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楠在滨江的金辉大厦定了个包厢,66楼,可赏江景。今是跨年夜,每逢这个时候,A市都是要做烟花大秀的。她本来想定个凤凰号江轮的位子,但手速太慢,没有抢到。便选了这一处五星级酒店的赏景餐厅,只有跨年夜开放24时,据也是个看烟花秀的好位置。
两个人本来想带着李满一起来,但孩子撑不住,不到十点就睡了。李峰和冯楠一想,既然要陪陈志远,带个孩子太闹腾反而没得聊,而且他们一家三口衬得陈志远孤家寡饶着实是凄凉,如此也好。
陈志远一进到包厢,正对上毫无遮挡的一派幕,现在还如同黑丝绒一般沉静,再过两个多时就要大放异彩了。
“嚯呦!城会玩儿啊!”陈志远知道这对夫妻是用了心了,自己心里也暖洋洋的。
“冯楠找的。”李峰一边脱厚重的羽绒服,一边走到窗边伸出头去看。闪烁的霓虹与他在一侧,倒也不觉得高处不胜寒了。
“我知道,你哪儿能找到这样的好地方。还是我弟妹洋气。”
“叫嫂子。”李峰翻了他一眼,道:“装什么老大,我比你大。”
“嘿,都这把年纪了还比大呢?”陈志远笑道:“成成,我不跟你比,我还嫩着呢。”
冯楠把嵌在墙上的电视打开,各种跨年直播都在上演,她随便调了一个台放着。
陈志远叹息了一声,缓缓道:“这一年……就过去啦!”
言语中不乏落寞。
冯楠看了看他,共情能力极强的她顿时就被感染了,觉得心中酸涩,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今还是得喝点儿。”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喝酒的冯楠竟然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两个老爷们自然不会拒绝。陈志远也很靠谱,选了瓶红酒照顾女士。
觥筹交错之间,话匣子就打开了。
这三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南的南、北的北、中的中,追忆时候成长的经历虽细节不同,但一代同龄人之间的共鸣还是很多。
一路追忆到三个饶交汇点,气氛到达了顶点。
“峰子,你怎么跟冯楠认识的来着?”陈志远喝了酒上脸,原本白皙的面色变成了胀胀的红。
冯楠先乐了,问李峰:“你没跟陈志远讲过啊?”
“我了吧?”李峰皱起眉头,追忆着,坚定的表示自己绝对过了。
“算我没记住,我自罚一杯。”陈志远仰头就将杯中剩下的酒干光,又倒了一杯,问道:“怎么认识的来着?”
“世纪佳缘!”李峰笑着喊了出来。
“啊?!”陈志远一脸的惊奇,看向冯楠以求证实。
冯楠笑得有一些腼腆,回道:“没骗你。”
“哎呀,可以啊,弄潮儿啊!”陈志远赶紧又敬了两人一杯。
“少点儿,少点儿……”李峰一边抿酒,一边劝陈志远。
“高兴!”陈志远摆摆手,又抓起酒瓶来,一边给大家添酒,一边道:“我真不记得这茬了,反正我就记得第一次见冯楠的时候,在一个拉面馆儿是吧?朱睿才刚怀原…”
道这儿,陈志远的手突然顿住了,脸上的神情也凝滞了,笑意僵在脸上。
李峰和冯楠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岔开话题。陈志远跟突然回过神来一样,指着冯楠大笑着:“这丫头刚啊!头一次见面非要请我们吃饭。你子也是够耿,竟然真让她去。哎呀妈呀,我真服你,吃完饭我就想这肯定得黄啊……”
李峰和冯楠被陈志远给逗乐了,李峰回忆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儿,当时几个人走出拉面馆,冯楠刚坐上出租车,陈志远就对着他一顿熊,的严重无比,惊得情商负数的李峰第二就买了一束鲜花去给冯楠赔罪。
陈志远笑着笑着,笑得哭了,声音变流,道:“结果你们好好地,我特么先黄了……”
冯楠吓了一跳,赶紧从纸巾盒里拽出一大摞纸巾,塞给李峰,让他赶紧坐到对面去。
李峰转过去,跟搂孩子似的哄着他,那场面真是基情四射。
但冯楠顾不得脑补太多,她没有遏制住好奇的冲动,了一句话:
“你既然这么爱她,那你们干嘛要离婚呢?”
陈志远把头从李峰肩头抬起来,重新坐好,从李峰手里夺过面巾纸擤了擤鼻涕,半晌回道:“人就是贱。再好的感情都会倦的。”
冯楠叹了口气,回道:“是,但是抵抗倦怠的方式千千万,像你们这样一刀切掉命根子的做法也是少见。”
“冯楠……”李峰跟她使了使眼色。
冯楠不以为意,嘟囔道:“本来就是嘛,刀法这么猛,可不就太监了么……”
“你让她,”陈志远倒是不在乎听到什么更直白的话,反而直言没有早点将问题暴露出来,每次出来都搞得一派祥和,要是早一些直面问题,可能就不会成今这个样子了。
李峰和冯楠都点零头。
一阵静默之后,李峰叹道:“朱睿理性,横看竖看也不像冲动的人啊。”
“你们都不懂女人,”冯楠回道:“在感情里,女人,没一个理性。”
陈志远笑了,拍拍桌子,竖了个大拇指。
“精辟!”
“人啊,还是得向前看,你也得向前看。”李峰看了看冯楠,冯楠点点头。
这两个人今其实是有备而来的,李峰本来挺支持陈志远追爱的,但冯楠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人不是机器,感情上的裂痕是没那么容易抹去的——不是出现了一个bug,改掉就成的。陈志远能不能跟朱睿复合,要看时地利,有了“时地利”再看“人和”。
他们两个还是想劝劝陈志远,不要太过于执着,以免沉沦苦海不可自拔。
具体的话还未及开口,突然间窗外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一朵朵烟花炸亮了整个夜空,一片接着一片,泯灭了便又升腾出新的来,此起彼伏满目绚烂。
陈志远突然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口齿不清的道:
“明年!两家人!还在这儿聚!我请客!”
完他咣当一下倒在椅子边上,彻底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