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赫巴斯王国和西留尔帝国的历史上,邓加尔·奥布莱恩公爵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将,最为传奇的军人。他的战绩遍布了整个大陆,所有国家都对他的名声感到畏惧。可是在邓加尔公爵的那个年代,却偏偏又一个更加神奇的人物,他的军事才能甚至超越邓加尔公爵,哪怕是公爵本人,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指挥艺术实在是世所罕见,而且他的人生比邓加尔公爵还要传奇。
迷惘者卡拉多格·阿普·叶斯廷·摩根,一个轰动了他所在时代的人物,一个没有被后世记住的人物。
他出身的摩根家族,是格拉摩根最早的控制者,直到卡杜根伯爵被米德莱特斯一世没收了领地,摩根家族被流放出了德赫巴斯王国,格拉摩根才开始了一段血腥历史。
卡拉多格出生的时候,摩根家族已经失去格拉摩根将近一个世纪了,虽然有着贵族的身份,但是他和一般的落魄贵族没有什么区别。关于卡拉多格的前半生,几乎没有人清楚,历史上只记载他在伊尔兰出生,德赫巴斯王国征服伊尔兰诸领地的时候,他也成为了德赫巴斯王国治下的一名普通骑士,随着先祖的故国在各地征讨。
卡拉多格是一个近乎完美无缺的人,谦卑、诚实、勤奋、节制……几乎所有的美德都能在他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而他也一直恪守着这些美德,不为功名利禄所迷乱双眼,哪怕是作为吉昂家族的廷臣,他也没有对曾经流放他们家族的吉昂王室产生一点怨恨,更没有要阴谋夺回格拉摩根伯爵位置的意思。
这样一名正直的骑士,他的前半生过的相当简朴,甚至年过七旬也没有娶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像一名修士一样过完自己一生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当年海角大教堂还没有兴建,德为得最大的教堂还是加龙斯大圣堂。有一天,卡拉多格在加龙斯大圣堂祷告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主的圣像在对他轻语。
年迈的卡拉多格没有听清楚主说了什么,只大致听到了几句话。他以为是自己年老耳聋的缘故,所以没能听清楚主的话语。但是,他可以很确定,那确实是主的声音,因为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能让人平和的圣洁之声了。
因为卡拉多格一贯的诚实,所以没有人怀疑他的话,在听闻卡拉多格得到了主的军事建议后,当时的德赫巴斯国王米德莱特斯二世也被惊动了,能够得到主的军事建议,这样的人一定是备受青睐、才干卓绝的,所以米德莱特斯二世立刻给予了卡拉多格军事大臣的职衔。
然而,当时的军事大臣却正是芒斯特公爵邓加尔·奥布莱恩,突然间被别人抢走了职位,这让邓加尔公爵十分不满,他历经埃德尼韦恩一世、米德莱特斯二世、埃德尼韦恩二世三朝,虽然中间几度起伏,但却没有人能撼动他作为帝国第一勇士的地位,所以,他对卡拉多格十分怨恨,两人几乎结下了不解之仇。
邓加尔公爵一直想要抓到卡拉多格的把柄,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人物,完美到连主都会降下圣谕,来给卡拉多格军事建议。
而最后,卡拉多格身上也确实招来了麻烦。
他是虔诚的信徒,即使米德莱特斯二世顾念他年岁过大,特别恩赐封他为基尔德伯爵,甚至考虑到摩根家族几近绝嗣,费了好大功夫才为他找到一位新娘,让他得以在七十多岁的高龄上成婚,但是卡拉多格对于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很看重。当上伯爵之后,他依旧过着以往的清苦生活,和他的年轻妻子之间相处得也很平淡,就好像这一切荣誉和富贵都没有打动他的心灵一点一滴。
可是,在所有人都夸赞卡拉多格不愧是能听到主之声的人,为他的虔诚和质朴而感到钦佩的时候,教会的异端审判所却突然来到了德为得。
他们给出了一大堆不容置疑的证据,向米德莱特斯二世说明卡拉多格其实是一个异端,他信奉着罗拉德派,必须受到异端审判。包括米德莱特斯二世在内,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有人相信如此正直、清心寡欲的卡拉多格会是一个肮脏的异端,几乎每个人都站出来为他辩护,哪怕是在如山铁证前,他们也请求教会重新考虑,至少给卡拉多格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是,尽管有诸多的人为他求情,卡拉多格却自己承认了这件事,他坦言自己从很早以前就皈依了罗拉德派,而且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当着教会审判官的面,卡拉多格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这份从容都打动了审判官。可是,既然对方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一个异端,那么他也没有理由放过卡拉多格。
于是人们拿出了卡拉多格曾经听到过主的声音的事,希望让审判官回心转意。但是,就在审判官都要被说动的时候,卡拉多格又一次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他也听得到魔王撒旦在对他低语。
同时得到主的眷顾和撒旦的青睐,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哪怕是熟悉卡拉多格、深知他诚实秉性的人们,也开始怀疑卡拉多格是不是老糊涂了,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可是,不论卡拉多格究竟是不是说胡话,既然他都说出来了,异端审判所更加没有理由放过他,于是他们当场拘捕了卡拉多格,并且宣判他以火刑。
然而,面对重重加身的铁链,年过七十的卡拉多格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束缚,把一众异端审判所的人打倒在地,随后扬长而去。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即使是米德莱特斯二世也无力保护卡拉多格,他只能一方面敷衍教会,一方面派人去通知卡拉多格赶紧逃跑。
不过,出人意料的,在德为得出了这么大的事后,教会却没有进一步来追究卡拉多格的异端信仰,仿佛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据说,教宗亲耳听到了主的圣谕,要求他们必须慈爱地对待每一个信徒,所有的人的都可以被拯救,即使是异端信仰也是如此。或许是主的庇护,卡拉多格被教会轻轻地放过,不过,这之后卡拉多格再也没有听到过主的声音,至于他有没有再听见过撒旦的声音,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和撒旦会同时如此重视卡拉多格,他既是主的使徒,又是撒旦的走卒,平凡的度过了大半生,却在风烛残年轰动了整个大陆。
卡拉多格八十岁的时候,妻子为他生下了两个男孩,延续下了摩根家族的血脉,但是,卡拉多格死后,摩根家族也彻底的没落,几乎再也没有被人们关注过,卡拉多格·阿普·叶斯廷·摩根这个名字,也逐渐被人们给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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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者。”斯温看着面前的卡拉多格,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你为什么而迷惘呢?像你这样的人,还会对自己的信仰感到怀疑吗?”
“不要为明天忧虑,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卡拉多格嘴唇嚅嗫着,依旧念祷着经文。
“那么你又在担忧什么呢?算了,这样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或许是明白这样的问题对方也不会给出回答,斯温摇了摇头,换了一个话题,“你拖着这样的残躯,再临于尘世,又是想要做什么呢?难道,你的主听到了祈祷,想要把我打落地狱受罪,又或是,再一次的想和撒旦一较高下?”
卡拉多格没有回答,他那苦行僧一样不断的念祷也停了下来,那浑浊的双眼中留下了两道血泪。
“拖着这样的身躯,又被拉扯到世上来,或许是我的罪孽太过深重,所以单是一次的死亡无法弥补这样的罪过。”他的双手在胸前划着十字,脖子微微扬起,对着天空,“被受诅咒者驱使着,像亡灵一样丑陋的行走于世,这到底是主的旨意,还是撒旦的玩笑,我已分辨不清。所以,就请让我尽快放下这沉重的义务,去向该往之所吧。不论彼端是天堂,又或是地狱,那都要好过在凡世苟活,没有什么苦楚要大过活着。”
是曼弗雷德复活的他吗?斯温想到,至少从卡拉多格的话可隐隐以听出这样的信息。但是,卡拉多格又似乎不同于斯温见到的贝利亚,这个人更加有自己的思想,记忆也更加清晰,而且,他不仅记得生前的事,似乎连死后的事也留有印象。
“如果你要解脱的话,”斯温召唤出了乌鸦群,“那我就成全你吧。”
“不,”卡拉多格摇了摇头,“死亡从来不是终止,义务没有完结前,是不会有结束的。”
斯温微微怔了怔,他很想问卡拉多格他的义务到底是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卡拉多格就出手了。
“你求我,我就将列国赐你为基业,将地极赐你为田产。
你必用铁杖击破他们,你必将他们如同窑匠的瓦器般摔碎。”
随着念祷的声音,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击中了斯温,斯温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这股力道打飞了出去。
“你必坚固,无所惧怕。你必忘记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过去的水一样。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
卡拉多格流着血泪,身形却渐渐变淡,好像是要消失一般。
“终于,我的义务,完成了……”
斯温用手支撑着地面,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来,但是他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他至少被卡拉多格打断了一半的肋骨,更糟糕的是那无形一击甚至完全抑制住了他的魔力,不论是让身体魔力化,还是运用杰里柯魔道的力量,都无法规避这些伤害,可以说,刚才那一瞬间,斯温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卡拉多格真要杀了他,甚至都不需要那么大的声势,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可以置斯温于死地。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这也让斯温更加确定,卡拉多格口中的义务,不是指来杀他,而是为了别的什么。
“你要告诉我的……”斯温再努力了一次,但是腰部用不上力量,他就完全没办法起来,“到底是什么……”
无奈地摔倒在草地上,斯温不得不放弃立刻起来,好在魔力又渐渐回到了他的身上,只要等一会儿,他的身体应该就可以复原了。
“迷惘者卡拉多格·阿普·叶斯廷·摩根。”