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瑜怔住了半晌,才总结了白律的意思:“你是说,叶尘新联系了你?”
白律点点头。
他果然还活着。荆瑜在心里想着,或许通过白律,可以找到他也说不定。
白律看她没有要说其他话的样子,就继续说:“白鲤似乎是到了英国。他是通过合法程序入境,入关时录入了指纹,与叶警官传给我的指纹是一致的。他猜想白鲤是先偷渡到其他国家,制作了假的身份证明。如果是想尽办法都要合法入境,大概他会在英国长居。”
“叶警官怎么给你他的指纹?在局里找的资料吗?”荆瑜问。
“是啊,不然呢?他一个警察不从资料库找还能怎么找?你的重点很偏诶。”
“啊,不是……就好奇一下。”荆瑜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如果叶尘新还能从警局里窃取资料出来,那不就说明他还在我们身边吗?
“秦柯是被发现在墨西哥。不知道是他太蠢还是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被找到,竟然还在用之前的□□。我只是随意查了一下能证明他身份的证件、卡之类的,就发现他最近几天在墨西哥的商店刷过卡。”
“怎么会跑到墨西哥去?”
“不清楚。我打算查一下那家商店的监控录像。到时候再看吧。不过资料上写着他和程澄的关系不浅,我想他是不会一个人离她太远。以此推测,程澄要么在墨西哥,要么在与之临近的美国。”
“这么快就能缩小范围,辛苦你了。”
“不会。”白律又转回到屏幕面前,开始敲击着他的键盘。
“你的这些设备,什么都可以侵入吗?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荆瑜靠着桌子,对白律说。
“嗯,它真的很厉害。”看似敷衍的一句话,但白律却说得十分真挚。
“会操作它的你也一样。”荆瑜笑着说,“对了,我是没有那些商业家可以给你很多资金作为报酬,但是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说。这是我报恩的方式。”
“报恩?”
“嗯,找到他们三个,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荆瑜说得云淡风轻,但眼底里所蕴含的并没有她脸上那般平静。
“那,我所要求的,你都不能拒绝。”白律低下头,音调也变低了。
“好。”荆瑜回应道。
在这两天里,夏半都陪在臻儿身边,并且和她说明自己将要找回夏径。这之后,臻儿被家人接回家去调养,夏半也才联系陈西缘。
原想着要去向他询问情况,没想到直接坐上了开往x市的火车,和陈西缘。路上听他讲一些夏径的趣事,就在几天前骆先生才打电话给他,是苏妲接起来之后转而告诉他说夏径竟然在学校里像小大人一样“调戏”他们的二十岁实习老师,结果老师气急还把家长给找了过去。夏半跟着笑了起来,心想原来夏径一直跟着骆氏夫妇生活,确实如他所愿当着一个平凡的孩子。对此,夏半很感激陈西缘。
“对了,我就这么贸然跟你来了,万一章晟的人跟来……”夏半突然想起这事来。
“放心吧,我早就调查好了,除了程律师之外,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两位身强力壮的保镖啊。而且在x市,也可能会有他们的人来接应。不过呢,我们要去的是z市。”
“啊?那为什么要——”
“只要你一行动,就肯定会被盯梢。所以我只能先带着你绕远,等把他们都误导了之后,再去真正的目的地。x市离z市最远,等他们在x市时跟丢了我们,自然会在那里开始盘查,想要查到z市还差得远呢,这期间我们可以再为夏径另做打算。”
“原来如此。”
“而且就在这节车厢的最后,程律师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身边的人估计就是保镖之一。”
“你早就注意到了?”夏半问。
“嗯,从排队上车的时候,我就从车窗上看到他们的样子。确定他们的座位较远,才敢和你说这些。”
“假如他们装了窃听器什么的,那还真是前功尽弃了呢。”夏半开玩笑地说道。
“嗯,确实如此。那样的话我们的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啊。不过,我不会让这样的意外发生的。”陈西缘拿着一个小型窃听器举到夏半面前,“上车后以防万一检查了一下,顺手就拆了。不得了,他们事先调查了我们的位置,还做了这些手脚。”
夏半冒了一点冷汗,不过还是笑开了:“不得了的是你吧。我估计他们坐在后面,脸都绿了。”
“不能看到还真是可惜了。”陈西缘咧着嘴笑道,夏半发现他这样笑的时候,两只眼睛能弯成了月牙状,真漂亮呢。
“不过还是要小心他们在不经意间和我们后方的人换了位置。话题就先到此为止吧。”
“不用担心,我有安排。”陈西缘说着,向着前面单眨眼,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这时候夏半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前面的美女乘务员也回应了陈西缘。
“大发……”
“我告诉她有变态男在追踪我,所以请她帮忙,假如他们有所动静,她会过来说暗语的。”陈西缘解释。
“果然人长得美就是不一样呢。”夏半说的陈西缘。
“我在美国的时候,确实有很多男人对我图谋不轨啊。”陈西缘回想,“事实证明,凡事都得留一手。要不我怎么能活到现在。”
“莫名地觉得你突然变得可靠了。”
“你这句话让我有点伤心啊。难道我是一个只会变魔术的柔弱之人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你长得太美了,让我都有一种要时刻保护好你的感觉。”夏半也拿他的外貌来调侃。
“……”被一个小自己三岁的人说保护这种话,陈西缘无言以对。
到x市大概还有半小时的时间,陈西缘才和夏半说起了他的计划。
“我调查了x市火车站到机场的所有路线。等到了站,我事先租的车就在站外等着,我们到时候就坐上那辆车,在路上把他们都甩开了。确定没有人跟着,才能去机场。”
“谁来开车?”夏半问。
“我啊。”
看陈西缘诡谲的笑容,夏半心想,大概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了。
傅文卿又在医院泡了两天。有时候趁着父亲忙,就跑去找林医生软磨硬泡,虽然她还是不告诉他当初威胁他的原因,也还在阻止着他调查陈歆蕙的事情,但其实傅文卿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期间他假装转移话题和林医生谈起何医生的所有事情,从私生活到工作,他发现林医生竟然还知道不少,果然和女人讲起八卦是正确的。
因为和父亲聊天的时候,都只能知道一些何医生的医疗技术,所以从林医生那里,倒是得知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何医生在业界确实极富盛名,但在私生活上似乎不太检点。他换了三个老婆,第一个是学生时代的情人,第二个是工作时他的助手,第三个是当教授时所带的学生,而现在似乎还瞒着他的娇妻,又找了一个情人。而后面两个老婆也都是小三上位。
既然是这样的一个渣渣,他答应要帮闵孝言和闵行查陈歆蕙的事情会不会还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想到这里,离开林医生的办公室之后,就立马联系了闵孝言,两个人约在了餐厅见面。
闵孝言经过服务员而找到了傅文卿的位置,她坐在他对面,但他似乎没有发觉。
“为什么选在餐厅?”
听到有人在说话,傅文卿才回过神来。只要脑袋一有空闲,就会想到荆瑜的事。
“好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吃饭了,现在四点,如果你嫌吃晚饭太早,就全当是在喝下午茶吧。”傅文卿将菜单推到闵孝言面前。
“怎么会是一个人?”
“医院有医生紧急告假,父亲就比较忙,因为要看的病人增多了。”
“你知道我是在问荆瑜。”
“她没和你说吗?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傅文卿的口气在闵孝言听来就像孩子般的赌气。
闵孝言语塞,没想到看似欢喜冤家的他们竟也会闹别扭。
“明明她告诉我,你是女生里最令人担心的,因为不善于和人交流,有事情都放在心里——”
“干嘛突然扯到我。”闵孝言有些羞赧。
傅文卿也只是继续说:“但现在,她也成了她口中所描述的‘你’。”
这样尴尬的话题,也终止于沉默。傅文卿知道闵孝言并不能给他什么建议,也许只是借着她问的契机,顺便发泄心中的郁闷。
待餐点上来之后,两个人边吃边说起何医生。
“我没有听父亲说过他的私生活。父亲只说他们在学生时代就是很要好的死党。”闵孝言说。
“人总是会变的,只是根据社会地位不同,变得程度也截然不同。可能那种变化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那你想该如何呢?他当时告诉我们的和在医院查到的情况恰好相反。他和我们一样都记得母亲是被送到二院。并没有欺瞒,或是改变我们的记忆。”
“不,我想大概是你父亲在的缘故。要骗一个和自己一样积累了不少社会经验的人是很困难的,更何况如果事先说谎,你们却没有放弃调查,到最后被发现真相那他会很麻烦。所以先答应你们以此卖个人情,之后再找其他借口来拖延时间,这或许是个更好的主意。我猜,只是猜测,他既然深受高层信赖,那么早就知道你母亲的医疗事件正在被人重新找出来调查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也被给予了某种任务。”
“某种任务?”
“主动面对、并且消除你们的疑虑,将注意力从医院方面拉开。这应该是他的目的。”
“果然,地位高的人,都是‘息息相关’呢。”
“谁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就算是无私的人,也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自私的。”
“或许吧。”闵孝言觉得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又不敢苟同。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餐点也很快就被消灭了。闵孝言越想傅文卿所说的话,就越发失望,看来要调查母亲真正的死因,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虽然不能相信何医生,但我想还是有突破口的。”傅文卿用手指敲击着杯子,看似惬意地抬了抬眼帘,嘴角微微上翘,“我注意到,何医生虽然多次结婚,但两位前妻明知道他结婚时出轨,离婚后也没找他麻烦,连恶言相向都没有。我想他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在解决那方面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从他的丑闻入手,来威胁他之类的?”闵孝言顺着他的意思大胆进行推测。
“没错。据说他现在那位娇妻就是院长的女儿,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届院长的人。哇,明明是个四十几快五十的老男人,竟然要靠女人来活得风光。我们就从这里,切中他的要害。”
闵孝言低头想了想,这或许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他小看了他们这些非社会人呢。想要拿经验来打压他们的话,也得先自己做到完美才行。
只可惜,没有人是完美的。更何况那位心计重重的何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