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瑜有些后悔带着白律坐上云浅的车。不只是云浅,她觉得那辆公车大概也疯了——码数狂飙,眼看着要追上公车,但公车上的人注意到在后面追赶的云浅的迈巴赫,也将速度上调。
“我可不想再来一次车祸啊!”荆瑜小声地惊呼。
“原来你这伤是之前出车祸造成的吗?”白律坐在后座,淡定地问身边的荆瑜。
“是啊。一天两次车祸的话,真是够了。”
“眼看着要天黑了,再这么追下去,不太妙呢。”白律在后面提醒云浅。
“啊,是这样。警察什么时候到?关键时刻来得也太慢了吧。”
“谁知道呢。他们就是这么不靠谱。”白律说着不痛不痒的话,脸专注地看着前方公交的后玻璃窗。
荆瑜听着这车里的两人平淡地吐槽着警察,自己也是惊呆了。忽然云浅一个没有预告的转弯,荆瑜直接撞到车窗上。白律从车后拿了一个枕头,让她靠着……
就在二十分钟前,白律注意到公车司机身边站着一个人,而车上的乘客都规矩地坐着,连望向窗外的这样一个动作都没有,未免有些诡异。而在告诉云浅这样的不自然现象时,他也注意到了这辆公交行进的路线和往常不同。于是三人在通知警察之后,就自己开车追在后面,而时间,便是从那时持续到现在,他们已经随着公交开到了郊区来。
“所以这是劫车吗?”荆瑜问。
“你才反应过来吗?”白律反问。
“好吧……可是,劫车的话,一般是有什么目的的吧?例如报复社会或者索要利益之类的。但它这样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是要干什么呢?”
云浅也恍然大悟,现在公车提速不过是不希望被他们追赶上来,但除此之外,劫车的犯人到底要做什么。
忽然公车紧急刹车,这把云浅三人都吓了一跳。即使第一时间踩了刹车,但迈巴赫还是撞上了停下的公车,白律和荆瑜撞到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后背,而云浅也好在有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保护,除了迈巴赫的前端变形严重,车上的人并无大碍。在紧急刹车的公车上,所有的人也因为惯性而失去平衡,更何况站着的劫车犯人。
想到这点,云浅争分夺秒地跑下车,从路边拿了一块最大的石头砸向车门,车门上的玻璃一击就碎,这样的爆发力把随后下车的白律和荆瑜都震住了。云浅一步跳上公车,发现乘客们有躲在椅背后的,也有被惯性甩在道上的,司机靠着方向盘昏迷了过去,而那所谓的劫车犯人,正被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死死压在地上。
云浅看没了危险,就要走过他们身边去救正躺在地上的伤者。然而男人抬起头来,眯着眼看着云浅,十分轻松地笑道:“哟,青少年,又见面了。”
“文绝。”云浅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总算来了呢。并没有理会文绝,将伤者送上救护车,车上的人也被安全送下公车,劫车犯人被警察逮捕,事情圆满解决了。
而警察知道文绝是检察官的时候,也对他毕恭毕敬的,云浅只能对着自己报废的迈巴赫发愁,荆瑜建议他们和警车一起回去,然而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白律也只能同意,然后乖乖地紧跟在荆瑜身后。三人找到一名警察,和他说明了情况,他也就欣然答应了送他们回市区。然而文绝也凑了一脚进来,最后四人都坐上了王警官的警车。文绝坐在副驾驶座,云浅三人坐在后面。
“哎呀,没想到文检察官也会坐公交车呢。”王警官开口说道。
“低碳生活嘛,少开私家车比较好。”文绝回应道。
“笑话。”云浅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扯,文绝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挤公交车的人,明明讨厌和人接触,尤其是问题少年。然而刚才的公车乘客里,除了一位老人,两名妇女,其他的都是在云平区上车的混混和太妹。
“云浅有何高见?”文绝点名说道。
“原来你们认识啊。”王警官说,“看你们刚才的样子,还以为彼此生疏呢。”
“三浅有名的黑道青年,我怎么可能不清楚。”
“司法界出名的恶魔检察官,我自然是要注意的。”
白律听着他们互掐,倒听出了几分意思,他靠在荆瑜耳边,小声地说:“在警车上讨论这个问题真的好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荆瑜回答。
“不过刚才真是奇怪呢,为什么司机会突然刹车?”云浅突然转移了话题,他实在疑惑,就开口问王警官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是啊,我们还等着司机醒来的时候问他原因呢。”王警官说。
“大概是想脱离束缚吧,谁甘愿成为别人的犯罪工具呢。”文绝说。
“那也得考虑车上乘客的安全啊。”云浅说。
“也没什么人受伤嘛。”文绝说得轻描淡写。
“被甩出去的那位少年可是初诊断可能会有脑震荡,这叫没受伤?”
“像那种拿着父母的钱在外面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蠢货,不给点教训他们是不懂得社会的险恶。”
“被你说得他们的生命还真是一文不值?”
“如果他们成为险恶的一份子,那么被除去是必然的,何来价值可言?”
“但好在最后都没有什么大的事故或人员伤亡,真是万幸啊。”王警官苦笑着打圆场。
云浅和文绝不再说话。白律碰了碰荆瑜的手臂,示意她前面准备下车。荆瑜和王警官打了招呼,而云浅也不愿意和文绝再待在一辆车里,就和白律荆瑜一起在可以搭其他路公交的站点下车。
从医院出来,子柒就一直跟着洛歌,傅文卿忙着找荆瑜,就让洛歌一个人照顾小女孩,然而。
“子柒,你要找的朋友在医院哪里?我带你去找他。”洛歌蹲下身来,对着女孩说道。
“不用了,他不在这儿。”
“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女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举起手指着洛歌。
“你指着我做什么?”他问。
“你家就是我家。”
“哈?”洛歌凌乱了。
洛歌一进家门,看到书房的灯是亮着的,就大声喊道:“爸,快出来。爸爸爸爸爸!”
“叫那么多声做什么,又不是耳瞎。”洛杰锡一边摘下眼镜,一边走出书房看着儿子。
“我还眼瘸呢。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还会背着老妈做这种事?”洛歌冷淡地说。
“什么事啊?”洛杰锡不明所以。
“喏,你的小麻烦精。”洛歌退到一边,这才让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子柒和洛杰锡碰上面。
“她是谁?”洛杰锡仔细地看了看子柒,然后问洛歌。
“你不知道?”洛歌诧异。
“我应该知道吗?”
洛歌转而看着子柒,她也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这是洛哥哥的爸爸吗?”
“嗯。子柒,你告诉哥哥,你要找的是面前的这位叔叔吗?”
“我为什么要找他?”
“你不是说我家就是你家吗?那么不应该是这个家伙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吧?”
洛杰锡算是听出来了,他的宝贝儿子以为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私生女。这种情况下他应该要辩解一下吧?应该要吧?可是小女孩比他还激动,先自己一步对洛歌抗议。
“我才不要这个老男人做我的丈夫呢。我是想和洛哥哥一起生活才来的。”
洛杰锡被雷得外焦里嫩,然后在洛歌石化之时,走到他面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忍着不笑:“恭喜,这个麻烦又转回到你手里了。唉,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子柒,你知道‘丈夫’是什么概念吗?”洛歌无视自家老爸,正认真地教导小朋友。
“知道啊。我可以每天喊你起床,还会做早饭。”
“会做这样的事也可以是‘母亲’,不一定是‘妻子’。”洛杰锡笑道。
“你闭嘴。”洛歌无奈地看着幸灾乐祸的父亲。
“好好好。”洛杰锡笑着走到厨房,去倒水喝。
“子柒,你别闹了。”洛歌正色道,“我知道你的心智比一般的小孩都要成熟。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我就想要跟着你。”
“那好,在你想要回家之前,你都可以留在我家。但是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
“洛哥哥,不是说了吗?小柒想要你当她的丈夫。小柒喜欢你。”
无论怎么说,子柒都只说自己喜欢洛歌才留下来,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给。但要洛歌相信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女孩说这样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无奈他最后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在她自己要离开之前,都只能等待着她的家人来寻了。
白律安静地走在前面,而荆瑜也只是跟着他走,因为天太黑她也无法辨认白律的那栋特别的建筑在哪里,自己也一直以为他是在朝着家的方向走。
“荆瑜。”白律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突然开始有了对话,荆瑜才有所缓神。
“傅文卿,是谁?”
荆瑜开始没反应白律怎么会说傅文卿的名字,之后才想到下午云浅说过,大概那时候白律听到了吧。
“一个,亲密的朋友。”她回答。
“有多亲密?”
“啊?”荆瑜一想到要回答他这个羞耻的问题,就忍不住一哆嗦。白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荆瑜,一边倒退向后走,一边说:
“亲密到竟然能到这个地方来找你。你的身边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呢。云浅是,你的男友也是。”
荆瑜发现白律并不是看着自己,她转过身来,才知道刚才白律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傅文卿从那一片黑暗里走了出来,邪魅地笑着,但散发出来的气场,又让人觉得危险。白律有一瞬被他的容貌怔住,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张影像,就是带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