不瞑目的停止了呼吸。
“哎!”
吱吱看着眼前刚发生的一幕,勃然变色,暴跳如雷的站起了身子,恨恨的叹了一口气。
眼见她就要拿手敲打自己的脑袋,冷赤瞳一把将她的小手抓在了手中:“你疯了!?”
吱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平息的憋闷之感,只觉的一切谋划功亏一篑,委屈极了!
“哇哇哇!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是我害死了林姐姐!”
吱吱突然扑到了冷赤瞳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本想救这两个人,她本想对付那些恶人!她本想替天行道!
可结果......她却再一次失败了,也间接的害死了这一对痴情人。
“吱吱,别哭了!你不要把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冷赤瞳英眉紧蹙,眼中无限心疼,不停的安慰着情绪失控的吱吱。
说着,他悄然蹲下了身子,伸手将她脸上的热泪小心擦拭干净,而后怜惜的将她的小脑袋深深埋进了自己的温暖胸膛......
“咱不哭了,不哭了......”冷赤瞳在吱吱的耳边不断轻声安慰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吱吱哭的这般心碎、无助、脆弱。
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原来,吱吱其实也只是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片子而已。
片刻过后,吱吱抿了抿小嘴,吸了吸鼻子,稍微平复了些许情绪。
于是,她转身走向阿文的尸体所在之处。
“奇怪,死于一个时辰前?”
吱吱摸了摸尸体的体温,又看了看血液凝固的情况,蹙眉道。
“可一个时辰以前,我明明看见他们都在铺子里啊,怎么可能来此处杀人?莫非不是刚才那几人所杀?”
吱吱低声自言自语着,转而向阿文的尸体。
“这是什么!?”
她突然看见在林四娘和阿文两人中间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忍不住惊讶了一声。
冷赤瞳闻声,也好奇的走了过来。
吱吱将林四娘的尸体稍微挪开了一些之后,发现地面上竟然有一个血字。
“月?”
冷赤瞳满腹狐疑的歪着头,一知半解的读着,也不知这字到底隐藏着什么线索。
吱吱低头看了看阿文的右手,发现指尖处有明显的咬痕。
“既然他憋着最后一口气用自己的血写下这字......难道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吱吱愣愣看着同样满脸疑惑的冷赤瞳,轻声猜测着。
“可是,他为何要故意留下线索?如果不是我们过来,估计他留下的字也只能留给那些黑袍人看了。难道他们还会为他报仇不成?”
冷赤瞳一手托腮,只觉得阿文的这一举动有些奇奇怪怪的。
“不知道......”
吱吱摇了摇头,而后继续翻看阿文的尸体,想要找找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线索。
“难道他知道我们会来?”
冷赤瞳今夜似乎特别爱动脑筋。
吱吱,“我怎么知道......”
“会不会是他们的其他同伙杀的?他们肯定是怕事情败露,所以干脆放弃了这两颗棋子?”
冷赤瞳凑到了吱吱身边,挑了挑眉,一本正经的猜测着。
“如果我是他们,我不会下手杀他,而是会尽快将他转移到另一个更隐秘的地方才是。因为只要手中握着他这张牌,林四娘肯定是会乖乖就范的。根本没必要下此狠手啊!”
吱吱翻了翻白眼,只觉得冷赤瞳思考问题实在有些片面。
但是,吱吱话才刚说出口之后又觉得可能冷赤瞳的猜测是对的。
因为,除了他们的人以外,根本没别人会杀一个消失了近二十年的阿文!
“只是......就凭刚才那阁主的本事,他明明可以当场将我除掉,却又为何对我手下留情呢?最佳方案明明是应该杀了我们才是!怎么会选择舍弃棋子这一下策呢?”
疑惑间,吱吱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那心有余悸的一幕,莫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吱吱不解的是,如果这些人真的这么神通广大的话,为什么不对自己和冷赤瞳下手,反而将还有利用价值的阿文杀死。
“咦?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冷赤瞳注意到阿文的另一只手的指甲缝里残留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吱吱闻声后,低头瞧了瞧,“这好像是他从谁的皮肤上抓下来的一些碎皮屑之类的东西吧?”
“哦!我知道了!那他肯定是在与那人纠缠之时抓伤了对方!”
“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被抓伤的人就真相大白了!”
冷赤瞳不等吱吱多说什么,便畅快淋漓的分析了起来。
只见他猛然站起身子,一脸得意,给吱吱抛去了一个“快夸夸我!”的眼神。
“......”
吱吱面色黑沉,扶着额头底下了头,简直汗颜到了极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实在太过天真,“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可能已经离开了樊城?也可能已经躲起来了!难道会跑到你面前给你抓不成?你上哪去找那个受了抓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