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个倔脾气都生的跟他一般......”
吱吱无语的嘟哝了一声。
“好好好!我不强行带你出去!”
“只是,你这究竟是为何如此啊!”
吱吱无计可施,与他相隔开了一些距离,又放柔了说话的语气,免得再次激他做出什么失了理智的举动。
“小姑娘,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说话间,男子已是不再像刚才那般激动,也稍稍松开了些被他重重抵在咽喉处的那块碎陶片。
“我是真的不能从这离开半步!他们的势力遍布天下,何处能有我藏身之所啊!根本是无处可逃啊!”
男子字字无奈,绝望神色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他们的势力遍布天下?当真!?”
吱吱闻言此话,心中咯噔一下,高声确认,顿时惊到面色惨白!
她将视线牢牢落在男子那张狰狞的烂脸之上,此时只觉背后发凉,隐隐预感到了大大的不妙。
“十几年前,我本是准备和四娘相约共赴天涯海角,远离此处。”
“却不曾想,在那天夜里,我才刚一踏出家门,就被人袭击了我的头部。”
说着,他陡然睁大了那只左眼,“那时候我虽说已经处在了昏迷状态,却恍恍惚惚间听见了抓我的那二人对我的讥笑。”
“他们嘲讽我实在异想天开,竟然妄想与他们阁主手中的棋子私奔,还说他们如今早已是势力遍布天下,即使......”
男子还在绝望的继续说着,但是吱吱的耳朵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全然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因为,凭着她天赋异禀的敏锐感知能力,她瞬间明白了自己今夜要对付的这股黑暗势力可不仅仅只是樊城这一带的地方势力,而应该正是隶属于那股最令她忌讳的强大邪恶势力。
从前,她只是揣测着有一股邪恶势力藏匿于江湖各处之中,却并没有发现实质的蛛丝马迹。
然而,自从在郿州氓城遇到那只妖兽的袭击起之后,她就明显感觉这股势力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线索,似乎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她心里头明白,这股势力终究还是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竟然连他们行事如此小心也已是避无可避的被自己发现了端倪。
如此一来,她的心乱了,也怕了。
她知道这势力,万万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对抗得起的。
更糟糕的是,如今在江湖之中只有她一人觉察到了他们的存在,却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的存在,甚至不知道他们的老窝在何处。
空口白牙,她如何能说服的了各界江湖人士合力诛之!
所幸,这次被安排在樊城之内的这一小股力量经过吱吱的判断,应该并不存在太强大的对手,还算是可以暂时应付的过来。
所以,见这男子死活不肯离去,她决定赶在子时之前先去林四娘的舆图铺子中看看是否能够找到更多有关他们的线索,然后顺便把林四娘先救出来。
心念至此,吱吱轻身一跃,瞬间消失在了男子的眼前。
而那名被藏于密室之中的男子却是被吱吱这一突如其来的消失震惊的错愕不已。
随着一阵夜风略过,吱吱的身影悄悄然落在了林四娘那间铺子的屋顶处。
她轻手轻脚的将一块黑色瓦片挪开,而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眼睛贴近了那一小处透出烛光的孔洞上。
此时的铺子里除了林四娘,还有一位同样身穿黑色长袍并且看不见面容的神秘人与之对立站着。
吱吱注意到此人呼吸轻浅,浑身向外散发一股常人无法看见的黑气。
观察到这里,她知道此人必是不凡,便更加压住了自己的喘息声。
随后,吱吱的视线又迅速扫遍铺子的每一处,发现刚才那四名在万花楼出现过的黑袍男子也在。
此时,他们正一声不吭的紧靠于木板门一旁,脚边依次摆放着那三个刚从万花楼中取出的箱子。
除了这六人之外,在铺子的地面上还平躺着两具衣着破烂的男子尸体。
又害了两条人命!
吱吱极力忍住内心的愤怒之情,两只小手早已是紧紧攥起了拳头。
“你这两日就莫要出门了,这间铺子暂且先关上几日。只要再熬过这几日,你这脸就再也不需要每日利用人皮修复了!”
站在林四娘面前的那名黑袍男子操着极为浑厚的低沉嗓音吩咐着。
反观林四娘的脸上却是一脸的面若死灰,丝毫不见任何表情,亦是不发一言,只是微微颔首。
“只是,少卖了几张人皮舆图倒是有几分可惜......”
说完,黑袍男子摇了摇头,沉声了数秒。
“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总说我们邪魔外道,也让他们看看他们自己的子民手中所持何物!哈哈哈哈哈!”
黑袍男子的声音越发的阴冷了起来,语气之中分明充满了无尽的恨意,而后丧心病狂的仰面大笑了起来。
面对喜怒无常的黑袍男子,在场几人皆是不敢随意发出声响,气氛极为紧张。
这简直就是脑子有病啊!
吱吱在暗处听着底下的说话声,莫名生出了一股熊熊怒火,狠狠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黑袍男子收住病态笑声,忽然转向林四娘,冷冷道:“上面很快就会有一个大动作。所以......行事需要格外谨慎!可明白?”
林四娘表情悄然生出惊恐之色,明白黑袍男子实际上实在警告自己不要随意和陌生人来往过于繁密。
对于自己与冷赤瞳的那三日之约,林四娘自认为当时的自己太过冲动。
由于她实在是太久都没有见到他了,所以当她看见长得与他颇有几分相像的冷赤瞳之时,竟然完全没有太过详细的考虑过后果。
若是在寻常情况下,林四娘清楚自己只要没有生出别的心思来,这些“恶魔”也不会对她的身边人下手。
只是,这一次她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这一波人似乎特别警惕那些个刚到樊城的外城人。
今日也正是因为林四娘隐约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才会果断的在暗中与冷赤瞳取消了三日之约。
此刻,她的内心只祈求着自己明日能顺利将火泪石交到冷赤瞳的手中,然后劝他们赶快离开樊城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躲在暗处的吱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抬起了头,往四周仔细看了看,眼中在月下泛起了狐疑之色,忽然紧紧皱起了眉头。
令吱吱担心的是,四名黑袍男子在此,但冷赤瞳却不知所踪!
莫不是主人出了什么事?难道......被他们抓了?
吱吱心头一紧,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后悔极了,怪自己没有好好守护好冷赤瞳,又急又气,拿起两只小手便是疯了一般的捶打着自己的小脑袋,眼泪顿时成串成串的流淌到了脸颊上。
一向行事妥当的吱吱再一次因为冷赤瞳的关系失去了理智,竟然在屋顶上弄出这般大的动静,一不小心便是泄露了自己的气息。
铺子之内的气氛转瞬之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见里头的黑袍男子突然抬头向上方看了看。
“谁!?”
一声浑厚的质问声忽然从林四娘的铺子之内传出。
不好!
吱吱满脸余泪,暗自一惊,心中深知大事不妙,已是打草惊蛇。
是战?还是躲?
雷霆万钧之际,她需得快速作出决断!
千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吱吱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冷赤瞳是被这些人抓去的,她迟早还是要找他们要人的,即使这会成功逃脱了,只怕最终还是免不了要照面。
于是,吱吱咬了咬红唇,决定直接正面迎战!
只见黑袍男子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一方砚台,将其夹于指间,猛然朝头顶处掷去。
“嘭!”
一记脆响出现之后,接二连三的“哗啦啦”“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屋顶破洞大开,六七块黑瓦轰然坠落在地!
铺子里头的三名黑袍人见此状况,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麻利的将藏在他们腰际的一柄软剑抽了出来。
“当!”
三柄软剑随着三名黑袍男子的拔剑动作,与空气摩擦而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声。
只见三柄软剑犹如三条软蛇,一时扭摆不定,看上去好似风中之水,层层波浪,起伏不定。
反观那名站于最右侧的黑袍男子却是显得反应迟钝,很是笨拙,见别人拔了软剑,才慢吞吞的将腰头软剑拔出,一连缩了好几下脖子,像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四人举着各自软剑,而后纷纷围到了林四娘的身侧,摆起了阵势。
“你们几个,好好将她护着!我去外头看看!”
“是!阁主!”
几人纷纷抱拳,朗声领命。
话音才落,阁主忽的化作一股黑色玄风,朝着头顶上方的那个缺口直冲而上。
林四娘惊得花容失色,身子顿时僵硬如石。
她只知道樊城的这阁主厉害,却不知道竟然强到了这般田地!
等阁主携着满心的怒气来到了屋顶,却连个鬼影也没看见。
正当他心中疑惑之时,他明显捕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风息。
“哼!”
阁主冷冷一哼,忽而高举右手朝着右上角的方向一招猛劈而去。
一抹黑风顺着他的指尖飞速窜出,准确无误的冲击到了一抹小小的黑色身影之上,而后,那股黑风又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听得“扑通”一声,吱吱已是口吐鲜的血倒在了距离阁主一丈开外之处,一时难以起身。
“是你!?”
阁主的语气中毫不遮掩的泄露出了他内心此时的惊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