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父子到达的时候,富海公公已经早就回转宫中了!
左俊忠与左良先是一番祝贺之后,便有意拉着廖庸出去说话了。
看到左俊忠如此,廖庸明白他的心急,可是此时,贺萱并未回来,听富海说,明明两人是准备一起出宫的,可是临到宫门的时候,贺萱却被贤王府的人给请走了。
知道了贺萱的身世之后,廖庸比原来更不愿意让贺萱与贤王接触,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韩允臻总是对贺萱和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左俊忠又坐了些时候,可是看着眼下的情形,估计今天不见得有机会与廖庸在他的家里说那件事儿了,他对着左良使了使眼色,左良会意,便说有其他的事情,准备离开。可巧的,就是这个功夫,贺萱回来了。
看到贺萱,廖庸的眼睛一亮,拉着贺萱说道:“前几日,还说有事要找相爷私下里说说呢,今儿可巧相爷过了府,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听到自己的儿子这样讲,廖老爷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无忧,什么事啊?”
其实,这几天廖庸一直没跑到左家的原因,就是贺萱到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左俊忠提这件事情,所以,才把这个乐的都快要上房的廖庸死死的按住!可是眼下,廖庸这一番话出口,贺萱自然也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就她的心而论,还是不太想……或者说,极不好意思与左俊忠、左良说的,但是,又没有办法不接把廖庸晒在那儿下不来台。
贺萱只好笑了笑,说道:“哦……是朝上的一点儿事情……想与相爷私下里说说的。”
廖老爷点了点头,说:“好,那你们先谈正事。”然后把脸又转向左俊忠说道,“咱们兄弟自从子卿婚后也未曾聚过,今儿且留在这里用过晚饭再走吧。”
看着找到了机会,左俊忠也只好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左氏父子随着贺萱、廖庸和廖庚来到了他们的下处……
按照廖庸的意思,等别的父母,就把廖庚支开,可是廖庚这一次上来了犟劲儿,而且嘴里还全是道理:既然是朝廷大事,长兄自然也不该参与其中,既然长兄可以掺和的,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大事!
左相爷的意思也是不想让廖庚知道太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之所以留下贺萱,完全就是因为……他以为找到栗将军后人的人,是贺萱罢了。
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这一次贺萱却让廖庚留了下来。
“蕧雅,咱们先说好,你只听你该听的,不问你不该问的。可以么?”
自从廖庚认识贺萱开始,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讲话,廖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廖庸不知贺萱有什么样的打算,但是既然她认为可以,自然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异意了!而且,这个家里,再多一个人知道贺萱的秘密,也是件好事……至少,自己不用一个人左右上下的为她瞒着,多个人打掩护总是方便许多的!
进到屋子里,贺萱让雨墨和雨青守在门外大约两米开外的地方,而巧智则被留在了院门那里看着,若是有人过来,先让巧智报信。
安排好了之后,贺萱关好了房门。
“她人在哪里?”左俊忠见外面的人都安排好了,迫不急待的问道。
“是啊,可安置好了?”左良也问道。
“长兄,伯伯和左兄在问谁啊?”廖庚一头雾水的问道。
“不是说了,别问不该问的。”贺萱冲着廖庚一笑,说道,廖庚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子卿,左伯伯……”
廖庸才刚刚开口,却被贺萱拦了下来。
“子卿兄,相爷,两位请稍坐片刻……”
这一次,贺萱终于下定决心了,她转过身去,回到内室,放下幔帐,不多时,再出来时,在场的人除了廖庸之外都被贺萱的这一身打扮惊到了……
“贺萱,你疯了!”左良咬牙切齿的说道。
自己辛辛苦苦的想放在心里一辈子的秘密,就这么一下子被她自己给戳破了!怎么能叫左良不生气呢!
左俊忠虽然经历许多,可是眼下忽然见贺萱如此,也是颇为意外。
“贺大人这是……”
“左伯伯,子卿,贺萱……没疯……她,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
廖庸轻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听了这句话,左良也好,左俊忠也罢,半天都说出一句话来。
让左良惊讶的自然是贺萱的真实身份。
而让左俊忠吃惊的,则上双重冲击……
屋子里安静极了,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异常的清晰!
廖庚看了许多,走到廖庸的身边,愣愣的问了句:“哥,我想先弄清楚一件事情……贺萱是……女的?”
这句话,倒是把廖庸给逗乐了,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说:“对!”
廖庚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他走到贺萱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然后直视着贺萱问了句:“你,真的是女人?”
贺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瞒了你许久,对不住了!”
“没有什么对不住,只是意外罢了……”说着,廖庚又恍然大悟的指了指廖庸和贺萱,脸上带着笑,说道:“我说呢……哈哈……我说……你们怎么私下在一起的时候怎么那么……奇怪呢……原来……原来你们……哈哈哈哈……”
廖庸见左良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微微有变,走到廖庚跟着,照着他的头拍了一下:“你小子疯了是不是!哈哈什么!”
“没什么……”廖庚这样说着,把嘴巴闭的紧紧的,却还是不时的会“噗”出几声来。
“蕧雅,其他的事情,我们晚些时候再说。你且先回去,晚上,我还有事找你……”贺萱淡淡的对廖庚说道。
“有事找我?”廖庚看了看廖庸,见廖庸正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开门离开。
“还有……她是女子的事儿……”廖庸又吩咐了一句。
“我知道,放心吧!是吧,无忧?”
贺萱听了廖庚的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廖庚转身把门关好,先离开了这里。
“你们俩这是说什么呢?”廖庸问道。
贺萱只是一笑,没有做答,随即,贺萱转过身来,看了看还在发愣的左俊忠,双膝跪在尘埃之中。
“左伯父在上,晚辈栗鹤萱拜见伯父。”
“你……真的是万灵的后人?”左俊忠听到贺萱的这一句话出口,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是。”
“有何为证?”
贺萱从怀里取出自己用的那一对云水刺来,双手递到左俊忠跟着,说道:“这是家父为我打造的一对刺,上面,有父亲亲手写的字,伯伯尽可一观。若伯伯不信,”说着,贺萱又从自己的头上,取下那只步摇来,呈在手中,“这是母亲的遗物……若再要其他的什么信物,晚辈也是说不出来了。”
左俊忠先看了看步摇,又拿过刺来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用双手扶着贺萱,说道:“好孩子,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快起来……”
“爹,她真是……”左良问道。
“孩子,讲讲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吧……”左俊忠没有直接回答左良的问道,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贺萱问道。
贺萱听到左俊忠这样发问,便一五一十的从自己父亲离开草原之后的事情,一一尽可能的详细的诉说了一遍。
在贺萱讲述的过程中,左良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文溪告诉自己,贺萱说她男扮女装考功名进官场是为了为父报仇,可是,谁是她想要抱负的对象呢?
没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就水落石出了。
贺萱的话音才落,只听左俊忠问道:“孩子,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找我呢?”
贺萱语塞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左良,再次跪倒在地。
“你这是……”
“不瞒伯父,我这番入仕就是想为父亲报仇,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以为,当年残害父亲的凶手就是您……而与子卿兄的那次巧遇,给了我这样的一个契机,让我有机会可以接近您……我当时是想……”
“你想借着我接近父亲,然后行刺?”左良吃惊异常的问道。
不止是他,就连廖庸也大为吃惊,当初虽然觉得贺萱的行为举止是有异样,可是竟没有想到,她当时的想法是这样的,好在她没有做出什么来,否则,岂不是真的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动手?这么多年,我对你父亲的死一直是耿耿于怀,若你真的动了手,也许我的心,还能轻松许多……”
“刚开始的想法是一样,可是,越到后来,顾虑也就越多,而且,听到了其他声音也就越多,所以,我才……伯父,晚辈对您不恭,轻信他们妄议,请伯父……”
左俊忠摇了摇头,说道:“无妨,这些都无妨,只要你现在是好好的,什么都没关系。”
说着,左俊忠第二次扶起了贺萱。
贺萱站起身后,来到左良面前,含着泪对着左良深深一拜,说道:“若是子卿兄怪罪我的当初,无忧不敢有半字埋怨,但此一拜,还请子卿兄就此受下。”
想着以前的种种,左良真是无言以对,想不到,原来她对自己的“与众不同”竟是另有居心,但是事已至此,一些都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伸出双手,扶住贺萱,说道:“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咱们往前好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