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庚的亲事就这样顺风顺水的安排妥当了。
有些人,或者是某个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呢,总是一副马前卒的样子,可是一切安排妥当下来,这个人就又来了精神,这个人,就是廖庸。
这一路上,所面对的事情,都是苦难,让他这个天性喜欢诙谐的人,实在是憋闷的有些受不了了。
打从离开左俊忠的屋子,他就变着法儿的打趣着自己的兄弟和锦瑟。
倒是锦瑟和廖庚,原本两个人就是客客气气的面对着对方,而眼下,这亲事订下来之后,两个人似乎倒更多了些拘束,每每四目相对之时,不是有意的闪躲开去,就是满脸飞红。
晚上吃过晚饭,锦瑟又想早早的回屋,却被与廖庸一样爱玩爱闹的文溪给硬留了下来。
“你们瞧瞧,这新娘子是越发的难留了呢。我可是不依的,哪里有吃完了东西,话也不多说几句,就想离开的道理。”
锦瑟满脸的难为情,眼巴巴的看着贺萱,指望着姐姐能帮上自己一把。
谁知,贺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廖庸说道:“你别看着她了,她现在也是寡不敌众。是不是啊,弟妹……”
这一句弟妹,把个锦瑟叫的更是没处躲没处藏的。
“你这个人……就不能嘴巴饶人么?”贺萱轻轻的打了廖庸一拳,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坐着好好说话。非要把他们俩个给弄的这么尴尬么?”站在一边儿的左良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赶紧出来帮忙解围。
左良说话,无论对于廖庸还是文溪,都是十分管用的,终于,这两个人也算是不再多嘴,说些正经之话了。
“锦瑟,我还真有些事情想问你。”廖庸笑着说道。
“正经事便问吧,若是又是不经之谈,您就免开尊口吧。”贺萱说道。
“这回还真是个正经事。对你那位义父大人,你究竟知道多少?”廖庸问道。
这件事,也是人人心里挂着的。
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像是个迷一样的。而且,他今天的决定,也让众人非常的意外。虽然,正是因为他意外的决定,成就了廖庚与锦瑟,但是,这个太过顺利的意外,总让人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太师么……”锦瑟一时还改不过来口,“我倒是听那些小僮们私下里说起过几句。据说,他以前也是位封疆大吏,后来,因病还乡。但据说,他的后人也是非常显赫的,倒是这位老人家,二十多年来,是非常的低调,所以……”
“封疆大吏啊?”廖庸重复了一句,“若此人真的曾经官居高位,那皇上和左伯伯会不认得么?”
听了这话,左良也思索了许久,然后才慢慢的说道:“锦瑟说他已经隐退有二十余年了。想来,可能他为官的时候,皇上还很年轻,更何况,听父亲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对朝堂之事是十分的不上心的。所以,若真是个常年外放的官员,还真就不一定记得。”
左良的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廖庸都决定要查一查这位老先生的底,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的兄弟和锦瑟一个定稳的未来。
“无忧……”正在这时候,文溪凑了过来,一脸神秘的问道,“昨天,我听你说什么雁名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这件事情,贺萱曾经对廖氏兄弟提过,但是左良和文溪还真是对这事一无所知,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锦瑟对自己的这个名字,也是有点好奇的,听了文溪发问,锦瑟也看着贺萱,等着她的答案。
“这个嘛,有个小小的典故。我与锦瑟的这一辈,女子的名字都要从鸟从草。父亲喜欢鹤,而母亲却极爱大雁。听父亲说,母亲当年刚刚嫁与父亲,刚刚成亲不久,父亲就被派往边关。因为不能马上随军而行,所以母亲曾经写过一首诗。”
“什么诗啊?”廖庚问道。
“鹤舞风中卷金萱,雁徊苍穹抚碧茗。不屑千行离别泪,但得它日互盼鸣。这也不过是随笔写来的,但是父亲觉得好,所以,我与锦瑟的名字,就从这里化出来了。”
听了贺萱的话,众人点了点头,虽然这首诗并不是那么的文彩出众,但却也是情真意切。想来,这位栗夫人也是位灵秀不凡的人物。其实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廖夫人那般卓而不群的性格,却能与她成为知交,想想也知道,这位栗夫人不是个普通的人物了。
众人说了许久的话,这才散了,锦瑟这一夜又把贺萱留了下来。
姐妹两人躺在床上,过了许久,贺萱还觉得锦瑟在来回翻转着。
“睡不着么?”贺萱问道。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锦瑟反问道。
“没有。我也一直没睡呢。怎么了?太高兴了?”贺萱笑着问道。
“你呀,现在和入凡学的一样,一张嘴就爱打趣人。”
“对于女子而言,这一生能嫁一如意郎君自然是大喜之事。而且蕧雅确实是人中的龙凤,得了这样的夫君高兴也是应该的。怎么能说我在打趣你呢?”
“是……就你有道理。”锦瑟有些娇羞的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贺萱。
“怎么了嘛,你不说,我哪里知道呢?”
听着贺萱的声音正经了起来,锦瑟这才又转过身来。
“今儿晚上,入凡说的那句话,确实也让我的心里有些起疑。”
“哪句?”
“若说太师这个人的为人,自从我住到这里来之后,冷眼看着确实是好的。可是,反过来想想,我与他非亲非故,就算是投缘,他也大不必做到如此。我真的有点怕……”
“怕什么?”
“姐……我从小在跟在太后身边儿长大,我太知道人和人当面和背后的不同了。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也或者是因为我在宫里看的太多了。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我实在是不太敢相信会突然有个人,什么也不为的,就会来帮我了。”
锦瑟的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贺萱其实刚才也在想这件事情。听了锦瑟的话,贺萱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也或许是我们太过小人之心了。这件事,对于你而言,还算没有直接的害处。所以,我们且拿它当件好事来看吧。至于其它的,你别想太多。我想,这件事,就算你不说,我不想,也会有人把它放在心上的。”
“你是说……”
“不论是子卿,还是他们兄弟两个,想的绝不会比我们少。而且,若说是想查某个人,只怕廖家的人做起事来,会比我们更方便些。”
听了贺萱的话,锦瑟点了点头。
“倒是你。我听今天左伯伯和齐太师的意思,是准备让你从这里嫁出去的。那么这段时间,只怕你还是要留在这里的。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今天也抽空四处转了转,看样子,这里倒不像是有什么机关的地方。但是,既然你对他有疑心,那凡事还是要多小心的好。”
“嗯。”
锦瑟笑了笑,然后拉过贺萱的手臂来,牢牢的枕在了自己的颈下,像个小孩子似的窝在了贺萱的怀里。
看着她的样子,贺萱不禁一笑,说道:“是不是错了?”
“什么错了?”
“你看错了啊!”
“看错什么了?”锦瑟被贺萱说的话,弄的一头的雾水。
“我是你姐姐,可不是蕧雅呢!”
听着贺萱忽然又转过来打趣自己,锦瑟又气又笑,伸手就要去抓贺萱的痒,却被贺萱双手一擒,制在了床上。
“小丫头,还敢和姐姐闹。我原来可是让着你的……”贺萱笑着说道。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看以后,你也嫁过去了,做了我嫂子,你还像不像现在这样了。”锦瑟气的开始语不择言了。
“哟……我‘也’嫁过去,还是你‘嫂子’。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成了人家的人了。这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呢……算了算了,二少奶奶,我错了,您可别与我一般见识吧……”
贺萱边说着,边和锦瑟笑成了一团。
听着她们的笑声,睡在外间的雨青也小声的笑了出来。
自从自己认识贺萱开始,能像这样笑的开心的时候,自己还真是没有见过的。真是太神奇了,锦瑟姑娘竟然是贺萱的妹妹,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不都跟戏文里唱的那样了么……
眼见着锦瑟就要成了自家的二少奶奶了,可是眼下,自家公子与贺萱的事情,似乎还是八字没有一撇呢……说实话,雨青真心的是为他们着急,当然,也不全是为他们着急……也有为自己着急的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儿的私心在里面。
渐渐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雨青也慢慢的睡了
这一晚上,雨青的梦里一直都是雨墨的影子,直到天光放亮,听到里间的动静雨青醒来的时候,这一夜的梦还如同真景一般地在她脑子里来回闪动着。
“她想什么呢?水都倒到地上了……”
锦瑟看着雨青哗哗的把水往地上浇,却毫无知觉,转过脸来问贺萱道。
“她能想谁呢?还不是想她自己的那点儿小心事儿呢!”
贺萱笑着回答说。
这时候,雨青也回过神来,听到了她们的话,顿时羞的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