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一片寂静,不时的传来茶杯碰撞的声音,司空,司徒就算了,他们是站在宗寒这边的,太尉很明显站在宗秦那边。
可丞相为什么会去惠庆楼,按理说也应该为自己女儿争一份权利的,毕竟韩锦也是有女儿的,而且姿色也比赵溪强多了。
赵密的行为到底是为何,卫奴沂百思不得其解,这时碧绿出声:“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看这雪再下我们就寸步难行了。”
卫奴沂抬眸看向窗外,一抹暗红的残阳挂在阴沉的天际,今日的天气很特别,雪花越飘越大,天空压得很低入目一片白雪皑皑:“好。”
踏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音,言碧羽有些心不在焉的走着,卫奴沂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有些孤单的背影。
今天一天总觉得少了什么,现在想想没有看到灵玉的身影,以灵玉的心性定然不会离开言碧羽,于是卫奴沂追上去:“你今日有心事?看你都是恍惚的。”
言碧羽身形一震,看了一眼卫奴沂又很快的躲开她的眸光:“没什么,时间长了就好了。”
卫奴沂默然的看向前方的雪,耳边发出脆耳的声音:“今日怎么没见灵玉,可是有事?”卫奴沂认真的看向言碧羽。
听着卫奴沂的话,言碧羽的心猛地沉了下来,牵强的朝着唇角:“嗯,我有些事情需要她去帮我处理一下。”
半晌两人相对无言,卫奴沂知道言碧羽没有对她说实话,也知道言碧羽不会和她说实情:“如果有事可以来翠绿山庄找我。”
“实在找不到可以找清月或者铭印都可以。”卫奴沂友善的笑着说到:“言小姐,其实这条路注定就是鲜血淋淋的一条路。”
言碧羽垂眸努力的敛去眼中的泪水:“其实我听嫉妒你的,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真心待你。”声音有些哽咽:“我现在有些退怯了。”
“可能是我用光了四十年的幸运,换来了这一世的安稳。”卫奴沂苦笑了一声:“谁又何尝没有经历过。”
言碧羽睫毛微颤:“四十年?”疑惑的看着卫奴沂,芳华的年龄,淡妆素衣,精致的五官灵动的大眼睛总是让人看着心生欢喜,长发如瀑般散落在肩头。
卫奴沂微笑:“今日的雪怕是停不下来了。”转移话题看着街头已经没有人影,踩下的脚印很快的就被大雪覆盖。
言碧羽眸光微闪,总觉得卫奴沂和别人不一样,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时候身上的气息都不是如今年龄该有的天真。
就像今日站在那雪地里忽然散发出来的威严,那种王者之气不是刻意为之,反而是那种经历过鲜血生死洗礼的气息。
说话间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言碧羽微微一笑:“是啊,怕是明日才能停下来。”看着脚下的积雪,言碧羽轻声呢喃到:“怕是会出现雪灾。”
“往年这个时候已经不再下雪,可今年总是很特别,大雪一连下了两场。”言碧羽看着卫奴沂:“卫小姐,你到了。我该回去了。”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翠绿山庄,卫奴沂这才回神,看着朱红色的木漆门在雪地的映照下更加的烈焰嫣红,白红两极的视觉冲击效应更让人觉得内心不安。
卫奴沂颔首垂眸:“既然到了,言小姐不如进来喝杯热茶再走,这雪天想必回去很困难。”卫奴沂邀请到。
“多谢卫小姐的好意,怕父亲担忧,还是先行告辞了。”说着言碧羽便不再给卫奴沂挽留的机会转身离开。
幸好今日她多穿了一件,走在冷风雪中,言碧羽艰难的迈着脚步,比起刚才的雪势更是大了些。
冷风灌进衣领中,言碧羽缩了缩脖子,将狐狸毛紧紧的围着脖子,形单影只的走在雪地里,忽然眼角微热,泪水肆意的蔓延。
卫奴沂就这样看着言碧羽,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银白中才缓缓转身踏上台阶:“改天让铭印去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卫奴沂心思多虑,只是今日的言碧羽和以往大不相同,以前的时候给人很好相处的感觉,可如今有些难以相处了。
“是,小姐。”墨卿回应道:“小姐,揽月阁真的要交给言小姐吗?”
卫奴沂点头:“我别无选择,其他人我信不过。”
“二小姐也可以啊。”碧绿有些不满卫奴沂的决定:“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卫奴沂有些无语了,这些她那个二姐姐可不行,言碧羽看似深闺小姐,其实她也有男子的思维,这也是卫奴沂从宫宴那次发现的。
况且言碧羽是要嫁给宗寒的,关系到自己,她知道言碧羽在乎宗寒所以她才会兵行险招选择言碧羽。
“我二姐姐不行,她不适合。我怕她到时候会镇不住。”毕竟她这个不是平时的生意,如果真的是做一些官商啥的,二姐姐勉强能顶起来,可不是啊。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进了梨花院,易氏站在拱形门外抻着脖子看着前方:“阿奴,回来了,这天好端端怎么就下起来了。”
卫奴沂拉着易氏的手:“没事,阿奴不冷,娘亲您怎么不回去等着,外边多冷啊。”拉着易氏有些冰凉的手卫奴沂心疼的说到:“陈嬷嬷,快去烧些水来。”
......
晚上的翠绿山庄一片祥和,路灯照亮灯火通明,雪也下的小了,屋内一片祥和,卫奴沂将易氏送去休息之后便穿过走廊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时候腾墨站在窗外:“王妃,出事了。”声音低沉暗哑,卫奴沂铺床的手一顿:“什么事?”
说着人已经出现在腾墨面前:“谁出事了?可是卫府?”
腾墨摇摇头:“并不是,卫府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言家出事了。”
卫奴沂心头一跳,果然她想的没错,言碧羽今日无端的来找自己,失魂落魄的表情,心不在焉的情绪,还有那说出的嫉妒的话语都不像她。
因为卫奴沂清楚,如果是平时的她肯定不会这般的无礼,毕竟是言太师的千金。
“怎么说?”卫奴沂神色清冷的站在雪地里,单薄的衣衫在狂风的肆虐下发出轻微的飒飒声,可她的表情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冷的感觉。
腾墨看着卫奴沂嘴角抽了抽:“王妃,您先去里边加点衣服。”他这样的男儿都觉得站在这里冷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女子。
看着腾墨眼中的佩服,卫奴沂差点没崩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出现在腾墨的面前不禁懊恼万分,想必腾墨一定发现了什么。
卫奴沂尴尬的一笑:“有些着急,倒是忘记了。”说着故意双臂环着搓了搓:“好冷。”于是弓着身子猫着腰跑进了屋子里。
没一会便穿着厚厚的棉衣过着厚重的大氅走了出来,还不忘吸吸鼻子:“这天真是冷啊,都三月底了。”
腾墨看着卫奴沂那明显的佯装作怪并没有指破:“灵玉死了。”今早看到灵玉的死状,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了,他当初只是好心的提醒一下事实而已,可没想到宗寒竟然在乎他家王妃到了这般程度。
他是真的没想到宗寒竟然会变得这般冷酷无情,一个妙龄少女就这样活生生的被折腾死了,逼着自己的未婚妻目睹这一切那是何其残忍。
这要是让自家那醋坛王爷知道了,怕是会千里迢迢的赶来宣示主权问题了。
话音落下,卫奴沂瞪大了眼睛看向腾墨:“你,你,你说什么?”声音不自觉的加大,突兀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夜里有些瘆人。
灵玉死了?卫奴沂这才明白为什么今日言碧羽和以往不一样了,为什么她在看她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恨情绪。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谁做的。”卫奴沂一连串的问出来很多,腾墨有些纠结的看着卫奴沂:“王妃,这个......”
看着腾墨支支吾吾的样子,卫奴沂双眸微眯,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中横生,冷戾的眼神扫过腾墨:“我说的话你忘记了?”
“没,属下只是提醒一下,可没想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老天爷啊,出这事事小,关键是王妃生气的情况下钥匙让王爷知道了可就真的是他的世界末日了。
“今日早晨,在小姐和皇上说话的时候,三皇子其实已经来过了,属下只是提点了一下并没有多说。”
“您出来的时候,想必已经出宫了。”腾墨低声说道。
腾墨心虚加愧疚的向卫奴沂说了他的所见所闻,最后卫奴沂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到,她的耳边嗡嗡的响着,宗寒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温润如玉,公子世无双,怎么就忽然变得这般残忍狠辣?
还会在言碧羽的面前逼死了她的侍女,他难道就不害怕言碧羽悔婚吗?就不怕言家哪怕担着违抗圣旨的罪名来悔婚吗?
卫奴沂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真是疯了。”眼眶有些猩红,那是被气的,忽然她对自己的决定有了猜忌。
侍女,尤其是从小到大的侍女对一个好的主子来说就像姐妹一般,而宗寒的做法不就是伤了言碧羽的心吗?
猛的卫奴沂看向腾墨,眼眸危险的眯起:“你现在给我回去,回巫冥国。”
“王妃。”腾墨震惊的说到。
卫奴沂狠狠的闭上眼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