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在震惊中退到唐石景身后,看他拿枪指着苏涟慕的样子,冷静而霸道,让他由衷佩服。
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单枪匹马也敢闯进来救他,心下又佩服又崇拜,想着以后只为他一个人卖命。
“唐先生,人我放了,你可以把枪拿开了吧?”
苏涟慕还算镇静,笃定唐石景不敢开枪,他不至于为了一个苦力得罪苏家。
上次因为江珍珠,他已经得罪租界工部局的人,现在如果得罪苏家,就算江南天力挺他,他也一定在劫难逃。
唐石景收回枪,料想苏涟慕不会怎么样,那批货对于苏家来说,极为重要。但是他吞下肚的东西,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你的货丢了,不该来找我的人,我的码头,所有货物都是正规途径运输过来的。”
唐石景说完,看向二狗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二狗赶忙回答。
唐石景的能耐再一次让他叹服,沈天成说得对,跟着唐石景干,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这一过程,必须要忠心不二,他算是赌对了,无论苏涟慕给多少钱,他都没有出卖唐石景。
“苏先生,请带着你的人离开,至于码头的人,你必须亲自到码头去领。”
唐石景说完,示意二狗跟上,两人一块走出小院,朝着码头走去。
除了苏涟慕的人,还有其他势力介入,这批货是烫手的山芋,唐石景不怕烫,硬撑着吞了下去。
知晓此事的人,全都是他的心腹,那批货还剩一些大家伙,等着过了风头,让白渊带回山寨。
新兴码头没有任何来路不明的货。
海城土匪横行,白渊是土匪头子,有了这些新家伙,他的势力会壮大。
唐石景想着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谁也离不开谁,补充他的实力,等于壮大自己的势力。
带着二狗回到码头,沈天成已经将冒充二狗兄弟的中年男子困住,关在仓库里,等候唐石景发落。
唐石景刚想去仓库看看时,停泊下的轮船上挤下一批人,他顺风看过去,正好看见江珍珠下船。心下疑惑,这女人来新兴码头干嘛?
想着大半原因肯定是为了他,不由得迟疑,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视线一直跟着江珍珠,微风拂过她的马尾,看上去活力四射的女孩子,像挂在高空中的太阳。
江珍珠没有注意到唐石景,满心欢喜的跟小秋说着话,两人身后的阿龙阿虎,提着大包小包,任劳任怨的走在后头。
“小秋,叫四辆黄包车吧。看把阿龙和阿虎累的。”江珍珠看着大汗淋淋的两人,吩咐小秋。
“大小姐,不用叫了,再走一段路就该到了。”
阿龙客气的阻止,太阳刚冒出来,热得慌,要不然也不会觉得累。
“还是叫车吧,看你们累得够呛的。”
江珍珠笑着说,刚说完,便看见几个洋人朝他们走来。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有备而来。
上次在苏家,差点被洋人占了便宜,江珍珠心里恨他们,恨不能让他们死才甘心。
“小心,那几个洋毛子没安好心。我们赶紧叫车,别跟他们起冲突。”
江珍珠小声叮嘱,小秋听她说完,看向朝着他们走来的洋毛子,全都穿着黑色西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小姐,他们身上有家伙。”
阿虎观察力很强,看见有个洋毛子的西服鼓鼓的,似乎藏了东西在里头。
“别怕,这是唐石景的地盘,他们不敢乱来。”
江珍珠刚说完,几个洋毛子已经走到他们身边,其中一个肤色特别白的洋毛子说:“江小姐,我们老板想请你喝杯咖啡,希望你能赏个脸。”
江珍珠听他说中文,比吉克斯说得好多了,起码字正腔圆,说得明白。
“我现在要去拜访长辈,没有时间,下次吧。”
江珍珠微笑着说,眼中毫无惧意,不清楚他们的老板是谁,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藏头露尾。
若真有心请她喝咖啡,怎么不在海城,新兴码头这小地方的咖啡厅,咖啡里多数都是水,哪里能品尝正宗的口感。
“江小姐,我们老板很有诚意,希望江小姐不要拒绝。”
江珍珠看他态度和善,说出的话却蛮不讲理,心下有几分恼怒。
她是江南天的孙女儿,从小到大,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被人软着威胁,就会就范?
真是笑话。
“诚意?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为何没有亲自前来,让我感受他的诚意?”
江珍珠脸上的笑容消失,冷着一张小脸,冰冷的说,若不是怕他们会伤害小秋和阿龙阿虎,她才懒得跟他们废话。
白扎扎的洋毛子笑了笑,虚伪的说:“江小姐真想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去了自然就会知道。”
“好。我一个人跟你们去。”
江珍珠心里想骂道:“不去,我很忙。”可是想着小秋和阿龙阿虎的安危,只好答应。
“小姐,你不能一个人去。”
小秋急忙拽住江珍珠的手腕,要是江珍珠出什么事,她掉十个脑袋都于事无补。
“对,小姐你不能跟他们去。”
阿龙和阿虎同时附和,洋人下三滥的手段,他们见识得多了,若是小姐落到他们手中,一定会凶多吉少。
“放心,没事儿。你们先去拜访唐太太,就说我有事耽搁了,晚点去看她。”江珍珠微笑着安慰他们。
知道他们担心她,怕她出意外,不过江珍珠不觉得自己会有事。
这些洋人虽然横,却还是站在Z国的土地上,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他们不敢把她怎么样。
反倒是小秋他们,在洋毛子眼中,不过是海城大佬的奴仆,死不足惜。
如果她们敢对她怎么样,就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请她走,而是找个夜深人静的时间下狠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做了。
小秋他们不情愿的往前走,去拦黄包车,江珍珠没有动,站在原地看们安全离开,才对白扎扎的洋毛子说:“走吧。”
他们把江珍珠带到新兴码头的中心街,一家新开的咖啡馆内,欧式的装修风格,让人就像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咖啡馆的环境极好,与新兴码头的贫穷脏乱格格不入,这才是有钱人的天堂。
古朴的留声机里放着国外轻音乐,舒适的旋律,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江珍珠心里有事,半分也没觉得音乐好听,反倒嫌音乐吵人。
看到坐在红蓝格子布铺着的椅子上,优雅搅动咖啡的中年男子时,江珍珠瞬间明白,原来洋毛子是因为吉克斯的死找上她的。
唐石景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她不应该被怀疑才对,为何吉克逊会找上她?
“你好。”
吉克逊很有礼貌的跟她打招呼,隐藏了心里的万千悲伤,独生子被这个女人杀害,这仇非报不可。
安德里是个畏首畏尾的乌龟,只好靠他亲自动手,替死去的吉克斯报仇。
“你好。”
江珍珠微笑着打招呼,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甚至让吉克逊怀疑,人不是她杀的。
“吉克逊先生,我跟你不熟,你为什么要请我喝咖啡,是为了要跟我爷爷合作么?”
江珍珠优雅的坐下,拢了拢裙摆,笑着问道。
吉克逊听说江珍珠的为人,她是江南天的心头肉,只要她一句话,江南天会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看她说话的语气,三分优雅,七分傲慢,很符合别人口中的刁蛮。
吉克逊在年轻时就在海城打拼,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江珍珠眼中的平静,他从未见过。
他有两种猜测,一种相信江语晴说的话,是江珍珠杀了吉克斯。另一种可能,她没有杀人。
杀人后,知道他找她的原因,故作镇定的样子,让他打消对她的怀疑。
没有杀人,仗着是江南天的孙女,胆大包天,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的确,在海城,没人敢跟江南天过不去。就连那些工部局的理事都忌惮他三分。
安德里说:“不是畏惧江南天,而是时机未到。”他等不及了,吉克斯的死对他打击很大,生意交给人打理,他专门跟踪江珍珠,终于逮到她离开海城,这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江小姐,Z国有句话叫明人不做暗事,我想请问你,认不认识吉克斯?”
吉克逊盯着江珍珠,她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认识。但是他喜欢我。”
江珍珠实话实说,将那晚吉克斯约她的事情,改了说辞,跟吉克逊解释了一番。
“你是说,他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你们确实在电影院见过,他喜欢你,你们打算约会。却被你堂妹江语晴撞见,他们之间有私情,吉克斯看见她以后,扔下你追她去了?”
吉克逊不可置信的反问。
若真是这样,他岂不是被江语晴骗了一根金条,还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江语晴找到他,哀求他帮忙,让她出国留学,她不要钱,只要他帮忙办理手续就行。
他看在吉克斯的面子上,帮了她的忙,将人送走,她去了F国,F国那么大,他要去哪里找她回来?
吉克逊后悔,肠子都要悔青了!
“对的。我堂妹讨厌我,看见吉克斯跟我在一起,发了很大脾气,吉克斯忙着哄她,将我扔在电影院。”
江珍珠胡编乱造,反正当晚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唐石景和她,还有死去的吉克斯。
吉克斯死了,死无对证。唐石景不可能出卖她,她也不可能出卖唐石景。
江语晴靠猜,现在她跑了,没有人会推翻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