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阁主的身上何故会有此二人的画像!?”
黑袍男子将火折子的火苗熄灭,而后猛然抬头转向阁主,再次惊问。
“你大多时候都在洪州境内办事,再加上你身份低微,怕是对郿州那一块的事情多有不知。”
“那岳南天坐镇着郿山派掌门之位,在郿山周围设下了重重御魔结界,害的那毒护法以及其他几位郿州阁主根本无法入内。”
阁主面朝厢房,在黑袍男子身边沉声将一些事情娓娓道出,语气里隐隐藏着古怪的情绪。
“哦?连我们的毒护法都无法破解御魔结界?”
黑袍男子难忍内心激荡,讶异开口。
“嗯。”
阁主微微颔首
黑袍男子静默了数秒,仍存心悸,不禁愕然感慨:“我只知那岳南天名震天下,江湖之上无人匹敌,却想不到他竟然恐怖到了这步田地......”
“若是只有那御魔结界也便罢了,我们也可安插尚未开魔窍者混入其内,可谁知郿山派在几年前又突然冒出来个‘吱吱姑娘’!不知破坏了毒护法暗中布下的多少好事!”
阁主继续在黑夜之中望向厢房,尽管语气之中丝毫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却仍是难掩他心中的几分怒意。
“吱吱姑娘?”
这是黑袍男子第一次听说此人名号,有些好奇的重复了一声。
“你可知道里头的小丫头片子正是吱吱姑娘!?”
阁主忽然转头,淡淡然道。
此时,黑袍男子回想起此前透过屋顶破口之处见过的那一抹瘦小身影。
那样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有这等了不得的来历?
黑袍男子心中的震惊情绪久久难以平复,一时之间可惊可愕,更是不解,“既然这小丫头好不容易落到了阁主的手上,还不趁此大好机会将其除之而后快!”
“阁主若就此轻易将此等人物纵虎归山......岂不是又让她有了重回郿山派的机会?只怕这小丫头到时候有了岳南天的庇护,我们再无机会下手啊!那她得继续破坏我们门主多少好事啊!?”
黑袍男子惶惶不安,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想法,生怕阁主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错误决定,焦急之心所露无遗。
“事实上,门主早已命令八大护法将此二人的画像发至各大阁主手中。他们曾经特地向各位阁主交代过,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可私下将此二人杀害!”
“什么!?门主的意思!?”
黑袍男子心中一惊,险些哑然失声。
“欸!莫急!这小丫头片子的大难之日,不久将至!又岂会需要你我动手?一切事情,自然早已有人暗中做好了安排!”
阁主抬了抬手,似乎早已有所预料,成竹在胸,故,一身轻松,侃侃而谈。
“啧啧啧啧!可怜哪!”
阁主装模作样的扼腕叹息着,语气中尽是嘲讽与幸灾乐祸的意味。
黑袍男子在一旁听完,心神逐渐沉淀,不再惶惶不安,亦是不再多话。
因为此时,有关这背后的种种复杂,他已是有所顿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是断然轮不到他插手的!
“是!一切但凭阁主吩咐!”
想通了之后,黑袍男子双手抱拳,毕恭毕敬,语气已是明显平缓了不少。
阁主沉默着思存片刻,而后低头看向了吴妈妈的尸体。
“现在嘛,你只管先去把这尸体处理干净,其他的事情就静观其变吧!”
阁主在吴妈妈的尸体周围踱着微微的步子,忽而冷冷开口嘱咐了一声。
“是!”
黑袍男子立即朗声领命。
可是,他却在应声之后略显犹豫,做出一副迟疑之状。
思量几番过后,黑袍男子有些担忧道:“那这万花楼怎么办?难道就此不管了?这可是我们辛苦经营了许多年的一块重要场子啊!”
阁主拍了拍黑袍男子的肩膀,声音依旧没有掺杂情绪:“出了这事,万花楼一时缺了东家,自然要乱,但也总归是会落到有本事的人手中的,倒不了!”
说着,他仰头缓缓转了一圈,莫名冷笑了一声,“呵!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我们只需将胜利者控制在手中,还怕这万花楼跑了不成?”
“到时候也让你学一学,何为坐享其成!”
阁主冷冷说着,却是难掩意气风发,旋即将手负于身后。
“阁主果然深谋远虑!”
黑袍男子如梦初醒,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语气之中难掩佩服之情。
“你虽忠心可佳,但处理起事情来,却总是缺少灵活变通的慧根,还得需多加磨炼才是!”
只听阁主颇为语重心长的指点了一句。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无声无息的随着一缕不易为人所察觉的诡异之风消失在了黑袍男子的身边。
......
长夜漫漫,已是尾声将近。
吱吱几人在荒郊野外沿着寂寥空荡的泥石路,紧赶慢赶,欲图火速连夜赶往云光城。
冷赤瞳的左右双肩上分别扛着两具裹着被褥的尸体,脸不红,心不跳,似是轻松自如,毫不费力。
只见他这一路,飘忽不定的时而泛起蓝光,闪烁不定的随着一道道幻影,神速的率先走在最前面。
而吱吱由于体内仍留余伤,无法长时间连续发力开展移身之术,只得与王云二人落在了距离冷赤瞳老远的后面。
“赶......赶不动了赶不动了!让,让我喘,喘口气缓缓!”
王云忽然停下了匆忙的脚步,气喘吁吁,双腿涌上一阵酸麻劲,瞬间坐在了冰冰凉凉的泥石路上。
吱吱无奈,被迫停下了脚步,在微光中斜眼瞥了一瞥向来麻烦的王云。
“若是早料到此番不需要去到天火城的话,打死我也不带你出来,真是人胖麻烦多!”
吱吱努了努嘴,不禁抱怨出声。
王云真是觉得坐着都嫌累的慌,索性直接倒头平躺了下去。
“吱吱姑娘!你可是吱吱姑娘啊!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哪能跟你相提并论啊?这都已经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了,我实在撑不住了!”
王云眯着眼睛,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的有些委屈。
吱吱心中有些紧张,总是担心会有人在自己身后追来,时不时探着脑袋冲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张望着。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路回去也是难免有些不太平,总担心着会遇上一些追兵。
然而,她却没料到自己几人的这一路归程,竟是如此顺顺当当,畅通无阻。
“奇怪......没人追来?难不成真的就这么轻易放我们回去了?”
吱吱遥望着远处的平静之色,心中有所困惑,轻声自言自语着,不知不觉的紧紧皱起了眉头。
“吱吱姑娘,你和小少爷把我突然从睡梦中拉起来,然后就是一路疯狂的赶路。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啊?”
王云做了几次深呼吸,待体内的气息平缓了些许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就此开口。
吱吱见王云已是体力不支,无奈摇头,只能决定暂时停留此处休整片刻。
于是,她也就地坐了下来,与王云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今日夜间发生的事情。
“啊?什么?”
王云忽然一脸惊容的尖叫出声,哑然失色。
“林姑娘白天还好好的,怎,怎么就死了......”
王云的一双小眼睛极力睁开,错愕之情自是不言而喻。
周围的空旷以及偶尔在黑暗中刮起的一缕缕凉风显得有几分悲凉,让人难免容易生出惆怅之情。
“谁说不是呢!”
吱吱心思幽幽,沉声感叹了一声。
“哎!人活一世,总是惘然。无论曾经的快乐,有多轰轰烈烈,也不论曾经的痛,有多凄凄惨惨,最终皆是化为乌有。”
“哎!人死如灯灭啊!”
吱吱的思绪突然之间似乎飘到了很远,恍惚间品味到了一分苍凉,不禁哀叹连连,有感而发。
某一瞬间,吱吱恍然发现自己自从离开郿山派之后,便总是容易受愁绪所累。
此时的她,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自己内心的这抹悲情愁绪究竟是因何而起。
心念至此,吱吱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嘴角一翘,扬起一抹苦笑,也荡漾出了一丝苦涩。
吱吱将话说完,沉默着盘腿而坐,沉淀浮躁,养神静思,欲图趁此光景为自己调息养伤。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坐于王云身侧浪费时间,倒不如将这宝贵的时光好好加以利用一番!
然而,听着荒野之间时不时隐隐绰绰传入耳边的风声虫鸣,王云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份幽静勾起了睡意,不禁张大了嘴巴,呵欠连连。
半个时辰之后,吱吱经过这一会的调养,明显觉得自己又多了许多气力,也颇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受。
吱吱悠然自得的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眸中已是恢复了往常的那股灵动神韵,惨白的面色也再次泛起了红润光泽。
她蹬了蹬两只小腿,精神抖擞的站起了身子。
吱吱低头看了看,一愣。
只见王云正咧着一张香肠嘴,一脸惬意之状,早已睡得香甜无比。
“起来起来!”
吱吱的脆亮嗓音在王云耳边响起,偶尔对着王云那副肉乎乎的身子踹上几踹,俨然一副小霸王的气势。
“嗯......嗯......再让我睡会......”
王云吧唧吧唧着嘴,迷迷糊糊的呓语着,显然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好心让你歇息一会,你可倒好,直接呼呼大睡了起来?我就不信了,还叫不醒你了?”
吱吱站于王云身旁喃喃自语着,一双小手叉在腰上,滴溜溜转着那双灵动俏皮的眸子,似是在心底琢磨着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