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的辣太阳烤的大街上行人匆匆忙忙挥洒着汗水,为了生计奔波不休的无奈,但是也不想在毒辣的阳光下感受那份热情的过分了的生活。街道两旁的绿茵看似凉爽,但是实则丝毫凉风没有,如同蒸笼,连翠绿的树叶都打卷了。
位于中原地区的安市丰余镇子并不大,满打满算的繁华也仅仅是在一横一竖两条主道的商业街,其余地方矮楼旧区,老人在家里看着孩子,拿着蒲扇坐在楼下的树荫东家长西家短,而那些几岁的孩子光着屁股蛋子乱跑,流油般的汗水丝毫没有减弱欢快的打闹。
“嗯,我到了!放心吧,这次权当散心,不会有事儿的!”
我穿着短裤凉鞋,半袖汗衫领子口大敞四开的,后背早就被热汗打湿,黏拉吧唧的贴在身上,说不出的腻歪难受。
“哼!谁知道你又干什么去了?伊动这家伙着急麻慌的找你能有什么好事儿?我警告你,在把自己整的半死不拉活的回来,我非,非把你治好之后再打个半死!”
电话那头张莹的嗔怒声音传了过来,让我嘿嘿傻笑一阵之后说道:“安啦安啦!那个混球确实没好事儿,不过我自己多小心就得了,大不了看看他没事儿我就回去!”
“你也不是好东西!我警告你,别把自己不当回事儿,万一真的有危险,立刻收手!否则,要是,哼,我就不让你了!”
“哈哈哈哈!”
我听着张莹跟小姑娘一样的威胁,不禁大笑出声。张莹在工作中一直雷厉风行,但是半年如胶似漆的恋爱,让她终于找回来在爱情之中的小女子姿态,扬着小拳头撒娇的样子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可能是我的大笑让她羞愤不已,哼了几声之后,电话直接挂了。
在京都陪着张莹呆了半年,我每天按时按点的陪着她上班下班,玩手机看电影,早就感觉到骨子里面都长锈了,甚至肚子好像都有凸出来的迹象?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呆得住的人,不过愧疚对张莹造成的伤害,所以才一直休整到现在,哪怕猎尸局的任务都不去接了。
昨天上午,好长时间没的伊动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匆匆忙忙的说了个地名,然后嚎着嚷着说救命,让我心里一凛,不过没等仔细问,他就把电话挂了,再打回去直接无法接通。放心不下,所以我好说歹说劝的张莹松了口,这才风风火火的飞机转火车,最后转大巴赶到了这儿。
收起手机,我抬起头看了看破烂的汽车站前狭窄的坑洼水泥地面上停着的稀稀拉拉几辆三轮车,还有车夫有气无力的吆喝声,不禁开始有些犯愁了。伊动这个混蛋把我叫到这儿,手机还无法接通,我下一步去哪找他啊?
正在我没有头绪的左顾右看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立刻扭头,看见我身后站着一名中年人,矮小的身材只到我的肩膀位置,带着草帽,泥巴装满是灰尘和泥点子,被太阳晒得乌黑的胳膊干瘦,长满老茧的手上捏着一张相片,堆着笑的脸上把眼睛挤成两条细缝,朝着我点头哈腰的说道:“全哥?嘿嘿,我是动哥叫来接您的!”
我挑了挑眉毛,在这个中年人身上,我好像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和在地里刨食儿的农民那股朴素不一样,而是一种接近于市侩的奸猾。
我左右看了看,开口问道:“谁谁?谁让你来接我的?”
“嘿嘿,伊动哥,他说您一眼看上去就是城里人,五大三粗的透着傻,呃,煞气,而且还给我一张照片!我叫张三儿,你叫我小三儿就行!”
叫张三儿的中年人点着头,把手中的照片递给我了。我低头扫了一眼,没错,是我的照片无疑。点点头,我说道:“走吧,那个小子现在在哪?不是要死了么?”
“哪会呢,就是被人揍了一顿!走吧走吧,我带着您去找他!”
张三儿带头走向一辆破旧的敞篷三轮车,颇为客气的让我坐在后座上之后,一扁腿儿跳上车座子,蹬着三轮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偏离丰余镇中心边上的汽车站,拐个弯竟然朝着镇子外面骑了出去。
我虽然不担心前面这个张三儿是拐人口的家伙,并且他还有着我的照片,但是仍旧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说,张三儿是吧?咱们这是去哪?”
“嘿嘿,爷您坐好喽!动哥在几里地外的东大村!”
张三儿扭头看着我呲牙笑了笑,看着干瘦的裹着泥巴的大腿肌肉却很匀称,三轮车灵巧快速的在镇子外的土路上溜溜的前进着。
我撇了撇嘴,既来之则安之,我好好看看伊动这个瓜娃子,被人揍成什么样了?
约摸着大概五六里地,顶着的太阳,张三儿满头的汗水滴滴答答,三轮车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爬了几个缓坡之后,经过大片的齐整农地和果园,最后跃过一座石头块拱桥,沿着一路向下的长坡,溜进大概有着百多户农院的村子里头。
我在村子外头的坡顶上,大致扫了一下这个村子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在烈日下显得很是安宁祥和,一水的砖瓦房脊和石条围墙,错落有致的院子显得很是朴素。我是在农村长到十岁的,对这些地方并不陌生,相反倒有亲切的感觉。
三轮车在缓坡溜下去之后,在东大村的村头第一家停了下来。张三儿挂上车闸,跳下三轮朝着我嘿嘿笑道:“全哥!您请了,动哥就在里面呢!”
我撇了撇嘴,什么动哥不动哥的,伊动这家伙在哪找的这个叫张三儿的人?虽然看似很热情恭谨,但是我大概能在他脸上读出来虚伪和审视,这让我很不舒服。
红砖院墙,铁片门虚掩着,土道上应该是前几天下过雨的缘故,杂乱的脚印子已经被晒干了,显得门前的土道更加破烂。
我蹦下三轮车,脚踩着坑坑洼洼的土道,揉了揉被颠达的接近麻木了的屁股,左右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子。张三儿在我面前虚引着,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我跟在他身后,抬腿迈过门槛,突然一阵疯狂的狗叫在我身边响了起来,我身体纹丝不动,侧头看了看,只见一只半人高的大黑狗瞪着眼珠子朝着我张牙舞爪,一根铁链子拴在它的脖子上,它前腿抬起来撕挠向我,铁链子绷得紧紧的,堪堪差上一点就够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